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星君微带愧色，那双没有光明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源：“老夫投奔妖界，协助妖族，细细算起来何尝不是你们逼迫的结果。若有一丝可能，老夫也不愿看到人界遭受这般苦难。既然你们女娲神殿的人在此，老夫有个提议大家可以考虑考虑，只要你们将上任天帝交出来，这边就退军如何？”

“死人如何交出！”白虎强硬地放话道：“你们不是和鬼面尊者很熟识吗？鬼界现在已成了他的巢窝，向他要去。”

“鬼界若有上任天帝的灵魂，不用我们费心，鬼面尊者也会焚灭他。”柳宿仙子冷冷插话道：“就是找不到才向你们要，那人不会轻易殒灭的，他定是被女娲藏到了何处。”

青龙顶住她仿佛看透人心的视线，镇定从容地答道：“很抱歉，这个我们真不知晓，说起来只是你们的臆测而已。”

“臆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柳宿仙子气不打一处来：“那么我们妖族大军毁了人界，杀掉萧宇凡，希望你还能这么镇定。”

话音未落，空间出现隆隆的声音，青龙、白虎以及朱雀背靠着彼此，警戒着周围的情况。忽然面前拳影交叉，快似流星的速度超越了眼力范围，三圣兽依凭着直觉快速闪躲，堪堪避开这一轮攻击。回眸望去，一座座两丈高的塑像耸立在面前，虽然是石头雕刻的，却诡异地能自如行动。

石像群锲而不舍地追赶三圣兽，白虎被惹得性起，双手祭出光印，明眩的光芒在时空中扩展。数十道狂风涡流凭空涌起，将石像缠绞住，猛地撞击在一起。只听得嘭咚巨响，碎石粉裂，空间充满爆裂的火花，掀起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

“里面有炸药啊！”

白虎忙不迭地逃窜，但很快被众多石像军团阻住了去路。它们朝着白虎汹涌扑来，矫健的身姿和活人无疑。白虎双手祭出风刃，犹如快刀在空中乱飞，却很有条理地肢解着石像，断臂残肢纷纷坠落，使得埋藏在体内的火药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应。

但风刃砍击了半天，石像军团似乎没有减少的迹象，而且刚才被他肢解的断臂残肢早已停止下降的趋势，诡异地飘浮在空中。白虎用眼睛余光寻找着青龙、朱雀的身影，但被石像围拢的时空中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人。

“坏了，我该不会陷入迷幻阵法中吧。”

白虎喃喃自语着，而他所猜测的相距不远。这座阵法乃是柳宿仙子和天权星君合力建构而成，柳宿仙子召唤出石像军团，天权星君则用傀儡法术控制，摆出五行八卦的阵法。石像军团无时无刻不在移动，令人看不出门户。如果误踏入惊门、死门等凶门，不是遭到石像连翻的攻击，就是会被爆炸的石像危及性命。

白虎不幸运地连着数次闯进凶门，接连爆炸的烟尘弥散云霄。白虎虽然没受重伤，但灰头灰脸，身上的服装都变了颜色，显得有几分滑稽。该怎样逃离这里，白虎快速地思考着，用传音术联系不到朱雀和青龙两人，但刚才的动静不知能否被他们觉察到？

白虎竖起耳朵注意聆听，但冲撞而来的石像打断了他的注意力。白虎一脚踩踏在石像的肩膀上，在把它踢向另外一座石像时，其身体化为了真身——毛发雪白的斑斓猛虎。他发出震响天地的吼声，激狂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那两座撞在一起的石像本来发生爆炸，并造成连锁反应，但因为被声波所冲击而没有伤害到白虎本人。

不远处龙吟云霄，朱雀鸣空，响应着白虎的吼声。三圣兽顺延声波，不断增长的强大法术图腾，冲破隔绝在三座阵法之间的屏障。金色光粒纷纷扬扬，乱石撞击，即便爆炸了也无法掀起波澜，仿若时空都为之静止。

在大大小小的石像群中，三圣兽总算望见了彼此的身影。随后他们心有灵犀地画动指尖，就见各自祭出的图腾纹路轰然链接在一起，璀璨的星光分别属于东、西、南方七宿。青龙、白虎、朱雀处在各自图腾的中心，以各自原形样态漂浮在空中，威严沉静地俯瞰着天权星君和柳宿仙子。

对此，天权星君还无所谓，而柳宿仙子面对朱雀图腾阵法的震慑，难堪得连手脚都无法动弹。下界率领妖族大军不断向前攻进的玄武，也受到无可名状的影响，心神悸动，差点就化身为原型。他抬眸望向高空，看着辉映云层的三圣兽图腾法阵，喃喃说了句：

“即使脱离了女娲神殿，仍然和他们有联系么？真令人不爽。”

******

午时三刻。

视野内突然昏暗了半截，但绝非眼睛的问题。萧宇凡仰着脑袋，暗沉的黑影笼罩下来，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仍然惊愕得失神了片刻。对面的暗魇妖尊手拿着死神镰刀，而他身后则出现一位巨大石像般的人物，约有五丈高，高大的身影将日光都遮掩住，凶悍的气势向四野扩散。

“天武修罗。”

萧宇凡喃喃念出这四个字，决战前夕，刑天曾提醒过他要小心这个法术。天武修罗依照使用者的形态而幻化，比如眼前的这道就很相似暗魇妖尊，穿着同样的黑色劲装，面貌也同样的冷峻，但他手中拿着的并非死神镰刀，而是神器归墟。

“这是将两者合二为一啊，够狠！”

萧宇凡忍不住咂了咂舌，和暗魇妖尊打斗的过程，他一直防备着对方拿出归墟。利用三仙珠可提高预测时间的能力，萧宇凡接连不断地攻击，速度几乎无可比拟，逼得暗魇妖尊没空闲祭出神器和多余法术。但对方从容应对，最终逮住时机将两样一起祭出，这令萧宇凡怀疑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

回忆着刑天交代的话，天武修罗相当于使用者本人压抑潜力的集合体，潜力越高，天武修罗的实力越强。如果是已经殒灭的祝融使用出这招，恐怕轩辕出面也难以抵挡。但从如上解说很容易判断出，使用这招对本人负担极大，如若不慎身亡，灵魂不会归于幽冥之所，而是直接毁灭，无法得到祭祀，因此在永恒国度被列为禁术。

萧宇凡咽了口唾液，凶悍的威压笼罩在身上，手脚有种不能动弹的错觉。面前天武修罗的实力多高？恐怕晋升到了仙尊阶段。这也意味着，暗魇妖尊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勤加修行，释放出所有潜力，他就有可能成为六界一代仙尊。只可惜眼下误入歧途，暗魇妖尊非得制造出三界战争，使用什么禁术，简直是自损寿命。

“为何要发动战争？”即便面临着死亡威胁，萧宇凡仍旧问出这句话，脸上挂着惋惜的表情：“是为复仇吗？以你冷淡理智的性子，我不相信你会沉溺于复仇。像我这种经常头脑发热的，复仇了都忍不住后悔，对你来说，复仇又能得到什么。”

暗魇妖尊微垂眼眸，俯瞰着面无惧色的年轻人，明明现在他只要命令天武修罗攻击，或许就能杀掉萧宇凡。但对方似乎毫不在意，追问自己对复仇的态度，那么自己就有必要给予应有的尊重——反正杀掉萧宇凡的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时半会。

“得到安然……在仇恨中出生的人，就应该为复仇而活，这是作为不肖子孙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