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杨请王小兰坐下。王小兰不坐,疯子般吼叫:“你知道不知道?
一旦辞职,你就是无业游民,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你咋能这么不负责任?你就是不对自己负责,是不是也应该为别人负责......”
王小兰哭了,边哭边诉:“你太没良心了!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你跟乌云其其格胡来,我不在乎,你抱着王芳上床干那事,我装不知道。
后来,你又跟楚梦兰好......你跟谁咋样,跟谁搞跟谁好,我都忍着。
不图别的,就盼有一天你能回心转意......
万万没想到你要辞职离我而去,你让我怎么办?!我还指望啥?活不活......”
王杨心神震颤,苦笑着掏出手帕,递给王小兰。
王小兰一把抱住他,苦苦哀求:“王杨,别辞职了好吗?
我求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母亲和弟弟妹妹......为了我能常看到你......”
王杨望着王小兰仰望的满是泪水的脸,心一阵阵抽搐,不自主地为她擦眼泪。
王小兰死死地抱住他,好象这样,就能把他留下。
王杨的小妹王桃林开门,同母亲进来。王小兰慌忙松开王杨,扭转脸悲泣。
王母愣怔了一下,厉声道:“杨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咋把小兰给惹哭了?你是不是欺负小兰了?你要敢欺负她......”
“没有。大娘,他没欺负我!”王小兰顾不上害羞,回过头来哭喊着:
“您知道吗?他要辞职,这不比欺负人还厉害!一辈子的前途就这么丢掉......
大娘,您说啥也不能让他胡来、辞职......”
王母怔了怔,叹息一声说:“小兰,谢谢你的好意!他也是死逼无奈。
但凡有一点办法,好孩子谁朝庙里舍?没法子,闯闯也许能闯出路。
理儿大娘说不清,让他慢慢跟你说。只要他没欺负你就好。
小兰呀,大娘不陪你了。你们慢慢唠吧。”
王母满面歉疚地苦笑着,拉着女儿退出去。
“大娘......”王小兰跳着脚,急的团团转。
王杨上前把王小兰按坐下,苦笑道:“小兰,你听我慢慢说。
你对我的心意,我全明白。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路。
你的情谊,我今生今世是接受不了了,也报达不了了。
来生,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报达你一辈子......
这辈子,咱们必须就此诀别!这是命......”
“我不要来生!我就要今生!”王小兰打断王杨的话,抓住他哭泣:
“没了你,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过,我要什么来生?!
我不放你走,我离不开你,我要天天见你......”
王小兰全然不顾姑娘的体面,滔滔不绝地哭诉心里话。
王杨的心里一阵阵刺痛,却无可奈何。
连梅笑红的爱,他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顾及到王小兰?
在王小兰哭诉累了后,他硬起心肠,颤抖着说:
“小寺,实在是对不住了!今生今世,我是无法接受或报达你了!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天下的好小伙子多的很,想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不听......”王小兰头摇的象拨浪鼓。
王杨百般劝慰。王小兰闹腾到半夜,百劝不止,王杨只得硬起心肠板起脸说:
“王小兰,你咋还没完没了?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说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是我对象,是我老婆,也没权这样管我,这样对待我!”
王小兰一愣,哇地大哭出声,捂住脸冲出去跑了。
第二天,王延长特意找到王母,征求她的意见。王母忍不住哭泣道:
“王长处,我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孩子大了,知道自己在干啥,就由他去吧。”
又过了一天,王杨拿着辞职手续,领取了一百八十五元的辞职补偿费。
回到家里,他拿出一百块钱,交给母亲说:
“妈,这是儿子最后一次向您交工资了。
以后,儿子要是混好了,您就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儿子要是混垮了,这就算是儿子给您养老送终......”
话到这里,王杨的眼泪唰地下来,呜咽着说不下去了,转身跑出家门。
这天,临近中午,王杨和宋财宝、张光明,拿着市政府的红头文件。
回到宋财宝家。咸菜就酒,开始庆贺。兴奋过后,却是大眼瞪小眼。
张光明的大金鱼眼珠子乱转,看王杨和宋财宝,欲言又止。
宋财宝则定定地看着王杨,讪笑道:“林子,咱们文件拿到了。
可下一步怎么走?你有谱没谱?”
王杨不以为然地笑道:“刻钢印、公章,招兵买马,扯旗放炮,开张大吉。”
宋财宝却苦笑道:“刻钢印和公章,得去省城。招人得印布告。
我现在连去省城的车票钱都没有,咱们拿啥刻钢印公章?拿什么印布告?”
王杨笑道:“我的辞职补偿费是一百八十五块钱。
交给老娘一百,去市上办事买了一盒555烟,还剩下八十。你们能凑多少?”
宋财宝摇头干笑道:“你是不知了,为了贩录音机,我借了一千块公款。
我的辞职费被扣下,还公款还差一大半,我现在是连一毛钱也拿不出来。”
张光明也急忙推辞说:“别看我,我现在不但一分钱拿不出,还欠一屁股债务。”
王杨惊愕地愣住,看看一向豪迈的宋财宝,耷拉着脑袋,忍不住连连摇头。
点支烟,用力抽着,思索道:“刻钢印公章、印布告、招人等,得几百块钱。
看来,咱们三个人,是再拿不出钱了。总不能抱着空头文件空欢喜吧?
光明,你家富裕,能不能跟你爸妈借几百块周转?我保证,转手就能还给他们!”
“想都别想。”张光明一口回绝:“我爸妈恨我恨的牙根痒痒,恨不能吃了我。”
“他爹那裤裆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卖血去!”宋财宝腾地站起,疯狂叫喊。
“那就一起卖。”张光明积极响应:“到省城去,卖了钱,再刻公章。”
王杨却眼珠子乱转,冥思苦想。张光明催问他:“杨子,你卖不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