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的沈峒,全然没有睡意,反而,他现在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因为,经过一夜,气流的自我吞吐和月光的自我吸收,身体里好像充满了力量。
这种感觉,让他迫不及待想找个人来,好好切磋切磋。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并不敢真的就跑去外面找人打架,那明显是不理智的。
这里可不是原来的世界。
原来的世界有法律制约,杀人偿命。在这里,奉行的却是弱肉强食,完全是食物链的关系。
不能出去,又睡不着,于是,沈峒想起昨晚的修行。
昨天晚上,他专心致志地研究了一整晚,气流和月光的运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引导它们。那气流,那月光,不论他怎样卖力沟通,都无法控制。只是自顾自的,该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周而复始。这让他很无奈。
如今,他身体内气流和月光的运行情况是,无意识地自我吐纳,那进境应该会比较缓慢。就像他小时候,还没进秦剑派之前,在家中拿着木剑乱舞,没有师父教导,没有同门切磋,对剑法的领悟,缓慢到几近于无。
嗯,得想个办法,学会控制气流和月光,这样才能更有效地修行。
想到这里,沈峒将自己以前所看过的书籍,都过滤一遍。最终,他将希望定格在御剑诀上。虽然,除了御剑诀,他也看过不少神话杂记,但真正记载修仙功法的,也就只有御剑诀。
只是,想到御剑诀,他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虽然抱着希望,但他知道,这希望也不是希望。
因为他太熟悉御剑诀了,里面的每一段话,每一章节,他都能倒背如流。御剑诀里面,根本没有关于气流和月光运行的方法的也就是御剑诀里,提到的吐纳练气这个名词。
在原来的世界,自从他拜在秦剑派掌门门下,从第二年开始,就被掌门师父要求熟背御剑诀。因此,十余年来,一直对御剑诀可谓是反复研究,反复推敲,也经常尝试着去修炼。只是,没有方法去吐纳灵气,他连一丝法力都没有办法修炼出来。更不用说,修炼御剑诀了。
这也是他们的历代掌门,将御剑诀当成至宝,可是穷其一生也无法修炼,最后含恨而终的原因。
还有就是,他以前所在的世界,由于灵气太过稀薄,已经不适合修仙修道,几千年下来,修仙的传承已经断绝。就连最基本的吐纳练气之术,也没有再出现过。
他脑海中的这本御剑诀,还是当年秦剑派的祖师,机缘巧合得到的。据秦剑派每代掌门口述,这本御剑诀是祖师爷得自三仙岛之一的瀛洲岛,说是仙人传给祖师爷的。究竟是真是假?无法分辨。因为祖师爷好像也没有学会其中的仙术,而是仅从御剑诀中,悟出了武林绝学千羽剑法,从而建立了秦剑派,将自己扎根在武林中。后来,祖师爷又不知所踪,修行御剑诀的方法也没有流传下来,那御剑诀的真假就更难分辨了。
但是,御剑诀作为秦剑派传承下来的一门仙术,自古就受历代掌门的亲睐。大家都幻想有朝一日,能够学会御剑诀,踏上仙人之路。
可是,后人除了偶尔在御剑诀中,悟出绝世武林剑法来。对于御剑诀的修行,却是一点门道都找不到。因此,从第三代掌门开始,每代掌门都会派遣弟子出海,寻找瀛洲岛,寻找仙人的足迹,以求得到指点迷津。只不过,上千年过去,谁也没有找到过瀛洲岛。
还好,因为秦剑派门规,御剑诀作为门派的第一绝学,要求每代掌门都要传给下一代掌门。因此,就算它一直没有人练成功过,也没有断了传承。
说回御剑诀内容,这实际上就是一本,描述如何精准使用法力的剑诀。里面一共分为九式:第一式,以气御剑;第二式,御剑飞行;第三式,追虹仙术;第四式,剑随心动;第五式,太极剑阵;第六式,三才剑阵;第七式,剑生万千;第八式,万剑归一;第九式,剑分天地。而对于基础的练气法门,一点也没有提到过。
所以,现在,沈峒体内自我运行的月光和气流的方法,以及镌刻在脑海里的御剑诀,就好像学前班的幼童刚学会了数字,就拿到了五六年级的课本,加减乘除还没学会,里面尽是教你怎样做题。
他深感坐拥宝山,却没有开启宝山钥匙的痛苦。深深叹了口气。
感慨过后,沈峒的心情迅速冷静下来。耳边响起师父叮嘱的话:遇到困惑,抛开杂念,静思静演……
深呼了口气,安静地趴在地上,继续研究御剑诀。
他知道此时不能着急,就算现在学不会御剑诀上的“仙法”,多研究一下,也能多给自己一点修仙的思路。
他现在灵气运行,只能依靠身体本能,聚集的很慢。但是,总会有一天,气旋会壮大,到时,他还是可以运用灵力来学御剑诀的;前提是,这本剑诀,如果真是得自仙人的话。
按御剑诀所说,气流的运行和月光的吸收,就是修仙中的吐纳练气。
那现在,虽然他还没办法控制吐纳的运行,不过也算已经进入修仙的大门了。
只是,在这里,没有师父教导,没有同门交流,唯有依靠自己,进境就没法说了。
没有师父教导?……
现在这种情况,要找个师父恐怕不容易。
但是,同门?同门?同门?……
虽然现在没有门派,可是,没有门派不代表没有人可以切磋交流啊……那湖边不是有许多动物都在吐纳月光吗?
对!闭门造车,不如主动跟别人交流心得。
但是……
不能急!不能急!现在自己的实力如何,还不清楚,不能贸然跑去跟别人交流。若是遇到狠戾的,实力强的,可能一下就把自己给杀了,那样就悲催了。
所以不能急,先熟悉掌握一下体内的情况,再了解了解周围的环境。
昨晚的湖边,看着好像挺和谐,可以找机会先从那里的动物下手。
想清楚了计划,沈峒便不再纠结,他开始尝试着能不能将气旋中的法力,按照御剑诀的方法使用出来。
一个白天,便在摸索中过去……
等到了傍晚,沈峒依然是在太阳下山之后,森林中的吵闹声都安静下去了,才潜伏到湖边。
昨天看见的仙鹤,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喝水,悠然自得。沈峒径自向着昨天的地方走去,仙鹤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自顾自地捕鱼入腹,闲庭兴步。而昨晚的邻居青牛,见了沈峒过来,虽然已经像昨晚一样拉开了距离,也依然警惕地看了沈峒一眼,又走开一些。沈峒见他们都没有打招呼的欲望,也就忍住,心里想着,等以后再说。
喝了几口水,又捕了鱼吃,随后把身上的杂质污秽洗去,就走到昨天的大石头上对着月亮沉思。体内运行的气流,似乎又扩大了一点。血色光球自从形成了米粒大小,虽然不停地吸收着月光,但一直没有变大过。
及至天亮,沈峒依然对吐纳练气之法,不得其门,有些无奈。
过了没多久,收拾好了心情,就趁着森林中的动物还没过来湖边,洗漱填饱肚子,便又悄悄回了树洞。
一晃半年过去。
沈峒依旧在树洞和月湖(沈峒给那片湖泊取了这个名字,原因是湖面反射的月光一样有助于修行)之间,两点一线,兢兢业业摸索着修行之法。
关于吐纳练气的法决,依然没有收获。反而,不停地推演御剑诀第一式以气御剑。竟然,真的学会了使用体内气旋中微弱的灵气,来驭使树枝飞起来。
当时,他在月湖边,像往常一样,先是感受气流和月光的运行。然后,又开始演练御剑诀。经过了无数次地尝试和总结,一个偶然,树枝离地飞起。
“嗷呜,嗷呜……”
沈峒兴奋地像一个孩子。树枝飞起片刻,又掉下去。连忙再次使用灵力,祭起树枝,还是瞬间掉落。他却不受短暂时间的情绪影响,激动地连续使用灵力去操纵树枝,如同小男孩玩着自己心爱的玩具。
可是,沈峒突兀地声音,在月湖响起,立刻惊醒了在场修行的生灵。他们被打扰了修行的,很不愉快,于是纷纷向沈峒投来不友善的警告眼神,其中,还夹着一股凶戾的目光,转瞬即无。
离得近的仙鹤和青牛,却是看到了沈峒刚才激动的原因。他们看着沈峒将地上的树枝,飞起又落下,飞起又落下,脸上都有些动容。
不过,仙鹤很快就将视线收回。沈峒能够操纵树枝,给了他一个惊讶,又一个妖兽获得了传承。不过,只是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很长。青牛却不时地抬头,羡慕地看向沈峒。他到现在,也还没获得传承功法。
沉醉在喜悦中的沈峒,被投来的眼神一惊,吓了一跳,立刻压下心头的兴奋。他不知道投来这么多不友善的目光,待会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略思索了一会,就赶紧随意洗了个澡,率先离开了湖边。然后,警惕地向着树洞潜行。这次,他没有按照常走的路线往回走,他怕被别的动物记恨。刚才有几个眼神,都不友善,他得注意一些。
一连五天过去,沈峒谨慎小心了五天,也没有发生任何事。这时,他以为那天晚上的事就已经过去了,于是放下了心中担忧。
谁知?在第六天早上,沈峒从湖边往树洞走。突然,从树丛阴影里,跳出来一匹头生犄角,四脚着冰,全身通紫的类马生物,横在两树之间,拦住沈峒的去路,暴躁地对沈峒怒道:“小白狼,前几天你破坏了爷爷对修行的感悟,使爷爷这几天不得存进。今天便拿命来抵偿吧。”
“等等。”沈峒赶紧出言,打断类马生物跃跃欲试就要冲击过来的举动。他记起神怪杂记里,修行者之间的称呼,对其询问:“道友,你姓甚名谁,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喊打喊杀呢?”
“我乃是奎马一族的吉原。”奎马吉原停下脚步,高抬着头,骄傲地介绍自己的出身和名字,然后又恶狠狠道,“那天,你在湖边突然长啸,坏了我修道的灵感。今天,我是来杀你泄恨的。”
“原来是吉原道友,那天是我不对,在这里,我给你说声对不起。”沈峒微笑着拱起两只前腿作揖,如同前世江湖人相见时一般。但他心里,对吉原一口一个偿命,一口一个杀你,非常不喜。只是此时,他不想与其他人发生争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力量,让他对这个世界时刻充满警惕。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我的因果吗?想得美!今天你必须拿命来偿!”他才不管沈峒滑稽的动作,今天必须要杀了眼前的小白狼解恨,不然,道心无法平静,还怎么修行?
话一说完,四脚奔腾,落蹄处冰凌花开,留下一串长长冰晶,不消一个呼吸,冰晶由远及近开始消散,如鞭炮一般瞬间炸裂,余下一层水珠。
沈峒看着奎马吉原身后的朵朵冰花,惊愕不已:这奎马是怎么做到瞬间结冰的?
来不及多想,奎马吉原已经快到身前,沈峒立马蓄力暴飞。吉原左蹄落下,刚好擦狼尾而过,狼尾瞬间结成了冰丝。沈峒感觉狼尾一时僵硬,不能卷曲。可是,不到片刻,冰丝崩解,白毛上如露水附着。沈峒晃了晃尾巴,水珠尽去,狼尾巴依旧行动自由,并无异样。
原来看起来气势汹汹,只是银样蜡枪头。
沈峒嘴角微笑,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只是他这瞬间冰化的手段,也非常变态,若是再有帮手,不好应付;还是应当冤家宜解不宜结。
一边躲过吉原的连续追击,一边高声说道:“吉原道友,先停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吉原一听,脚步一顿,满脸不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赶紧一次说完。不过,如果想要求我饶命的话,就不必再提了!”
沈峒却不理吉原咄咄逼人的语气,在他看来,这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前世外门弟子中,不乏其人。调整了下心情,说道:“吉原道友,那日是我无心之失,虽打扰了道友修炼,但也并没有给道友你造成损失啊。况且,我已给你道过歉,不如你我恩怨就此化解,你看怎么样?”
“你坏我修行,还说没有给我造成损失?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今天你要么被我杀死;要么打赢我,自然可以离去。”吉原听沈峒说得轻巧,想想那天修行被惊醒,接着就断了修行的领悟,连着几日都无法静下心来修炼。他心头的怒火就无法压制,脚下寒气也越来越盛,瞬间冻住了一大片花草。
沈峒看着怒气冲天的吉原,知道今日事情不能善了。
虽然是自己有错在先,但也已经道过歉,竟还如此得理不饶人,口口声声要夺自己性命,简直不可理喻。
真当小爷我是泥捏的,没有一点火气?
沈峒心底多年的傲气被激发。
本来不想惹事,你却扯着不放,那小爷就跟你打一场,看看跟你,跟你们相差有多远吧!
“来,吉原!小爷陪你过几招。”沈峒神情一紧,气势上扬,对着吉原喝道。
吉原被突然一声暴喝,愣住了心神,身形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