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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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回来啦!”一个漂亮清秀的小男孩嘴里嚷嚷着,他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屁颠屁颠地从草丛中连滚带爬的跑向木屋。

“麟儿!你今天又跑到哪里去撒野了?快给我把这草丢了!”

妇人嘴上这么说,却是笑盈盈地缓缓从木屋中走出,这几年过去,她的脸上添了一两道皱纹,却依旧不影响她的无双美貌,一双绝艳的秋水凤眸犹如夜明灯,透彻明亮,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之姿都难以描绘,美的惊世骇俗。

她叫上官离,曾为神界之人,自愿下到这凡尘俗世来了此一生,所以寿元与凡人相比多出几百年,岁月的磨砺并不能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娘亲,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白墨麟睁着大眼睛问道,他每天最喜欢的就是晚饭时间了,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吃就好。

“瞧把你给馋的”上官离疼爱的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儿,说道:“你爹给你去抓鱼吃了,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要多吃鱼,这样以后才能变聪明哦。”

“太好了娘亲!麟儿最喜欢吃鱼了!”他开心的窜了起来,天真烂漫在原地转了个圈,随后才随着娘亲进了屋。

一炷香的时间后,白刑天就浑身湿透地推开了门,虽然他看起来模样特别狼狈,但是笑的却是格外开心。

“哟!墨麟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又去哪玩了啊?”他笑呵呵地从背上把扛着的一条巨型金龙鱼给放在了地上,随后就撸起袖子抱住了白墨麟。

“爹……你这么湿漉漉地就抱我,会把我新衣服弄脏的……”不料后者急忙挣脱开,嘟起小嘴抱怨道,满脸郁闷和嫌弃,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白墨麟也很爱干净,这点还是随他娘亲的。

“得!爹这就去洗个澡,阿离,把这鱼做给孩子吃吧,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上方山的天池里偷……哦不,抓来的。”白刑天差点就说了实话,但想起来自己要做身边这个小娃娃的榜样,便在上官离的怒视下匆匆改了口,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看着自己的爹脱光衣服后直接跳进了山后的冰湖里洗澡,白墨麟只能一个人躺在草席上发呆,闲的有些无聊,又好奇娘亲是怎么烧鱼的,便偷偷溜进了厨房。

只见上官离将及腰的乌黑秀发全部捋了起来扎成了辫子,像个干练的厨娘,她手持一柄玉色长剑,单手就将那足有一人高的金龙鱼抛向空中,对着它噌噌挥了几下,那鱼顿时四分五裂,鱼皮鱼鳞与鱼肉全都分离开来。

“哇!娘亲好厉害!”白墨麟惊讶的鼓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娘亲平日看起来瘦弱,居然力大如斯,剑法了得。

上官离这才回过神来,收起剑后轻盈的挑拣了几段肉块,扔到了灶火台上烧着,然后把白墨麟抱回了主厅,敲了下他的小脑袋瓜道:“小调皮蛋,下次可不准偷偷溜进厨房来哦,万一娘亲伤到你怎么办。”

白墨麟摇着头说道:“不会的,娘亲那么厉害,肯定不会伤到麟儿的。”

上官离只得扶额,她无奈的一笑,刚想转身去烧鱼,身后的麟儿却叫唤起来:“娘亲!教我用剑吧!我想学!”

“你今年刚满五岁,人家的娃娃在你这个你年纪呀,才刚学会写字呢。”上官离扑哧一声,掩着嘴笑起来,麟儿刚才那番神情显得尤其认真,一个身高都够不到她腰小不点说出这种话,不由得让她感觉很好笑。

“娘亲,我真的想学嘛……”白墨麟拿脸蹭着她的腿,还抓着她的手晃来晃去,撇着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上官离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心都要化了,急忙放开他道:“好好好,明天我就让你爹爹教你用剑好不好?你爹可比娘亲厉害多了。”

麟儿听到这话瞬间笑开了花,一把抱住上官离的膝盖,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道:“娘亲最好了!”

上官离见他态度变化这么快,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小人精”就回厨房去烧鱼了,实际上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咱家麟儿果然聪明,五岁不光能写字读书作诗,现在还能学剑了呢。”上官离一边甩着锅铲炒鱼块,一边心中窃喜地想着,打算今晚睡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刑天。

“嘎吱嘎吱”这破旧的木屋年久失修,被白刑天这一推门晃得发出了摩擦声。

“阿离,鱼烧好了吗?”白刑天刚从冰湖中出来,赤着上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分明,但背上那犹如山岳沟壑般的数百道伤疤让人看了都觉得疼,不知道当年是遭了多大的罪才会造成这种伤口。

“烧好了,你穿好衣服就来吃吧,我和麟儿等你。”上官离每每看到丈夫的这些伤口,眼神就会黯淡下来,咬唇紧握双手,似是在责备自己,突然开口问道:“还疼吗……”

“早就没事了,别放在心上,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白刑天也是明白人,这么多年来自然明白妻子心中所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随后随手拿起摇椅上的一件衣服便换上。

“麟儿,来吃鱼啦!”白刑天坐在椅子上招呼道,手里还故意抓了一大块鱼肉诱惑儿子。

“我来啦!吃鱼吃鱼!”麟儿顿时丢下手中的书籍,欢喜地跑过来,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说了多少遍了,吃饭要用筷子!别用你的脏手抓!”上官离噘嘴轻声道,没好气的掐了白刑天腰间的肉一下。

“啊啊啊疼啊!”这一掐倒好,疼的他这个当爹的嗷嗷直叫,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只见自己的儿子嘴里叼着一块鱼肉,正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呃,麟儿是这样,你娘亲烧的太烫了把我给烫着嘴了,你自己吃的时候小心点啊。”白刑天惨叫之后立马跑到灶房手忙脚乱地开始找筷子,顺便向儿子解释道。

“哦,那我慢点吃。”白墨麟眯着眼,先仔仔细细地品味鱼肉,随后小心翼翼地吐出了一根完整的大鱼刺。

一旁的上官离看得一愣,美眸中充满欣慰之色,那鱼刺上连一丝肉丁都不剩下,比她吃的还干净。

“咱们家麟儿真是个小饕餮呢。”她揉了揉麟儿的头发笑道。

听到这话,白墨麟又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娘亲,饕餮是什么呀?”

“那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呢,永远吃不饱,什么都吃得下。”她如是回答道。

“哪里可以找到他们呢?我想看看他们的肚子有多大。”麟儿端着饭碗边吃边说道。

“你爹知道,等他回来了你问他。”上官离轻咬着鱼皮说道,倒也不是懒得回答,她是真的不清楚。

白刑天这时从灶房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两根许久没用过的细长木棍道,满脸自豪的说道:“嘿嘿,你爹我总算找到筷”

“砰砰砰!”这一霎那,门外突然想起了敲门声,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毕竟他们自从住在这里后,从来没有别人来过此处。

“你看着麟儿,我去探一探。”白刑天顿时收敛笑容,对上官离说道,面容极其严肃,直挺挺的走向木门。

麟儿也抱着娘亲发抖,他害怕极了,他从没有见过父亲这么认真的样子,他感觉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白刑天一把拉开木门,门外站着一个黑衣大汉,脸上有面具遮盖,即便是外面下着雨也不打伞,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衣衫,显得很怪异。

“你来干什么?”白刑天面色冷淡地质问道,并没有让门外之人进来,但暗地里舒了一口气,之前如临大敌的心情消逝而去,他明白眼前这人是绝不会对自己出手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黑衣大汉问道,声音很沙哑,仿佛有东西在他喉咙口摩挲般,让人听起来很难受。

上官离听到这个声音,也走到了白刑天身边,握住他的手,扬眉冷对道:“我们此生都不会再回去。”

“我来带个话,神界需要你们,魔帝即将统御妖界和冥界,天帝他老人家快坚持不住了。”黑衣大汉又道,话语中并未掺杂任何情感。

听到“天帝”二字时,上官离的身躯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摇头说道:“那又与我们何干?我们二人早已超脱六界不问世事,这点你是知道的。”

那黑衣大汉一怔,随后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道:“即便你们不愿意出手,你们的后代也避免不了这宿命,天道轮回,万物有劫。”紧接着,他便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在这天地间,再也不见。

白刑天力道沉重地关上了木门,然后与上官离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叹息一声。

“那麟儿可怎么办,我舍不得他。”上官离轻声问道,眼中泪珠流转,眼眶发红。

“我们征战时不能带着他,凡间现在最安全,我认识一个可靠的教派,说不定麟儿能在那里学会不少东西。”白刑天表面上冷静地说道,实则心里也一阵抽痛。

为人父母,谁能舍得分离?

“可,可是,倘若我们回不来……”上官离又担忧地问道,这次她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哭的梨花带雨。

“我们的儿子,定然超凡,你忘了他出生时的天地异象了吗?说不定没有我们保护他,他还能更快的成长起来。”白刑天眼眶也微红,搂住妻子颤抖着说道。

这番话,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谁不知道那天地异象是危险的象征。

“麟儿,过来。”上官离强行收住眼泪,勉强说道。

“娘亲,刚才那是……”白墨麟从椅子下面爬出来,还是颤颤巍巍地有些害怕,那个黑衣大汉在他看来,和书中的黑无常长得无二。

“那是娘亲和你爹的一个朋友,让我们出趟远门,很快就回来呢。”上官离左手在背后紧握,掐的指甲都发紫了,却还是笑吟吟地说道,伸出右手爱抚着麟儿的头,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挂在他的颈间,道:“这是娘亲给你的平安符,等我跟你爹快要回来的时候,它会提醒你的。”

“是啊,麟儿,我跟你娘亲出去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准调皮闹事哦。”说着,白刑天还用手指刮了一下麟儿的鼻尖。

“爹娘不用担心麟儿,麟儿最听话了!一定乖乖地等到你们回来!”白墨麟认真地说道,肉嘟嘟的小手还举过头顶,作发誓状。

“好,果然是爹的乖儿子,那爹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爹的一位旧友,我们不在这段时间,就由他照顾你了。”白刑天苦笑着说道,险些忍不住流泪,暗地里悄然运功才把伤情之意压了下去。

“啊?去哪啊?”白墨麟愣神问道。

“太虚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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