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韩钦整个晚上都没有真正地睡过去。他想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既有离开贝康岛的忧郁,又有重返焦土大陆的兴奋;既有对未来的期待,又有着惶恐和不安。
整晚,冷焰和杨颖的形象时不时在韩钦脑海中出现,同时他也想起了焦土大陆上一连串的名字,我的朋友和导师们,他们是否还记得我,我的那些仇人,他们是否还高枕无忧。
韩钦仿佛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在朝自己走来,她时而巧笑嫣然,时而眉头紧锁。她有着足够媲美鱼慕飞的天香国色,但两人又完全是不同类型的女孩子。不知道在这些日子里边,她还过得好不好。她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沉闷地待在卓宗院的小光明境之中。
也许,她好不到哪去吧。毕竟她的闺蜜杨颖离开了人世,她的亲哥哥杨丹不知所踪,而我也早早就离开焦土大陆……
景湘瑶,你承受了这么多,不晓得你那单薄的肩膀有没有被压垮。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和杨丹就会来看你,就算沉冤还未洗刷,我们也要找机会先跟你说一声:瑶妹,我们回来了,我们从贝康岛上回来了,我们都还好好的,希望你也能好好的。
“喔喔喔!”远处传来公鸡打鸣之声,韩钦缓缓睁开眼睛,窗外依然笼罩在黑暗之中。卯正时时分,韩钦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再小憩一会。
也许是心理作用在作祟,这次韩钦睡着了,尽管只睡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但醒来时韩钦感觉精神大好。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咕噜就从床上到了镜子前。
依照他和王明远做出的商议,大家都要换上贝康岛的传统服饰,但服饰不能过于华贵,要符合奴隶贩子的身份。除此之外,韩钦还抹了些东西在脸上,同时戴起厚厚的帽子。所有乔装程序完成后,韩钦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倒还真有些黑道人物的模样。
幸好现在是冬天,因此多弄些东西包着实属正常。韩钦双手抱肩,照了又照,这样的形象和良好的精神,让韩钦感觉此番计划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韩钦百感交集地看着屋内所有一切事物,也许谈不上眷恋,但多少有些难舍和闷闷不乐。他轻轻叹口气,然后将房间门紧紧关闭。
迎着微微晨曦,韩钦正式踏上重返焦土大陆的征程。现在,他已经是点化系中级五阶,外化系中级六阶的武者,三法七式中,“白”、和觉”依然停留在之前的第四级,“疾”达到了第五级,“放”和“收”都为第十级,至于二者的高级形态“爆”和“围”,韩钦暂时还未能参悟要领,未能习得这第五式及第七式。
早餐非常丰盛,吃完以后,众人钻进马车之中。师问杰和好多城里的义军将士,平民百姓都赶来送行,大家脸上都是依依不舍的表情,不舍他们的领袖胡大同,不舍韩钦等焦土大陆上的少年。尽管如此,但包括师问杰在内的所有人也只能默默祝福,祝福此行安好。
随着几声清脆的马鞭响起,数台马车绝尘而去。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马蹄奔腾的声音在贝康岛的草原上回荡,那好像欢快的乐曲,又好像隆隆的战鼓。韩钦掀起帘子,静静看着外边的茫茫无际,他的心里似乎被清空了一样,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悟。看着看着,韩钦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竟然分外酣畅,心无旁骛。直到下午申时,韩钦身体猛地一颤,方才醒来。那是车夫不小心,让马车的车轮碾过草原上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块,马车颠簸,附带叫醒了韩钦。
依据之前的估算,约莫天黑的时候马车就将到达码头。在此之前,王明远带着一众水手,通过许阳城城郊连接大海的河流将大船开往码头处。由于水面宽度的缘故,大船在河流中的行进速度比较慢,因此韩钦等人第二天走马,差不多会和大船在同样时间,抵达港口。
一路上众人以干粮充饥,日落时分,便能看见繁华的码头。韩钦不会弄错,这个码头就是自己最初到达贝康岛的那个码头,当时那些奴隶贩子,恐怕已经丧生于奴隶革命的洪流之中了吧。想想也算巧合,最初就是和丁虚一起走上这个码头,而现在丁虚依然在此。
当初花一万吉贝将自己买走的奴隶主白思琛,此刻成了共返焦土大陆的同伴,不知在白思琛的心里,是否会生出“造化弄人”的感慨了。
下了马车,韩钦穿行在码头上。那里到处亮着灯,一派繁忙景象。不过这样的繁华与焦土大陆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贝康岛和周边一些岛屿在进行贸易。
毕竟,没有大船的话,是很难跨过横亘在贝康岛及焦土大陆之间的那片茫茫海洋。
依据事先的安排,到了此处,韩钦和胡大同都已经开始隐藏身份,驻扎在码头上的官差按最普通级别为众人准备晚餐。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稀疏平常的公务接待而已,他们完全想不到,这些经过了乔装打扮,且又非常低调的客人,竟然就是统一贝康岛的几位大功臣。
王明远和水手们都在船上用餐,除了王明远之外,其他水手都不知此行的真正目的。他们只当这是一次规模庞大的贸易,他们断然想不到,这回依然会和“奴隶”两字扯上关系。
匆匆将晚餐吃完,韩钦谢过驻扎码头的官员,阔步朝大船走去。隔着老远的距离,便能看见大船的影子,船头点着明亮的灯笼,宣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一阵海风吹来,带起阵阵凉意。韩钦拢了拢衣服,和朋友们阔步上了甲板。甲板上有淡淡的水气,也有散落的草叶。由于船上装着好多黑色贝康羊,因此青草也是必不可少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