牧师离开之后,小女孩才开始说话。
小女孩才七岁,比罗兰还小,名叫安妮。她是来寻求帮助的,想要点吃的,还想请人帮忙找哥哥。
她的哥哥名叫约翰。他们兄妹二人在洪水中和父母失散了,哥哥一直保护着安妮,漫无目的,跟着人群就来到了这里。
安妮这头短发和男孩子的打扮,大概也是哥哥约翰的主意,带着一个小男孩确实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天前,安妮的哥哥说要去找点吃的,然后就再没有回来。
“小妹妹,刚刚你怎么不说话呀?”昆娜问。
“穿白衣服的人欺负过我们……”安妮怯怯的回答,她说的是牧师穿的法袍。
安妮盯着埃米身后的小白,目光中有喜爱还有害怕。
“你哥哥长啥样?多大年纪?”罗恩问。
这个问题可把安妮难住了,她只说哥哥很高大很帅气,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提供不了。
约翰这个名字在大陆上很常见,站在这里喊一嗓子,说不定就能找到好几个。
再说了,埃米他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帮小女孩找哥哥的……而且,一个哥哥,放任自己妹妹饿了两天,又怎么是喊喊名字就能找回来的!
“你哥会不会丢下你自己跑了?”罗恩心直口快,其他人心里也觉得有可能。
小女孩立刻就哭了,边哭边抹脸,刚刚洗得白净的小脸又变得一团糟。
多萝西娅和昆娜都安抚不了,埃米和罗恩直皱眉。还好小白厉害,她舔舔安妮的手,小女孩就止住了哭声。
“哥哥不会丢下我的,呜呜呜,哥哥说有老爷找佣人,给钱和吃的,还能带我们进城,呜呜呜。”安妮边哭边说。
罗恩拿眼看埃米,昆娜和多萝西娅也看着埃米。
埃米他们论年龄也不过是几个大孩子,他们看安妮这么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心里十分同情,实在没法放任不理,只好先收留她。
卫兵们挖出壕沟,只留下一个进出的门户,作为防止难民进入哈里斯城的防线。
埃米他们将安妮带出卫兵的警戒圈,暂时安顿在学员们居住的营帐内。
到了晚上,所有的学员都返回营帐休息,哈维清点人数完毕就被埃米拉进了帐篷内。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哈维说,“我觉得罗恩说的也有点道理,约翰丢下妹妹自己谋生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据小安妮说,他们兄妹俩走了很久才走到这里,她哥哥如果要丢掉安妮这个累赘,早就可以抽身离去了,”埃米说,“如果我是安妮的哥哥,我不会这样一走了之。”
“表弟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你这样的信念和坚忍。你看你,不能修炼魔法还每天坚持冥想,很多魔法师都做不到这一点。”
“表哥你是在夸我么?”
“是的,夸你!”哈维抬头看看埃米,“约翰能够带着安妮走到这里,虽然很不容易,心中必然有一个信念支撑他。这个念头可能是‘走下去,总能找到一个地方,可以拥有重新拥有安定的幸福’,然后他们到了这里……只有绝望。”
“是么,再坚持一下,或许会有改观的……”
“坚持就有用么?”哈维望着难民聚集的地方,沧桑的目光似能穿透帐篷。
“应该有用吧。我小时候被困在陷阱里,就要死了,父亲找都了我;上次在梅里桥下被绑走,本以为就要死了,他们给我喝下了超级法力活力药水……”
“还真是励志啊,表弟。”
“还有,最近这一次,和维吉尼亚在灵魂战场的决斗,如果不是坚持,现在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
“你这样说我就不同意了,维吉尼亚也坚持了呀……她在禁魔监狱里坚持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失去自由,却没有始终放弃生命。三十多年,你能想象么,埃米?你的人生才十五年,然而她还是输了。”
“但是不试一下……或许约翰并不是自己主动逃走了……”
“不努力尝试一下的话,我大概会被你烦死吧。”哈维从领口里掏出项链,摩挲的翡翠色的吊坠,“看在你送我这么贵重礼物的份上,我就不说什么怨言了。说吧,你想怎么办?”
埃米见哈维拿出来的项链完全不是真爱如血的样子,吊坠也变大了。
埃米诧异的问:“表哥,这项链?”
“我加工了一下,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出来了。快说,你想怎么帮安妮?”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表哥你说怎么办?”
“你今天问过镇守的卫兵了么?”
“问了,他们说这里每天死那么多人,个把难民走丢了有什么呢。”
“唉……明天咱们发动所有的学员帮忙留意一下吧。”
“只能这样了。”埃米看起来有些低落。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帮安妮找哥哥呢?”
“安妮想要找到哥哥的心情,和我想要找到父亲的感觉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目前的我可以照顾自己等父亲来找我。”
“别说的这么煽情嘛,表哥我打包票,今天跌倒在你面前的如果不是安妮,而是一个落拓的糟汉子呢……”
埃米有些生气,却也觉得哈维说的有些道理,想发作也发作不得,只好不去搭理哈维。
“好吧,表弟。说的我都有点想家啦,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我也该跟老师告假回家看看啦!”
埃米想,我也想回家乡看看,然而家已经没有了。
哈维见埃米还是不理他,不由得有些讪讪,沉默了一会儿,哈维突然一拍手,说:“表弟,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
“安妮说他哥哥去应征贵族老爷家的仆役了?”
“嗯。”
“从斯科特回到哈里斯,有关瘟疫的传言不胫而走,就没有闲人敢出城了,更别提到难民聚集地招奴仆了……这是哪位大老爷,简直是在用生命行善了,我一定要见识一下!”
埃米还是有些兴致缺缺。
“考虑一下啊,表弟!以你的看法,哈里斯城里有这样热心肠的贵族老爷么?”
“没有。这不是热心肠不热心肠的问题……”
“对吧?”哈维做循循善诱状。
“安妮的哥哥约翰的失踪,很有可能跟这家招仆役的有关?”
“没错,咱们接下来留意盯着点,若是有人来收买仆人或借这个名头行事,就逮住他问个清楚!”哈维摩拳擦掌。
“好主意!那要是他们不再来了呢?”埃米说。
哈维的脸垮下来:“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只好到处喊约翰,祈祷安妮哥哥自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