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能让百姓吃饱饭的便是好皇帝,倘若饭上再有点菜,那便是丰功伟绩。
大唐开国时候封的爵位多,贵族一多就会形成攀比之风,吃穿住行,吃排在第一位,咱就从吃开始比,你吃羊我也吃羊,还多加一头,可比来比去也是羊,了不起你多吃一斤罢了,显摆什么。
于是乎,大唐的温汤监成为冬日的攀比对象,去年那谁谁谁家被陛下赐了一捆韭菜,今年没赐,估计全给西头的那谁咧。
同是贵族,冬日早朝时候你打嗝一股子干菜的霉味,大伙都痛骂,有嫌弃的还会冲你吐口水。隔壁打嗝出来韭菜味,不但没人嫌臭,还有不要脸的贴上去讨好,准备下了朝去蹭饭。
侯大宝准备拿出来的就是大棚蔬菜,侯家村的青砖棚子盖好小半年了,就等着开种呢。
陈叔达年纪大,最有发言权:“老夫且不说时令,单说你这菜价,这要是种出来你打算卖多少?”
侯大宝想都不想就答:“一贯一斤,少了不卖。”
一帮子人在那七嘴八舌地算账,最后裴寂得出个结论,能赚大钱。这话捅马蜂窝了,这个大宝长大宝短,那个小友亲小友好,拉着侯大宝开始讨方子。满屋就李家兄弟和侯君集淡定,皇家有温汤监不愁,侯君集跟侯大宝本就是一家人,更不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朋友被商议完的老头们扔出屋子,理由是后边的节目少儿不宜,侯大宝一行出门时,已经有五六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在等候。
路怀的平康坊之旅还没开始便宣告结束,侯大宝的猪肠子也被老鸨子贪污了。
封家的管家跟侯家村子最熟,合作过不止一次,当即把人请上马车开始往村里狂飙。
......
西市的胡人最近很感动,卖香胰的无须人挨家挨户送礼物,拿丝绢包裹的一小块胰子,上边盖着桂花型的圆戳,就是上边的大唐字自个不认识,先拿回去试试,大唐人主动送礼物,这可是头一遭。
长安周遭的农户也被打劫了一番,虽说给了钱,可你不能大半夜砸门买菜种吧,赶明非到县衙告你不可,罪名还没想好,反正破坏夫妻敦伦这条是有的。
侯大宝不知道这帮子管家到底怎么想的,说是要买菜种连夜就给村里干回来一车,看数量足够种个十几二十年的。
当初盖的暖房总共是三间,一帮管家在侯大宝的指导下开始学烧火洞,太热不行,太凉不行,干了不行,湿了更不行。
裴寂的管家觉着自己这么干下去,最多还能活三年,主家当初咋不派个小子过来,让这老胳膊老腿的咋受得了。
小子派不了,因为都忙着修暖房呢。几家的庄子都散在长安四周,烧砖的窑子赶在上冻前大发了一把利市。
......
与侯大宝这边的热火朝天不同,孙伏珈这里却是阴风阵阵,大理寺的地牢重新改装了一番,现在住里边堪称五星级享受,单人牢饭里,清一色白墙砖地,连木床和被褥都齐备。就是这墙上不时有个血手印,顶上不时有根断了的麻绳,靠门栏的位置还沾着几缕带血的头发,最可怕的就是墙脚还拿猪油拌锅灰画了个人形。狱卒点的油灯又小又绿,站出去五步就只能见个影子,除了送饭的时候,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刘文静的儿子刘树义就躺在这的最里间。
刘树义在哭,当初在长安大牢被认出来后,自己和同伙就被带到了大理寺,在刑具的拷问下,同伙纷纷招认,只有自己知道,要是供出蜀中的幕后,便是自己的死期。
果然,同伙都消失了,自己也被带到这个地方来,不但暖和,饭食也变得丰盛,连肉块都有。自己以为是父亲的好友李世民准备搭救自己,放放心心的开始养伤,这里狱卒也好说话,送饭时还闲聊两句,没事还给自己拎桶水清洗,就是自己一问这里半夜的怪叫和吓人的身影是从哪来的,那老狱卒就开始支支吾吾躲开。
直到中秋时,老狱卒喝多了,自己才知道这里的可怕。
“影子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就知道看到脸的都疯了,一个狱卒拿刀捅,结果被活活吓死。看到对面那根绳没,大业十一年的时候,误将个女囚塞了进来,当夜就被糟蹋的上了吊。结果头七的时候,老汉开牢门,一个牢里的九个壮汉全都吊死,知道怎么吊么,就一根绳,栓门栏上,一个死完一个上,到了埋尸的时候老汉才知道,这绳就是女囚上吊时用的。打那以后,一到那女囚的头七这天,这牢里就要吊死个人。看到墙角那人印子没,当今陛下请人施法,四个高僧一同进来,那夜轮到老汉当值,半夜里就听里边大声惨叫,可牢门怎么也打不开,牢里的狱卒像傻了一样站门口不动,老汉拿油灯凑过去一看,.....哎呀,.....可吓死老汉了,两当班的都翻着白眼用手顶着大门。等老汉叫来宫卫撞门时,骨头茬子都撞出来了都不哼一声,宫卫拿刀劈在断骨上,两人才朝后倒下。等老汉去查看四位高僧时,全都烧成了骨头,你看,明明才刷的墙,烧痕还是会自己浸出来。”
老狱卒走了,等第二天就换了个新狱卒,自己问老狱卒的事,新狱卒却说昨日回家撞邪死了。
从那以后,自己根本不敢熟睡,有一次自己假装睡着,眯着眼睛看对牢房,那里竟然有张鬼脸冲自己笑,等狱卒送饭时候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有时半夜会听到女人的哭声,有时又会被一只怪手挠醒。苍天哪,我都答应全招了,为何没人信我。
孙伏珈走进牢房的时候,刘树义正在惨叫,因为刚才他又在另一侧的牢里看到一个躲在床下的红眼女鬼。
“可曾想要出去?”孙伏珈冷冷地看着刘树义。
“蜀中指使某的是利州商人,姓李,某没见过他的面,他都是把信留在墙角指使某如何做的,后来他让某到京城找姓张的听令,某才来的。求求你,放某出去,哪怕换到天牢都行。”刘树义跪在地上碰碰磕头
孙伏珈叫人拿来纸笔,搬来矮几放好这才开口:“从头开始,把汝所知尽数道来。”
......
孙伏珈拿着记录走了,刘树义依然呆在牢里,因为孙伏珈记着侯大宝说过:“当七日左右再次录供时,凡是撒谎的地方都会有明显的差别。”
孙伏珈扭头对狱卒说:“照顾好他,七日后某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