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毗卢国名流士子们心灰意冷,本来一位武夫打扮少年与慎独对弈,他们就没有信心。现在看其竟然上来就落子天元不去占据地势,后面若让慎独占据地势,岂不是要为围杀?
“我看这位兄弟勇气固然可嘉,但棋艺确实没有根基,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在此自取其辱了。”
“既然来了就看看吧,说不定会发生奇迹呢?”
两位结伴而来的毗卢国士子眼见宗无圣外行的落子,已然生出要走之心,另一位却还想再等等,看看会不会发生奇迹。
二人一番商讨下,想走之人没有拗过另一人,只好无奈坐下,继续观棋。
慎独见宗无圣上来落子天元,已然看出宗无圣棋道不甚了了,带着鄙视目光道:“你确定落子天元?”
“有何不可?”
慎独呵呵一笑,蔑视道:“我可以给你三次机会。”
“不需要。”宗无圣郑重道:“落子天元有何不可,辐射八方四极,你只管操心你自己就行。”
闻言,慎独不再说话,将一枚白子“啪”打在下三三位。
刚才在观察慎独与成蛟对弈时,宗无圣已然对慎独棋路有所了解,不慌不忙,再将一枚黑子落在天元右边星位。
“哈哈哈。”慎独一阵狂笑,显然觉得宗无圣的棋路甚是可笑。随着慎独大笑出声,永戟国前来的士子名流也附声大笑,场面让毗卢国士子尴尬至极。
终于有一名毗卢国士子看不下去了,开始为宗无圣指点江山,“你到底会不会手谈,你只管占据中枢,若是人家占尽地势,你还有翻盘机会?”
“极是!”多名毗卢国士子随声附和。
宗无圣并不理睬,只管与慎独对弈,一颗颗黑白子落定,大盘上呈现一幅诡异局势。
看着目前局势,永戟国士子们开始凝重起来,但见大盘上白子从中央天元向四极辐射,竟然在大盘上呈现一个纵横天地的十字。
方才那位为宗无圣指点江山的士子再次站起,“手谈不是儿戏,你步步高位,大盘尽管看起来纵横天地,可是不占实地又有何用之?”
宗无圣这次倒是将目光投向那名世子,朗声回应:“地、势两虚,我以势取地,可地阔势增。‘永戟’以地取地,故步自封,只能地缩势减,有何不可?”
这一番话听来没有毛病,士子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喟然一叹,慨然道:“我毗卢国尊言可就在这一盘棋上,你莫要以自己儿戏拿国势玩笑,望你好自为之。”
话毕,这名士子唉声叹气坐下,脸色紫红,显然是气愤不已。
身在一边一直目不转睛的成蛟,看着棋局似乎若有所思,这一盘棋,竟然给了他很多开悟,让他登时悟到自己棋路之劣处。
心想,自己手谈只顾按照棋路大纲行事,不懂灵活变通,这位少年下棋毫无根基,步步占尽高位,棋路飘忽莫测,难道他有灭“永戟”之法?若是真能出其不意,真乃是棋仙在世也!
成蛟暗自心惊同时,坐在远处的白圭脸上也是阴晴不定,按理说从一个人的棋路上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以及城府。宗无圣不是这样的人,他似乎毫无棋路,但棋势却是鬼神莫测。
“小子你危言耸听也,我就看看你如何以势取地?”说话间,又将一枚白子落左上方三三位。
此时棋局呈现白子占据四角之地,将中间黑子大十字围在中间。
“小子,你已经输了,还有必要再继续吗?”慎独捋着胡须揶揄道。
“你赢在何处?”宗无圣疑惑问道。
先前那位两次指点棋路的士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何其蠢也,人家占尽地势,你连实地都没有,这棋还下个甚?!”
宗无圣对于此聒噪且爱指手画脚之人并无好感,只是轻瞥一眼,依旧笑呵呵的站起身,朝着在场问出一句意外之言,“不知你们永戟国这么多名流可随身带着金票而来?”
尽管宗无圣问话很费解,永戟国人还是显露出他们地大物博且富裕的优越感,回应道:“永戟国人最不缺的就是金子,难道你赢棋不成改道抢劫不成?”
众人的讽刺之言宗无圣并不介意,朗声道:“不知你们带的可够?”
“难道你还真想抢劫不成?”几名永戟国士子登时起身,手掌已经握在腰间挎剑之上。
形势出现躁动,白圭坐不住了,立马来到前面拱手道:“各位客人稍安勿躁,你们肯定是误解公子了,但且听他讲完可好?”
说话间,白圭扭头看向宗无圣,小声道:“无圣公子,你意欲何为?”
既然白圭都开口询问了,宗无圣索性回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我这是死棋,何不搏一把彩?我这干下没点彩头也是索然无味。”
白圭登时想起自己的天下第一车是如何成为宗无圣囊中之物,脸上随之绽放出商人狡诈的笑容,继而再次面向观棋众人,替宗无圣解释道:“这位公子是想搏一把彩头,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闻言,现场先是一阵沉默,继而传出“哈哈”大笑声,许多永戟国士子名流登时回应,“既然有人要送钱,我们何乐而不为,但说博彩规矩,我们身上的金票定然不会让你们毗卢国人失望。”
白圭再次看向宗无圣,等候他说出博彩规矩,宗无圣上前一步,“我的赔率1:10;慎独赔率1:3可否?”
闻言,现场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纷纷叫嚣,“没问题。”
“下注起步千万两金票,就看你们有没有。”宗无圣接下下来的这句话让众人纷纷一愣,待众人思忖有顷后,一名永戟国士子,高声呼道:“我随身带的不多,但是亿两金票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我下注亿两你可赔得起?”
宗无圣随即将目光看向白圭,感受到宗无圣目光,白圭心中登时一震,心想难道你是要我赔不成?
正思考间,宗无圣说道:“白老板想不想做这一笔大生意,你来做庄,赢得金票我们二一添作五。”
“你敢保证能赢?”
“保证不会让白老板输就是了。”
白圭再次陷入沉默,心里剧烈交锋,思考着敢不敢陪宗无圣疯狂一把。但是,宗无圣这一手棋明显是死棋,而且又是1:10赔率,尽管高于慎独,可谁会买它赢呢?即便都买慎独赢,一人下注一亿两金票,按照1:3赔率,输了就要赔三亿两。
目测在场永戟国士子名流不下百名,他们若都下亿两,那岂不是要赔三百亿两?白圭做生意半辈子,虽然金银无数,可也拿不出这么多金票啊。
“难道白老板只想着考验我,没想过我也要考验一下未来的合作伙伴?”
宗无圣风轻云淡一句话,登时让白圭心头剧震,他怎么也想不到,宗无圣竟然如此神奇,早就猜到自己要考验于他。
然而,宗无圣说的也句句在理,自己只想着考验别人,人家自然也要考验一番自己有没有合作实力。
单凭宗无圣这一点,白圭就料到宗无圣绝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于是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做大事者没有魄力不成,再说自己打算投资一个帝王,岂能容易之?
若是宗无圣真输了,以他心性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说,他现在不是还跟公主关系不一般吗,到时候公主还能不帮他?
念及此处,白圭朝宗无圣重重点头,刹那间,他从宗无圣眼中看到浓浓自信,于是毅然道:“我白圭纵横商道多年,相信在座都相信我的诚信。既然应公子要求做庄,白某只好赶鸭子上架。”
话到此处,白圭扫视一圈,又道:“想要下注的请到春仙处登记。”
白圭话音刚落,永戟国士子名流们倒是替他担忧起来,一时间劝说纷纭:
“白老板,你可是永戟国人,我们永戟人不能坑自己人,劝你别脑热。”
“对啊,那小子分明是死棋,你可不要着他们毗卢人的道。”
“这位公子说得对,那小子故意输了咋办?赔钱的还不是白老板?”
就在众人纷纷献策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成蛟有所动作,迈着坚实步伐,向着春仙走去,来到近前,从袖袋中掏出一沓金票,“这是三千万两金票,也是我的全部家当,我买……”
声音在这时戛然而止,成蛟似乎也是在做剧烈斗争。
现场一片死寂,都将耳朵高高竖起,等候成蛟一锤定音。成蛟思忖一番,似是打定主意,朗声道:“我买毗卢国公子赢。”
“啊!?”就连永戟国人都跟着发出惊叹声。
在众人瞠目结舌目光下,成蛟走回远处,不声不响静静站立。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之人,后面就好办多了,只见永戟国士子名流们纷纷起身,从袖袋中掏出厚厚一沓金票,来到春仙处下注。
“人家白老板都不怕,我们何必替古人担忧,就买慎独大师赢,让白圭赔便是。”
“我也买慎独大师,谁不买谁是傻子。”
议论间,永戟国人竟然真的全部下了一亿两金票,看着空前绝后场景,宗无圣笑了。
心道:朗州商业街的建设资金,现在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