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二年十二月。
敦煌县,八里荒山脉中,其中一座大山名为棋盘山,山上有一伙抢劫为生的贼人强盗,能有四五百人。
袭击村落杀人放火,过往商队也是深受其害,这便是臭名昭著的棋盘山寨。
棋盘山寨正门两扇巨大的木门紧闭,高大的木头围墙上放哨塔楼一个挨着一个,山寨之中犹如小型村落,木房帐篷众多。
棋盘山寨北,分赃聚义大厅。
“大横把,寨门口有人叫嚣,骂你骂的那个难听,你快去看看吧。”一个山贼汇报道。
山寨大当家一般被人称为大横把,只见分赃聚义大厅上垂手坐着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张嘴一口大黄牙。
“谁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上次挨揍那个郭大彪又来了。”大横把吵着道。
“是他,带了五十来人在大门口骂您呢大横把。”报事山贼又道。
“去给我牵马叫人集合,今天要是在让他们跑了我就…我就…就是不能让郭大彪跑了。”大横把猛然站起身来,随即又道:“还站着干啥,赶紧去叫人,我的刀呢?”
一众山贼如鸟兽散,赶紧准备迎敌去了。
…
此时棋盘山寨外站着一大群人,躲得远远的,也怕被塔楼弓箭射到。
当中首领年纪三十开外,铜铃烟厚嘴唇,大黄牙络腮胡子,正是屠夫郭大彪。
旁边站着一个瘦小男人,留着八字小胡,长相猥琐无比。
“大哥,能行么,这都来几次了,让人打惨了。”瘦小强盗不由自主的摸摸后脑勺,上次挨打的大包还没消退,一摸还疼着呢。
“我告诉你小胡子,逢强智取遇弱活擒,懂不懂。”郭大彪斜眼瞪了小胡子一眼,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大哥,咱们东凑西凑,家都卖的底朝天,你就换了五十把弓弩箭和两台投石车,能行么?这么大的山寨,两台投石车能够干啥的。”小胡子继续问道。
郭大彪听到此处心里顿时不悦,伸出大手照着小胡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只打的小胡子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妈了个巴子的,满嘴喷粪,不能说点吉利的啊?”郭大彪十分生气,随后对着小胡子又道:“两台投石车打正门肯定打不下来,他们人多,出来就给咱拆了,可是用计谋懂不懂,计谋!”
说罢众人翻身上马又道:“一会看我命令,别乱了阵脚,按计划行动。”
“妈了个巴子的,给我继续骂,大点声…”
远处棋盘山寨大门缓缓打开,山寨大横把满脸横肉带着一百来人,骑马佩刀,一行人列队和郭大彪顶了个碰头面。
“我说郭大彪,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惹急了我带人去黄粱小庙灭了你们这一百多人的乌合之众。”棋盘山寨大横把声音极大,传出去多远都能听见。
“妈了个巴子的,你个公猪蛋子成精的玩意,你伤了我的人抢了我的东西,这梁子可是你结下的,还大言不惭的灭了我,今天我就是来灭了你的。”郭大彪也是破口大骂。
二人言语不合话不投机,两帮人便来了个对头冲锋,战在一处。
郭大彪一帮人少,刚打了碰头仗便大喊:“兄弟们,他们人多,快撤…”喊完便拉紧缰绳调头狂奔,一行五十多人拨马便逃。
一边跑着一边还有人破口大骂,不堪入耳。
“给我追,今天他们人少,一个也别想跑,都给我留在棋盘山吧。”大横把当下便带领人追了下去。
一盏茶后。
“大横把,不能追了,以防他们有埋伏。”马队之中一人大喊道。
“是啊,那就回去也好,留下了他们多少人?”山寨大横把问道。
“弄死好几个呢,够本了。”身后有人回道。
“走吧,返回山寨。”大横把道。
嗖…嗖…嗖…
天上落下一阵弓箭雨,顿时嚎叫声不断。
“哎呀!他们不跑了,给我射,杀了他们。”随即两方人又战在一处。
不出片刻,郭大彪带着人又开始逃走,这次大横把受了伤,急火攻心,当即下令:“都他么给我追,一个不能留。”
远处便见两帮马队都在狂奔,郭大彪一队在前,棋盘山寨一队在后追着。
突然间只听山路两侧的树林中人头涌动,一排排的人拉着弓箭,就把大横把一百多人包围在山路中间,郭大彪也不跑了,带着众人调转马头堵在下山路。
“快撤回山寨,调头回去!”大横把带着众人还想原路返回,此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给我射。”郭大彪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箭如雨下,顿时惨叫声一片,弓箭是太密集了根本无处可躲。
“快冲啊,冲出去啊。”被包围的山贼是乱成一片,纷纷向着山上方向冲了回去,后路已经被郭大彪派了几十人把守,堵住归路。
奈何人手不足,马匹也不够用,封锁后路的几十人拼命阻拦,也让一众山贼骑马冲了出去,留下了几十具尸体,满地哀嚎。
“给我把剩下的人杀了,一个不留!”郭大彪也是心狠手辣,当即下令道。
一炷香过后。
“都给我精神点,按照计划进行,谁要坏了我的好事,我饶不了他,听见没有。”郭大彪骑在马上,抽出背着的厚背碎骨大刀高高举起又大喊道:“出发。”
天色刚刚暗下来,大横把趴在床上,后背有人正在处理伤口处,只疼的龇牙咧嘴。
忽然间只听得外面一阵大乱,当即坐了起来道:“咋了,外边咋的了。”
“着火了,着大火啦,大横把你快来看看吧,晚了就没救了。”一山贼喽急匆匆冲进来喊道。
一行人推门而出,只见整个棋盘山寨四周的高大巨木围栏、靠近围栏的房屋都着起了冲天大火,偏赶上今天风还不小,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转眼之间便已撩着了更多房屋。
片刻之间这大火就无法扑灭,隔着十几米都烤的人进不了跟前。
“赶紧去打水,赶紧灭火啊。”大横把衣服都没穿好,比比划划吵吵着。
天空之中划过两个巨大的火球,落在了木屋中间,落地之时炸了满堂彩,火花四溅,引得周围木屋火光冲天,竟是灯油桶扔了进来。
更是雪上加霜,这大火…便是灭不了了,外围围栏的大火向里面着,里面的大火逼得人往外跑去,山寨之中惨叫不断,四散奔逃,向大门挤了过去。
…
“妈了个巴子的,还有几桶灯油?”郭大彪领着一百几十人,各个手持弓箭,守在大门口。
“还有四桶,算上刚扔进的两桶一共六桶。”小胡子眉飞色舞道。
“你可给我小心点,别在这给我整着了,把我这两架机器整着了我扒了你。”郭大彪此时心情大好,这口气终于出了,随后伸手指向大门道:“给我往大门里面扔两桶,现在门口指定不少人。”
嗖…嗖…
又是两桶灯油划过天空。
“妈了个巴子的扔哪去了,给我再扔一桶,再扔歪了我把你捆上扔进去。”郭大彪吼道。
此时棋盘山寨寨门大开,从里面一窝蜂冲出来一群人。
“给我杀,一个不留!”郭大彪一声令下,一百五十多人同时射出去一阵箭雨,弓箭刚刚射出马上拉弓搭箭。
“放!”
又是一轮箭雨。
当真是太惨了,人群大乱,前面是无尽的箭雨后面是通天大火,这是前后都是一个死啊,有人坚持不住大声求饶,顷刻之前棋盘山寨大门口就跪倒了一大片,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人踩着人头肩膀也在往外爬,乱的不能再乱了。
“都在这给我跪着,谁敢动一下就给我射成筛子。”郭大彪一声令下。
“是,大哥。”
…
大火整整着了一宿,浓烟滚滚。
天明时分渐渐的小了,围墙木屋都烧的落了架了,焚后残像惨不忍睹,烧焦的木头和尸体比比皆是,空气中焦糊味呛人难闻。
郭大彪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跪着二三百人,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这都什么时节了冬天寒风刺骨,跪了一夜腿都没有知觉。
“哼…哼…我是郭大彪。”郭大彪哼唧的几声,拉着破罗嗓子开始喊道:“那个人…什么什么好生之德,我也不想多杀人,不过斩草需除根,是不是这道理?”
“还请不要杀我们啊,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是啊是啊,我有个女儿还没婚配,郭英雄你是不是缺个压寨夫人啊。”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岁娃娃啊,不要杀我啊。”
“我这里有银票,郭大人买双鞋穿吧。”
顿时间下方人群一阵混乱。
“刚才谁喊的家里有大姑娘来着?”郭大彪趁着脖子四处张望道。
“我,是我家有大姑娘未出阁。”
“我家也有啊,就是小了点呢,今年九岁了。…”
“妈了巴子的,领出来我看看,其他人杀了。”郭大彪又道。
下方一顿大乱,刚要有人站起来冲出去的时候郭大彪又喊道:“刚才谁说有银票来着?送上来,其他人杀了。”
下方一群人刚要大乱只听郭大彪那破锣嗓音有吵吵道:“谁愿意跟着我混也可以不死。”
下方更是乱做一团纷纷发言效忠。
可叹身后那六七百具烧的焦糊尸体,竟然无人关心,一夜之间众人变了心转投他人麾下。
…
郭大彪高高坐在虎皮椅上,看着下方成堆的金银首饰。
“小胡子,你带人去把首饰卖了,多买粮草,我要重新修整棋盘山寨,以后不回黄粱小庙了,那地方太小。”郭大彪当即下令道。
“得,大哥我这就去。”小胡子面带微笑,那张脸更加猥琐了,随即退出去。
转头又看看一排五六个如花的大姑娘。
其中一位姑娘身材高挑,比其他人高着一头,细腰细腿,小鼻子小嘴,大眼睛滴溜溜乱转,许是吓得心里发毛。
“你叫什么名字?”郭大彪指着高挑姑娘问道。
“回老爷,李静…。”叫做李思佳的高挑姑娘唯唯诺诺的答道。
“多大了?”郭大彪又道。
“十…十六了。”李思佳脸色绯红,头低的更低了,两只手挫着衣角。
“就你了,你过来。”郭大彪随即又道:“其他的就赏给你们了,你们出去吧。”
一众手下一听当即两眼放光,架着几个姑娘就退出大厅。
李静心里是五味杂陈,也不知是喜是忧,被郭大彪看上了总比那些手下好吧?
…
棋盘山下好几百人顶着风雪,两个人扛一个担子,挑的都是大石头块,一步一步往山顶运去。
山顶巨石堆积如山,按照郭大彪的意思,要在这修建城墙,这工程太大了,没有三年五载是完不成的,不知花费多少钱,累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