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一个下人打扮的老者在一队禁卫军士兵的保护下慌慌张张地来到了宫城脚下,一阵焦急的等待后,执金吾梁尉章出现在了门口。
“不好了老爷,小姐……小姐失踪了!”一见到梁尉章,老者就“扑通”跪倒在地,边磕头边说道。
“什么?”梁尉章脸色大变,将老者从地上扶起来后,转向了一道前来的禁卫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禁卫军也不知所措:“这……我等真的不知啊!”
“秀儿好好的待在家中,怎么会失踪?”梁尉章脸上浮现了愠怒之色。
“将军,府内府外都是我们的弟兄,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啊!”为首的禁卫军有些委屈地说道,“若不是晚膳的时候老管家去敲门,我们哪里知道小姐已经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梁尉章紧紧地攥着拳头,胸中愤懑不平。梁尉章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梁凝秀”,是他的原配范氏所生。范氏在女儿三岁的时候得病离世,剩下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在这个世上,女儿就是梁尉章唯一的软肋。
老者颤颤巍巍地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字条,递给梁尉章:“老爷,这是在小姐的闺房里找到的。”
梁尉章抓过字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令嫒作客我处,甚好勿念,三日后自当送回。”不见落款。
梁尉章气得将字条揉成一团摔在地上,口中骂道:“什么人竟有如此能耐,竟然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绑走了堂堂执金吾将军的女儿!”
“将军息怒,弟兄们已经派人到处找了……”为首的禁卫军抱拳说道。
“找、找、找!你们找得到吗?连人是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都不知道,本将还能相信你们能找到人吗?”梁尉章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臭骂,骂得对方连头都抬不起来。
正在气头上时,一名负责监管陶宅的禁卫军士兵过来传话:“梁将军,蜀王殿下有请。”
“蜀王?不去!”梁尉章心情有些烦躁,“现在是什么时候,本将去见他,合适吗?”
那名禁卫军从怀里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帕交给梁尉章,说道:“蜀王府里的人说了,请将军先看看这个东西,再决定去与不去!”
梁尉章接过丝帕,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当时便有了推测。而当他将丝帕打开时,看见里面竟然包着一枚钱币大小的紫色玉佩,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好,居然是蜀王……”梁尉章恨恨地将玉佩捏在手心,叫上两个亲信翻身跃上大马,飞也似地朝陶宅狂奔而去。
宫城内,尚书台。
两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六位辅政大臣小心翼翼维持的和平现状,令其余五人人都站到了首辅大臣杨坡的对立面。
南宫延和管玉书若无旁人地走到了杨坡的身旁,当着其余五位辅政大臣的面宣布了一条命令:
“陛下病势危重,已陷入弥留;太后忧心大盛天下无人可继,特召蜀王入宫摄政!”
“蜀王?怎么会是蜀王?”崔正当时就炸毛了,“太后怎么接二连三地发布这种匪夷所思的诏令?而且是让两个太医来向我们宣召?”——南宫延和管玉书此刻仍然穿着太医官的服饰。
周绰以及周沐、东郭棠、白德虞自然也不相信这条诏令,因为之前他们与崔太后商量好的,万一皇帝有个好歹,是要从齐王的众多儿子中挑一个聪明伶俐的过继给皇帝,立为储君的。要说摄政,那也应该是由齐王来担当。
崔正之后,周绰也准备提反对意见,但看见病歪歪的南宫延身旁站着的管玉书,武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家伙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东郭棠、周沐、白德虞一一表达了反对意见之后,首辅大臣杨坡将目光落在了周绰身上:
“周太尉,你也反对太后的旨意吗?”
周绰微微摇了摇头,饶有深意地说道:“首辅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还需要我们几个反对吗?”
此话一出,崔正等四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周绰,细细咀嚼他的话中之意。
“周太尉不要胡言,我也是奉太后之命行事。”杨坡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当即做下执笔疾书,很快就拟好了宣布蜀王摄政的诏书。
“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周绰在一旁冷眼旁观杨坡的一举一动,“燕王都已经死了,你们如何让他活过来呢?”
杨坡将手中之笔搁在架上,嘴角微微一扬:“死的那个是只是燕王的备身。蜀王入宫觐见时你们也见到了,长得再怎么像,不过是个假的,真的蜀王早就先一步来到了京城。如果我推断的不错,他应该就一直藏身在北城的陶宅中。”
“所以那个假的蜀王才主动要求住进陶宅,这才把假的换成真的!”东郭棠暗暗点头道,随即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那燕王呢?他远在边塞,杨大人又是如何知道那个被刺杀的燕王是假的呢?”
杨坡对这个问题笑而不语。其实五位辅政大臣已经看得很明白了,燕王肯定也是一早就潜入了京城,而杨坡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才能如此笃定那个死去的燕王,不是真正的燕王,他与燕王其实是一伙的。
但既然如此,他们为何又要让蜀王来做这个“摄政”?这中间似乎隐藏着更深层的算计。
“让蜀王来当‘摄政’,你们其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除掉他吧。”周绰一语中的。
杨坡点点头,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蜀王在底下一直小动作不断,记得‘太子逆案’那时,也是由于他的告密,让陛下对燕王殿下起了疑心,还白白搭上了御史大夫秦懿的性命。这次他又想故技重施、从中作梗,既然如此,就让他先过一把‘摄政’的瘾,然后才好上路!”
“构陷藩王,你们、你们……”白德虞指着杨坡,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周绰长叹一声,感慨地说道:“我本以为在事关国家大事的大是大非面前,杨大人能够禀着对高祖皇帝、对江山社稷的耿耿忠心办事,想不到到头来,还是一场权谋!”
说到这里,杨坡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杨某所为,正是为江山社稷图谋!燕王乃天下称颂的‘贤王’,由他继位有何不妥?当年崔氏一族不知对高祖陛下施展了什么障眼法,才让高祖皇帝传位给晋王!现如今杨某是拨乱反正,还政于燕王,还天下以清明!”
“你已经没救了!”周绰闭上了双眼,摇着头说道。
“哈哈哈!”杨坡放声笑道,“没救的是你们!既然让你们知道了我们的图谋,事成之后,你们就为晋王陪葬去吧!”
“首辅大人。”南宫延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在下还有一隐忧,特来向大人请示。”
“先生但说无妨。”杨坡说道。
南宫延当着其余五位辅政大臣的面说道:“故御史大夫秦懿第三子、现燕国国相秦骧,很有可能要坏事,如何处置?”
听到“秦骧”的名字,杨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思虑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他想坏事,那就让他不敢坏事!向太后请旨——请长襄侯夫妇、家人入宫觐见!”
听到这个,周绰心中“咯噔”一跳,急忙喝道:“杨彦坡,你这是要拿他们做人质!”
杨坡“嘿嘿”冷笑:“救天下还是救家人,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