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仁愣了一下,见是安观德,立马清醒了过来。待反应过来安观德适才的提问,先是迟疑了会儿,随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可以对你这人的无耻品格给予谅解,但若要我完全接受这份工作”
“还得有其他条件,对吧?”没等范思仁说完,安观德便从中打断,好似早就晓得范思仁会这么说,“说吧,你的条件。”
范思仁显然被安观德的“未卜先知”式发言给吓到了,不仅被咽下去的唾沫呛到,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以及鼓起上衣内部以“通风”,寻个凉快。
过一会儿,范思仁才冷静下来,重新鼓起勇气,对着恭候已久的安观德,道:“这……这个条件就是,舆论显赫人只能是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永远是电竞。所以,我投入主业的时间势必会比副业多,且甲方不得有丝毫的意见。”
听范思仁这么一说,安观德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即做着各种权衡他彻底调查过范思仁所谓的“主业”,电竞技术勉强步出了新手村,十次比赛中有九次是被迫应战,八次中场时段被对手打得连妈都不认识,还有七次一开场就“挂老亲”……所谓职业生涯中仅拿过两次荣誉,一次是小区冠军,总共参赛人数尚不过十位数,即个位数,另一次是百大游戏实况主年末对决,拿了个第九十二名的成绩。
如若范思仁一意孤行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发现自己并不是电竞这块料,当初弃医从戏的决定是多么得傻逼。好在,他尚有一技之长,谋得副业,到时候只要来个顺水人情,允许他副业变主业,亦未尝不可行。
唉,他以后得多么庆幸自己拥有口才这个天赋异禀的食家生,而非现如今所执着的电竞。
思索一番后,安观德表态:“好,这个条件至少于我这里通过。”
听到安观德给予自己的肯定,范思仁渐露笑意。
然而安观德却将注意力绕过范思仁,“,鬼爷呢?他还睡着啊?”
“没有啊,我一起床就没见着何阖的影儿。”
听罢,安观德的脑子旋即嗡了一下,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随后他的视线掠过范思仁,本想巡视一番房间,怎知走廊尽头处的窗户暴露出了异样,安观德跑过去,猛地打开窗门,只见窗户底下有条排水管道,而管道上尚系着一根从消防栓里抽出来的水管,顺着这条水管往下延伸至距离地面不及半米的地方。
“果然,门窗被突破了。”
他万万没想到,何阖那家伙竟然就这样逃走了!
不对啊,何阖若要逃走,监控一定会捕捉到的,而且他昨天不仅把全部的出入口都锁得死死的,尚启动了这一整栋烂尾楼的保全系统,门窗被突破了,居然没触动警报器?!
安观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随后他来到昨晚何、范两人共睡的房间,观察了会儿,竟发现床头柜上方的插座有被撬开过的痕迹!
安观德赶紧找来一把螺丝刀。由于前面已经被撬开过了,他几乎没怎么使劲儿就把插座给卸下,然后仔细一看果不其然。紧接着,他跑到机房,检查了一下果真如此。
何阖在逃跑之前把床头柜的插座卸下,抽出零、火两根电线一起剪断,造成短路故障,从而导致总电源跳闸,监控摄像头开启备用电池的电源需一分钟左右,而就在这一分钟内,何阖直接把摄像头的电池拆卸掉了,随后抽出消防栓的水管,洞开门窗,待系好水管,何阖攀爬下去,落地而逃。
“靠!逃跑都不带上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范思仁此时此刻也发现了何阖逃跑的事实,颇为不爽道。
安观德方才恍然,也难怪范思仁一醒来就满身大汗,额头上尤甚,敢情是停了电被热醒的。
“逃跑当然是负担越少越好。”安观德随意回答道。
话音刚落,只听范思仁倏然一吼:“啊!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
另一边,何阖只背着旅行包,出现在客运站,持着临时身份证买来一张前往老家县城的长途车票。
距离车辆出发还有一段时间,何阖独自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宛如伦敦大本钟即伊丽莎白塔的巨型时钟就位于正对面,钟摆顺时针摆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何阖望着钟摆发愣,脑子里正一遍一遍地清算着这些天的经历,以及过去失而复得的记忆碎片。
自从徐山君以较为绚烂的方式结束了其年轻而又短暂的生命,何阖就把有关徐山君的一切记忆都丢失了,医学上称之为“解离”。
当再一次回想起来,痛苦过后,更多的是淡淡的苦涩。遭受如此重大的创伤,暂且不说是自己疼之爱之的初体验,亲眼目睹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陨落却又只能眼睁睁地观望,以旁观者的身份、旁观的角度那种无能为力,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起,更何况对方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何阖将脸埋进手掌心里,回想起徐山君说的那句“是你敲打出来的一板一眼令我如此痛苦、煎熬”,再看看自己的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利用键盘戕害了本不该陨落的生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过去,变回过去的那个自己鬼爷已死。
所以,他不该留在末人怪帮,纵使待遇再好,薪资再高……对比自己的心魔,一切就都是浮云。
他始终跨不过自己这道关。
发车时间到。
待第二遍广播响起,何阖才意识到,遂赶至检票口,紧跟排队长龙。
上了车后,何阖找到自己靠窗的座位,一坐下便安置好背包,阖上眼睛准备小睡会儿昨晚因为逃跑而没能睡觉,一大早来到客运站还得排队买票,故实在没有休息好。
正当何阖本着小憩一会儿的念头准备进入浅度睡眠之际,车子发动了,然而伴随着发车的微颤,貌似有什么东西搭在何阖的肩膀上,何阖登时感觉到不得劲儿,于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却触碰到了什么。
何阖立即睁开眼睛,顺着自己一把抓住的东西望去是一只手?!再看这手的主人发小范思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