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工作在任何时候都重要。

无数使节想要趁着节前获取大唐信息，从而赶在上元节休沐时送出城。

文臣武将的礼物还不能重样，尤其是侯君集这种不缺钱的。

颉利今年改了性子，居然让人带了不少东西到长安，准备上下打点，免得被大唐攻伐。

侯君集做为太子心腹自然排在送礼名单中，两匹骏马被牵到门口，来的还是熟人，当初假扮和尚的吴老大。

这家伙以为长出头发就没人认识，被可惜手臂上的纹身还是出卖了他，被侯大宝一眼看穿。

当初这帮家伙绑了吴家兄弟，阴差阳错之下弄出份大功，现在升为突厥密探头子，打着使节的旗号大肆送礼，准备探出大唐是否有动手的意向。

吴老大没认出侯大宝，小孩变少年这样貌改变的有些大，小侯也乐得装傻，等着这家伙自己露马脚。

侯君集被三个响马缠得脱不开身，只能随意客套几句就回正房，连吴老大的名字都没记住。

“不是哥哥们说你，大朝会时可是有不少老臣盯着你们侯家，一门两府还搭上公主，就算裴相也不如你。还有这两猴崽子，这又是弄钱又是立功的，想当霍家还是王家啊。”程咬金喝多了，什么话都往外蹦。

尉迟恭抬脚就踹，老程拿手架住，一直沉默的牛进达开口了：“咱们都是天策府出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秦王取了储君之位，暗地里盯着咱们的人不少。程大虫说的没错，你侯家两府都是单传，顶门杠子要是不弄些把柄给御史，往后别想安生。刘文静的骨头都没化呢，你侯君集白长了这双眼。”

“小侄不是才被发配归来么，这还不够？”侯君集压低嗓门。

“够个屁，谁家发配还顶个官职过去，连刺史都做上了，当朝堂看不出来？要是在姚州混日子也成，可这东征西讨的弄个功劳，你让别人咋想，非礼公主的罪名等侯大宝成婚之后还能是个事？”程咬金啃着根羊蹄抱怨。

“弄个房子还把勋贵子弟算上，你就不能自个发财，哪怕事后再给人送钱都成。现在说你侯家结党营私的不少，都让陛下给压住，眼下突厥是大患，可大患之后就该大治，你侯家是打算外放还是告老。”老程又补充一句。

侯君集沉默不语，这种事只有眼前的老兄弟才会说出，侯家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

世家传承需要时间积累，侯家连第二代都没走上前台，侯君集就是顶梁柱，一但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非得坏名声？”侯方对老爹的任务表示不理解。

“不许闹出民怨，更不许出人命。”侯君集特意交待。

“叔，我这都快成婚了，公主那边.......”侯大宝怕九江找茬。

“你要没弄出姚州那码子事还成，现在可好，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你能耐。不留出把柄往后别想安生，御史编瞎话的本事你也见过，咱侯家不做圣人，连世家都不做。”侯君集说的斩钉截铁。

侯家兄弟在上元节第三天才出门，准备在长安城闹出些不大不小的乱子，免得被称年少有为。

身为一名纨绔，打扮很重要，必须体现出高贵奢华的品质。绸服玉带那是基本配置，骏马宝刀更是必备物品，在弄些凶神恶煞的打手跟上，想低调都难。

打着惹事的招牌出门，很想砸几个摊子，再调戏些良家妇女，可想想九江的手段，觉得还是不干为妙。欺负百姓倒是简单，往后想摘帽子就难了，只能把目标定在豪商大户，大不了赔些钱财。

刚出坊门，大鼻青脸肿的站在门口，衣裳残破不堪，身后还跟着两黑衣打手，要不是侯方眼尖叫了一声，这家伙估计还在面壁。

“咋回事，谁干的？”侯大宝跳下马就问。

大哼哧半天不敢吭声，两黑衣打手开口了：“您就是侯树的亲眷吧，他欠了聚源斋十五贯，您是打算现在给呢还是帮他做保。”说完还用力踹了大两脚。

“俺昨日去昭行坊找你，朱伯说你过这来，宝哥，我错了，是他们非拉我去赌的，你千万别跟俺爹说啊。”大蹲地上用力抽打自己的脸，旁边围过来一帮看热闹的。

侯大宝听到欠债二字就知道是赌，二话不说把大拉到身后，示意护卫去马车上搬钱。

十五贯直接扔地上，打手嬉皮笑脸的往自个车上抱。

“这是侯树的欠书，您收好。”打手递上张条子。

“昨日借的，只有十贯？”侯大宝拳头已经攥紧。

“这是咱聚源斋的规矩，过夜加五成，再说，咱还陪着他东奔西跑的凑数，连车钱都没算。”打手的态度很傲慢，回身就跳上马车，准备离开。

侯大宝把借条撕碎，指使肚撩撩拦住他们：“你的帐清了，现在算算我的帐。”

打手坐在马车上发愣表示不解。

“人打成这样，汤药费该陪点吧。”小侯的目光有些冰冷。

一个打手拿出几十个铜钱直接扔地上，表是那就是汤药费。

护卫跑过去点清楚，满共五十，小侯从钱袋掏出两颗金豆子扔地上，当着巡街武侯的面说：“一人一只手，这点汤药费够了。”

通译把话传给肚撩撩，几个蛮人开始上前动手。

“我主家可是罗......啊！”打手的话没说完，肚撩撩已经砸断了他的左臂。

“啊呀......你等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另一个断手的在威胁。

大唐严禁民间赌坊，发现赌者，“杖一百”，并没收家籍“浮财”，敢在京城开设赌坊的更是罪加一等，可重至发配。

聚源斋敢明目张胆开赌场，还玩高利贷，要没个后台撑着谁信。

“罗艺家的。”侯方悄悄和侯大宝说。

正愁没地方找事呢，这就送上门来，不砸都对不起自己。

刚才大挨揍时武侯肯定看到，现在见正主是侯家，立马转头离开，这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大被拉到坊门后换了套衣裳，坐马车上在嚎哭，他昨日是送些山货给侯大宝，趁着上元节热闹就去平康坊找乐子，结果现在连驴车都没了。

“哭啥，往后长长记性，现在就去报仇！”侯大宝不想让自家兄弟活在自卑中。

赌和贷是真正会逼死人的东西，比毒更可怕，大这种老实人都陷进去，聚源斋还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既然要砸场子，那十来个护卫肯定不够，侯方直接把家里的老卒弄出二十来个，全都带上木棍，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平康坊行进，早有人报入蓝田县衙。

上元节可是举国狂欢，平康坊更是人山人海，侯大宝带一帮子护卫进来根本没人搭理，都在忙着逛青楼呢。

聚源斋的牌子很小，只有间两丈大小的门脸，里头坐着十几个黑衣壮汉在闲聊，要不是大指认，还当这是个酒铺子。

“从这开始砸，人要是跑光就连楼也拆掉！”侯大宝得好好耍耍纨绔威风。

肚撩撩拎着木棍第一个冲进去，碰上敢阻拦的打手就是一棍打翻，聚源斋的小门脸很快变成危房。

“大胆，尔等可知这是罗.......哎呀.....”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从后边跑出来，话还没说全就被肚撩撩一棍砸在脸上，顿时蹲地上哼哼。

常在平康坊走动的都知道聚源斋是什么地方，眼见被砸纷纷停下围观，路人还有叫好的，估计以前也被坑过。

“走，往里接着砸，把门口的牌子也砸掉。”侯大宝嫌场面太小，要扩大些。

两个老卒抱着根粗木，齐声使劲，“咚”一声直接把牌匾撞成两段，连房顶都给捅出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