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城池在,就算攻防战有伤亡,也不会比袁熙重。这就是城池的重要性了。对于邺城的城墙坚固,谁没有信心?!此城可是袁绍的老巢,城墙不说第一,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固。
必须与以一战,才能规划下一步!否则袁熙跟后,他的后续计划就不好推进了!
这是虎威军自兖州进冀州以来的第一场大规模作战!
就让天下诸侯看一看徐州精英兵马的真正实力吧。张开嘴,吃了人,才知道是真正的凶兽。
司马懿亲自来请吕布观战,进了帐看也未看许攸一眼,只笑道:“主公酒饱否?!”
吕布哈哈大笑,打了个酒嗝,笑道:“冀州麦酒甚香也!”
张杨大笑,道:“虽不及江南米酒的清冽,然而麦酒也有麦酒的香气,不过杨却更喜高梁酒,醇厚醉人!”
吕布道:“军师可要来一杯?!”
张杨笑道:“浊酒一杯,军师可不要嫌弃不够纯粹啊……”
为何现世啤酒是从欧洲传来,因为在北方,或者说是更高纬度的地方,想要种稻米,是不具备这样的气候的,因此酒多数都是麦黍酿造,后来海洋霸权来临,啤酒才具洋气,其实它只是不得已的选择,是次之的选择。它无论怎么提纯都难以与米酒相提并论的。然而不具备气候条件时,只能改变话语权。才觉得啤酒更洋气一些。
而此时,稻米没有大范围种植,多数都是在南方一带,因为收成低,又特别挑土地,少了水多了水都不成,因此它的收成很低,一些是用来进贡,一些呢则是进了贵族的府中,还有一些便酿成了酒,然而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条件,它是很难提纯的,因为大多数酒都只是浊酒,然而,既使如此,这个时候的米酒,还是比麦酒好喝的,不是因为米比麦高级,而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发展到怎么吃面粉的技术。
要加工也只是粗加工,吃麦饭的时候,多数就是就这么随便一煮,没有碾碎的变成细腻的麦子,能好吃吗?!
麦子要深加工,在工序上就比米稍微复杂一些,而怎么发酵就更难些。
连饭都区别大,更何况是酒了。但麦黍多数都是种植的范围广些,因此它多见,然而,就更显得米更加珍贵,米酒更如是!
哪怕是不能提纯的酒,南方的酒也更好喝更贵,也因此,南方气候得天独厚,那个地方的人才会越来越奢侈,越来越不思进取,一则是独特的商贸,随便酿点酒,卖点米就能过上好日子,二则,生活条件一好,人就会增生懒惰,饱暖思那个啥,就很容易先自己堕落了。
古人有些讲千杯不醉,当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然而,这样的形容词也是有背景的,不然叫这些千杯不醉的喝一杯现代的高纯度的酒试试,能喝上两三瓶,那可真是奇才!
说千杯不醉是因为这些酒还没有发展到后世,很难提高精度,蒸馏技术根本不成熟,只是粗粗提纯,这个精度就与现代的那种普通浓度的酒差不多吧,喝多了没啥味。但即使如此,在这个匮乏的时代,它也是奢侈品了!
所以一家酒肆可以养活几代人,几世同堂,养活一个大家族,一家酒坊更不得了,能够形成一个地方的大族,只要靠这门技术,几辈子不愁吃喝!
凭着一张酿酒的方子,能供多少读书人出来,供读书人费钱还要花钱买门路,然有时候,酒比钱买路可好使多了!
试试把埋在大树下的陈年老酒挖出来,就能敲开一个高门的大户,请人家给写推荐信!
吕布与张杨也并非没有更好的酒,陈酿,什么烈酒,都是有的,只是在军中,一来不可能带这么烈的,好的酒,二来也不宜饮醉,顶多喝些有点滋味,但也不能太有滋味的浊酒,才能解馋的同时,也不会被酒给腐蚀了意志!
有时候用来助兴,待客就很妥当!毕竟这是军中宴,讲究的也不是什么排场,什么歌舞声色。在军中,热血是唯一的气氛!
司马懿听了笑道:“既是要饮酒,怎能没有助兴?!不若懿请主公与张将军一并去城上边饮边观战,如何?!”
“哦?!”吕布瞬间立直了身体,来了精神,目光炯炯,道:“袁熙那小儿果真要攻城了?!”
“是!”司马懿笑道:“无须主公亲自出马,只需到城上一观,必有助兴!”
吕布哈哈大笑,起了身,道:“好,好!布便与稚叔一并前去!摆上酒席,若获大胜,布亲自犒劳全军!”
张杨自然奉承笑道:“若能观此战,杨幸甚也,必然陪同!若有用我河内兵马之处,只请军师调遣!”
司马懿自然谢过了。
许攸也起了身,当然不会当面泼冷水,只笑道:“这般说来,军师是有必胜的把握了?!”
司马懿瞥他一眼,道:“子远何不一并上城观战一番?!便知有无把握!”
许攸狐疑,正犹豫要不要答应,就怕这是司马懿的计策,只见吕布哈哈笑道:“子远一并前去!且看军师守城,我等以逸待劳,在旁饮酒助兴,岂不快哉!?”
吕布这么说了,许攸自然求之不得,笑道:“那攸便随温侯左右,鞍前马后伺候!”
这货是真能舔得下脸,张杨毕竟是一方诸侯,再会讨好,也不会点头哈腰,前前后后的牵马讨好这一种,所以现在这活不就被许攸见鏠插针给补上了吗?!因此张杨恶心的不行,觉得这许攸真是无处不在,他心里极度厌恶此人!
许攸一开始也是有着士大夫的骄傲的,然而张杨一出现,再加上不能轻易的进到吕布跟前,他是真的病急乱投医,别说鞍前马后了,只要别叫他离开吕布身边,当个家奴也使得,大丈夫嘛,能屈能伸是他的信仰!因为也浑不以为意,只要能活下去,这些都算什么,他什么脸都豁得出去!
吕布一开始是觉得这样对他,对其它的士大夫也不太友好,因此拒绝,但是后来发现这是他自愿,而其它士大夫也以许攸为耻,吕布哪里架得住这样的热情,后来也就习惯了,默认了这一种,更添虚荣,骄傲的像个鼓起来的河豚。
吹捧,尤其是士大夫一员中的许攸的吹捧令他十分虚荣,吕布本来就是受不得吹捧的人。一个受不得吹捧的人,必然是虚荣心本就存在的人,一个自大的人。尽管现在也时时警醒,但这份虚荣心也不是不在了,这是本性。
但是有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时不时的拍下马屁,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吕布就算对许攸偶而腻味,觉得他很烦,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默认他在自己身边的。
他当然知道此人是个小人,把自己当成傻子。但他又何尝不是有着一点戏弄之心呢?!
只不过现在既不必杀,也不能杀的时候,何不将之当成一种乐趣呢?!
吕布如被众星捧月一般迎到城墙上去了!
还真弄了一张桌案前摆在了城墙上,辅了席子,他们分席跪坐。现在可没什么桌椅板凳,而桌案占地是很小的,也并不妨碍军士们调动经过!
马腾看到吕布上了城墙,又见天色渐渐暗了,周围还有一股饭香味,兵士们都在分批的饱食。马声嘶鸣,磨刀执锐,空气中一股蠢蠢欲动的熟悉的味道,一股热血的味道,一股待战的味道,一股股想要胜的味道!
遍眼望去,他们的脸上是严肃而有秩序,然而那一双双眼神,仿佛注入了信仰和灵魂。平时里虽然整肃,然而终究在心态上是略有些散漫和随和的。但今天不同!
所以马腾看到吕布略有些不解,他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司马懿,若不是这老狐狸也在,他都以为这司马懿是想把吕布骗上城墙给坑死!
中原的战事,根本都不是当年曹吕之战可比的了!
他就不怕吗?!不怕被投石机给误伤而死吗?!
还有司马懿,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是一个老狐狸,尽管他还是青年,青瘦,长身玉立,如翩翩君子!然而皮最厚,心最黑!
这样的一个人,马腾一靠近都立即竖起汗毛,下意识的就想要防御,哪怕他作出最亲和的姿态,他的直觉也是让他不信的。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都已如此老辣,腹黑,那个他未曾见过的女公子吕娴,能压服这样的人,该是怎样的人,大魔王吗?!
就这么有把握会赢吗?!这到城墙上来是什么鬼?!激励士气也没必要这样?!
攻城之战,不像出城出兵列战一样。攻防城池之战,只需要军令下达,按着指令来防守就可以了!就像下一盘棋,只要指挥不乱,各线防御,各点防御不出错,何需身立险境?!
就不怕被投石机给砸死吗?!
马腾不解,他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心腹谋士,二人默契的不由抬脚也过来了,上前道:“温侯!”
“寿成速来坐着观战!”吕布笑着亲自给他酙了一杯酒,道:“今日无需你我下场!我信军师!不如且在此静观!”
马腾忙接过来,笑道:“有军师指挥,必能得大胜!”
司马懿未就坐,就在于这个原因。他是要指挥的。今晚将是他的主场!
“仲达,今日就打他们个屁滚尿滚!”吕布哈哈大笑道。
司马懿笑道:“正好可一试曹将军命人送来的新弩!主公一边饮酒一边观战可也,垂袖,无须执锐可等胜也!”
这是何等的从容与自信?!
马腾嘴角一抽,这么大规模的作战,被他说成在试新兵器,呵呵!他垂下眼,掩去眼眸中一切的情绪。那种复杂与嫉妒,他真的说不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
张杨瞥了一眼马腾,撇了撇嘴,对吕布笑道:“军师必胜!”
马腾心中冷笑,想呵斥张杨一脸。但忍了忍,没吭声!
而此时的许攸虽陪坐在侧,却是烫屁股,坐立不安!
他在长袖中的手指不安的搅动在一起,一眼又一眼的看着城墙下那不远不近的人海!像扑面而来的海啸,所给与人的压力是生与死的界限要来的感觉,若是一着不慎,就是死路一条啊。哪怕运气不好,都可能会被误伤而死。
要直面这样的战争,要在一线,直面这样的厮杀,哪怕有城墙为御,他也怕被乱箭给射死!
许攸此时脸色微白,哪还有心情来讨吕布的巧?!
只一心的疑心司马懿是想要借刀杀人,他陷入一种被迫害妄想之中,比如趁乱之时,把他乱刀砍死,或是把他从城墙上抛下,由乱军杀死,然后就是误伤,被乱军所杀,被袁军所杀这一种,自可推的干干净净……
他这么一想,就有点后悔来了。倒不是那么没胆量,怕一个战事!而是城墙下的这一堵堵的人墙不是一般的体量啊。
这样规模的战事,一旦失控会打成什么样子,谁能知道!?
司马懿凭什么这样自信不会失控呢?!
他真的指挥过这么大规模的战事?!还能力保无虞吗?!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道:“子远似乎很不安,莫非是没有信心?!”
许攸呵呵干笑,道:“……以往竟不知仲达竟有能指挥这样规模战事的能耐,一时不敢想象而已,因此震惊!”
马腾也看了一眼司马懿,笑道:“许是深藏不露也未可知!”
“只欲试试是袁熙的箭利,还是邺城的城墙厚,以彼之盾御彼之矛而已,”司马懿道。
张杨哈哈大笑,道:“虽是如此,也是比袁绍之子的攻势强,还是军师的守势强而已,古语有言,贤达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古今,通文列武,知晓阴阳兵法,虽无寸铁,战无不可胜,克无不可守,如军师者也……”
“……”马腾嘴角一抽,这张杨,还拍起司马懿的马屁来了,真尼玛一点节操都没得了!臭不要脸!
他是越来越瞧不上这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