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一片静谧，只有晚风轻柔的拂过。

秦慕站在栏杆前，背影依旧是如此的孤寂。

叶子萱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终于，她轻声开口道：

“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秦慕有些意外的瞥了她一眼，显然没想到叶子萱竟然会对他道谢。

但很快，他就摇头淡淡道：

“不用，顺手而为，本来就不是为了你。”

听见这话，本来叶子萱心中那几分感激的情绪瞬间无影无踪。

她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秦慕笑了笑，没有解释太多。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这时，叶子萱突然问道：

“中州市这一百多条人命，都是你干的吧？”

那晚的大厦楼顶，秦慕凝水成剑，斩裂大地的那一幕，一直还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她那时候还不懂，秦慕到底是在做什么。

而后这几天，中州的这些命案传的沸沸扬扬，即便她再蠢，也能将两者之间联系起来。

“是我。”

却没想到，秦慕根本没想着否认，而是直接痛快利索的承认了。

叶子萱不禁愣了几秒，然后才下意识的问道：

“为什么？”

秦慕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

“如果那天不是你，他们的目标就会是思思。”

叶子萱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骤然一白。

秦慕抿了一口酒，继续道：

“我很明白那些杀手的心思，倘若不把他们杀了，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把主意打到思思的头上来。”

“为了这些钱，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死。”

说到最后，秦慕的语气中虽然没有任何起伏波动，却带着一股森森的寒意！

叶子萱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迟疑和犹豫。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他对思思是如何的宠溺与关心，也能看得出来思思对他的重要性。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认为，思思是秦慕的弱点与命门。

但是他们错了。

思思不是秦慕的命门。

思思是秦慕的命。

特别是之前叶子萱被绑架的事情，更是为秦慕敲响了一次警钟。

所以，他那晚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中州杀人！

凡是对女儿有半点威胁的，秦慕都会直接出手将他扼杀！

哪怕一个想法，一个念头...都不许有！

这时秦慕微微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这双看似普通的手，却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条性命。

他在仙界，能够最终证道，靠的不是闭关修炼，而是一路拼死搏杀出来的。

他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那么再沾上血腥，也是无所谓的。

只要思思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那就够了。

想到这里，秦慕不由微笑了一下，低声道：

“谁叫，她是我的命呢...”

似是听出了这番话语中蕴含的重量，叶子萱沉默了。

气氛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过了许久，她突然反问道：

“那我姐姐呢？”

秦慕的神情微微僵了一下，转头看向她，皱眉问道：

“你什么意思？”

叶子萱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着，争锋相对的说道：

“我即便不想，也不得不承认，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穷小子了。”

“你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在江南声名显赫，无论是谁，都要给你几分面子。”

“只要你想，你可以有无数女人可以选择。”

“我想知道，姐姐在你心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问出这句话之后，她就死死盯着秦慕，似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秦慕看着叶子萱，忽然失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满是莫名的意味。

仿佛是一种成年人看到小孩子质问的无奈感。

这自然引起了叶子萱的极度不满，她怒声质问道：

“你笑什么？”

秦慕转过头，继续看向夜空，轻声道：

“什么江南龙头，什么势力，在我眼里，连婉晴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若不是为了她，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听到这话，叶子萱不禁愣在了当场，她万万没想到，秦慕会这样说。

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地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但从秦慕的态度与语气中，她真真切切听到了一股毫不在意。

她有一种预感。

如果有一天，真的让秦慕舍弃这一切，他连半点犹豫都不会有。

可是...

叶子萱本来微微有些动摇，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

顿时，她脸色一沉，然后冷哼了一声，反问道：

“说的倒是好听，那我问你，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这四年，你为什么不去找她，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你知道她等了你多久吗？”

“你知道这四年她是怎么过的吗？”

“你倒好，一去四年，连个音讯都没有，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只有她还傻傻的觉得你活着。”

一提起这件事，叶子萱就怒气勃发，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空气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过了许久之后，秦慕才缓缓开口道：

“不回来，是因为不能回来。”

“不见她，是因为不敢见她。”

“不敢？”

叶子萱冷哼了一声，讥讽道：

“还有你秦大师不敢做的事情？”

“是的，我不敢。”

秦慕没有在意她的冷嘲热讽，而是自嘲的笑了笑，道：

“如果有一个人，很久很久没有回到故乡，他会害怕见到之前那个最爱的人。”

“他会想，这么久的时间，她还过的好吗？”

“她会不会已经开始恨自己了？”

听到这话，叶子萱脸色不禁微微一窒。

他的意思是...

“我原本以为我无所畏惧，结果我发现我错了，每当我离她近一些，我就越忐忑一些。”

“我害怕她不再爱我了。”

“等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时间，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秦慕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望向夜空，借着酒劲，终于敞开了心扉。

“不就是才过了四年嘛...说的好像几十年一样。”

叶子萱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秦慕看了一眼叶子萱，再次笑了笑吗，然后淡淡摇头道：

“你不会懂的。”

对地球上的人来说，可能真的只是短短四年时间。

可是对秦慕来说，是整整四千年。

千年时间，沧海桑田。

...

良久的沉默之后。

叶子萱虽然听不懂秦慕话里的含义，但她看出了秦慕的悲伤。

她冷哼了一声，低声抱怨道：

“真不知道姐姐看上你什么了？为你这种人死心塌地。”

“嗯？你什么意思？”

秦慕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叶子萱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了决心一般。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东西，是我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现在我把它给你。”

“我给你这东西的理由，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救过我一次。”

“从此之后，我们两清了。”

听到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秦慕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很快，他就把目光放在那个信封上。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这封信...对他很重要...

秦慕走到桌子旁，缓缓伸手拿起这个信封，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

“秦慕亲启。”

看见这四个字，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握住信封的双手更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想必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是谁的字迹了。

这是...

婉晴给他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