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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打过招呼，王杨便问：“你们在这，李襄理、陈工、张会计他们呢？”
李大头嚷嚷：“隔壁雅座，待遇一模一样，早开席了。委屈不了你的人马。”
王杨这才坐下，抽出笔掏出记事本，认真地写起字来。
坐他身边的万江帆，伸过脑袋看着笑问：“王哥，写啥呢？喝酒也忘不了忙碌。”
王杨笑道：“没忙什么。这不是公司里的事，是我家里的事。
我刚才跟大脑袋借了八千块钱，给老二结婚用，给他写个借条。”
万江帆的脸刷地黑了，圆脸变成长脸，瞪眼看李大头，一言不发。
李大头也急了，红头涨脸一把将记事本夺过去，叫喊：
“王杨，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你还让不让大家喝这个酒了？
你以后还让不让我进大龙公司的大门了？
说好了让你拿去用，你写借条，你这不是埋汰我......”
赵广大等人都摇头说：“杨子，是你不对啊......这事做的不对......”
宋财宝反应奇快，慌忙把记事本从李大头手中要过去。
把那页扯下撕碎，边撕扯边说：
“江帆，大脑袋，这事论说也不能说杨子做得不对，亲兄弟明算帐嘛。
既然大家都说不应该，那就不写了。喝酒。”
“喝酒，喝酒......”大家欢天喜地，畅饮起来。
酒喝到一半的时侯，王杨冲白桦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众人说：
“对不起，我得去处理膀胱积水。你们先喝着，谁也不许耍赖。”
王杨和白桦树进了厕所，王杨掏出钱来，数了三千块给白桦树说：
“拿着，这是给大哥订亲用的彩礼钱。回去跟老太太说，是你挣的。”
白桦树又是欢喜又是愁地说：“杨子，真应了那句话，孩子死了奶来了。
这钱是用不着了，女方早已经声明断绝关系。”
王杨问：“她另外找了？”白桦树摇头说：“那倒没有。”
王杨说：“那就没事！只要她还没嫁人，就不能说没希望。
如果不是急着去省城，我去找她谈。
再说了，大哥就是不找她，也得找别人嘛。这钱早晚用得着，收好了。”
白桦树握紧拳头，死死地攥住那三千块钱，颤抖着嗓音说：
“杨子，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王杨一边小便，一边乐呵呵说：“说什么？你我不是兄弟嘛，咱们出来是为什么？
正应了那句口号，无产阶级想解放全人类，就得先解放自己。
什么也不要说了。这只是个开头，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这话不错！将来，咱们都会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
宋财宝接话进来，同王杨并排站立在小便池子边，一面方便一面说：
“可是，这些都离不开好条件。杨子，这次跟万三去省城，再不能飘忽不定了。
人家姐弟对你真是够意思，你再不上心，可就不够人了。”
白桦树接过去笑道：“杨子，宋哥这话太对了。
万家就是咱们一棵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树。
你不能再三心二意。你要再打退堂鼓，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下地狱我下这个地狱。况且这根本就不是地狱，是春光明媚的天堂。”
王杨笑道：“那好啊，你要觉得有把握，你就上。”
“别开玩笑！”宋财宝严肃地喝斥：“这可不敢开玩笑，让桦树去搅和那是玩火。
弄什么巧成拙，咱们不死无埋葬之地，也得被烧得焦什么头额。”
宋财宝想起在省城卖烟时，白桦树极力讨好万江帆。
并多次想去万家拜访，都被万江帆拒绝。
他还知道，白桦树多次偷偷去外贸局，找万山红。
找没找到他不知道。但他意识到，白桦树是真想攀龙附凤。
在背着王杨和众人，追求万山红。他真怕弄巧成拙。
白桦树没言语，却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
王杨苦笑道：“好了，宋哥，只要梅笑红那边能了断，我就听你的下回地狱！”
宋财宝严肃认真地说：“杨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了得断也得了，了不断也得了！再不能瞎胡闹。
你要知道，不知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冲上去下这个地狱。
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到时侯，你是哭都来不及。”
宋财宝说着，回头去看白桦树。然而，白桦树却不在了。
宋财宝这才接着说：“杨子，咱们兄弟交往的时间不长。
可我记得有那么句话，叫什么来着，意思是路上相遇，打开车盖就是知己......”
王杨忍不住乐了问：“宋哥，是白发似新，倾盖如故吧？”
宋财宝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也是这个意思。
有些人，一辈子也交不透，有些人，却会一句话，就什么千金。
我相信，咱们哥俩就是倾、倾盖如故。
杨子，我不想说谁的坏话，但有些人，你却不能不加以提防。
利益面前，友情不一定靠得住......”
王杨迷惑不解地笑问：“宋哥，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宋财宝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没证据，只是心里有点疑惑。
我不能说谁不好或不对，只能提醒你一下。
对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也要多个心眼，免得到时侯吃亏。
好了，但愿我是那什么人忧天。”
王杨忍不住乐了问：“宋哥，你是不是跟曾国祥拜把子了？”
宋财宝狐疑地问：“怎么了？”
王杨乐道：“他从小到大，就爱说半句成语。”
宋财宝也忍不住笑道：“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是真想用好，可就是记不住。”
王杨商议道：“宋哥，现在有钱了。我的意思，先给老牛一百万。”
“应该的。明天我就办。”宋财宝点头。
晚上，王杨把五千块钱交给母亲时，母亲吓一跳，惶恐地问：
“杨子，你哪来这么多钱？别是挪用公款了吧？”
王杨欢笑道：“妈，我再急也不至于这么糊涂。
这钱是跟李立借的，他今天提了五万的红利。
您就拿着去给柳林办喜事吧，够不够？”
母亲放心了，欢喜地说：“够......这前后左右，谁家娶媳妇，
都不过花个千儿八百的，这么些钱，够取俩媳妇的，都用不完。”
王杨笑道：“用不完，您就买好吃的。”
母亲叹息着说：“哪有那个福气。柳林办完事，榆林又该开始了。
总不能让你一个劲跟人借钱吧？”
王杨乐不可支地笑嚷：“我的妈呀，你好糊涂。
我办公司，又不能指着借钱过日子，总得赚钱吧？
您就放心大胆地用吧，大钱没办法。几个小钱，我还有办法。”
母亲笑逐颜开，又禁不住地抹起眼泪嘟囔：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了！多少年了，老天爷总算把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