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帝姬被秦桧献上来时已是深秋,陈敬济虽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公主,但女人不伤及他的利益,容忍她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兄妹再次重逢显得格外的亲热,超发挥奥斯卡小金人的演技,将表面文章做了个十足后,男女二人才返回内室。
一番亲密无间的肢体接触,心满意足的陈敬济下了一道圣旨,将柔福公主赐给秦桧的长子。
这是圣眷还是另有安排说不好,既然秦桧能送柔福公主顺利回临安,皇室与他结为亲家也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秦桧与王氏没有儿女,但他的前妻却生下两儿三女。
陈敬济不清楚心机颇多的臣子是如何哄好王氏来完成暗度陈仓,但秦桧有子女却是不争的事实。
最近一段时间他常督促赵的学业,为了干儿子的成长下了不少本钱,自从亲儿子赵甫死后,后宫嫔妃们的肚子再没有一个有动静。
他也是死了心,老天爷赐一个亲儿子给他定是疏忽大意,能从后世穿越到前生的再有子孙岂不是乱了套?
赵是个听话孝顺的孩子,他从丁氏那里收获信息并没有产生异样,规规矩矩的做足本份令陈敬济很欣慰。
什么干儿子亲儿子,有儿子继承他的王朝就好。
吃掉韩世忠的完颜粘罕没有再南征,他被刘世光与杨再兴的两路增援人马夹击在江边,几场硬仗输得丢盔卸甲。
旁观的宋江趁机接管了完颜粘罕的士兵,他已经率众退回江对岸,与大宋军隔江相对。
是否渡江赶走金人在朝中出现不同的声音,激进的武将赞成渡江,而保守的文臣则支持和议。
陈敬济打心底不愿意与金人议和,但他这个天子生不逢时,虽然坐上龙椅,但想扭转匡胤帝制定的国策却是千难万难。
他现在终于体会义父赵佶的难处,说得不算的万岁坐在龙椅上就是坐如针毡。
大发雷霆或者是杀人都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重文轻武的弊端已经根深蒂固,势力薄弱的君主若想有所作为,就要与势大的文人切磋,寻找都占便宜的道路。
金人方面传书给临安,最先提出议和,但议和的章程却有些强势。
尽管朝中的武将纷纷表示反对,但权势庞大的文臣却压制武将的声音,让议和的议题放在朝上讨论。
陈敬济也被一帮能说会道的文人讲得难以招架,他最后的表态是:和议可以,但不能牺牲自我!
所谓不牺牲就是不想失去岳鹏举,这个时代虽然不讲究舆论导向,但杀害忠良就是在自断其臂。
断臂求生的下场好不了!
“金人对议和提出三个要求。”万俟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道,“年年称臣上贡、退兵、将不友好的人送入金国的大牢。”
不友好的对象不太多,但岳鹏举与韩世忠却是首当其冲。
韩世忠阵亡不算,岳鹏举已经成为和议的绊脚石。
“称臣上贡可以,不退兵!不交人!”陈敬济看着万俟说,“兵退了,金人渡江杀过来,大宋就会亡国;交出指挥的大将军与亡国一样。”
李邦彦走出来提醒道:“万岁,大宋的将军不止岳鹏举一个。”
“朕信任的大将军却只有韩世忠,如果金人肯将完颜粘罕的人头送过来,朕就可以考虑考虑。”
完颜粘罕是金国的大王爷,四处征战数载,是金国不败的常胜将军,这样的人怎么会杀死?
“万岁要三思啊!”万俟与李邦彦异口同声的说。
三思个p!
“你俩回书给江对面的金人,要战就战,要大宋称臣就称臣,但交人退兵是万万不可!”陈敬济执拗的说。
万俟与李邦彦头疼的瞅向沉默的秦桧,此时已陷入僵局,需要文臣的领头人说一句适当的话。
“咳!”秦桧的嗓音发出动静,他是要出列说话,“臣有些话想说,万岁的心意与臣一样,大宋可以和议也可以称臣,但做事有底线是大宋的尺度,我们不能什么都听从金人的安排,臣也反对交人退兵。”
万俟与李邦彦愣了,他俩都没想到秦桧会唱反调。
陈敬济没有接话,他知道秦桧的没有讲完,一定还有要说的内容。
秦桧又清咳了几声说:“交人退兵不可以,但我们自行拘押相关的人,给金人一个友好和议的态度,万事讲究脸面,金人决不能做事太绝。”
交人改为自行处理,这倒是个变通的方法,既摆出一副和议的姿态,又保持大宋最基本的底线。
秦桧的说法得到朝上臣子们的响应,众人连声称赞,之前认为要交人的万俟与李邦彦也更改了初衷。
姜还是老的辣!
陈敬济不能不表示同意,朝廷上的决议虽然没有少数服从多数的前提,但秦桧的说法却得到多数人的附议,说明变通方法的合理性。
“就按照秦相的意思办!”
自行拘押岳鹏举只是做个样子,杀不杀都是大宋的内部事,与金人议和不能完全失去优势。
岳鹏举二次入狱倒没有意外,韩世忠的死牵连上他就已经有先兆,他不怕死,但死得不值得却不甘心。
与他一起入狱的将官有七、八个,除了几张不认识的面孔外,张宪、牛皋、汤怀都曾与他共事过。
狱里的条件分三六九等,只要拿得起银子,住什么条件或吃什么饭都取决于钱财的多少。
被关押的将官们最开始都关在一间大牢房里,而后随着外面的变化,一些人提前被释放了。
岳鹏举虽是大将军,但他的银子大多花费在士兵身上,住在牢里基本没有向牢头送过钱,所以一直与张宪、汤怀住在一起。
最先放出去的牛皋回来探视过几次,若不是他的银子作怪,三位的伙食早就降到最低的号饭了。
“谁是岳鹏举,外面有人探视你!”牢头大声的喝道。
他是牢狱里的头儿,不管犯人曾经是什么等级的官儿,在他手中都是一样,要享受区别待遇取决于给他上供的多少。
岳鹏举很鄙视牢头的做法,他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让他低头讨好比什么都难。
探视他的人是岳云蓬,儿子手上拿着饭篮,里面有岳夫人和岳银屏的手艺。
“爹爹受苦了!”岳云蓬眼含热泪说:“重阳哥找过万岁爷,天子亲口答应要保住爹爹的命。”
“保命做什么?”岳鹏举的眉头一皱,“岳某没有罪,等大宋与金国和议结束自然会放我出去。”
“小妹在行宫听说金人很强硬,恐怕和议不太容易完成。”岳云蓬说。
岳鹏举嘿嘿一笑道:“他们还是想要岳某的性命。”
“万岁不会答应。”
“哼!”岳鹏举摇摇头说:“你不要以为万岁爷会好心留着我,如果金人能给大宋一定的好处,你爹活着就没什么用了。”
大实话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每一个人都有价值,活着与否全在于买卖值不值得做一做!
岳氏父子俩推心置腹的对话想不到会有人在一旁听着,偷听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子陈敬济。
他尾随岳云蓬进入大牢,本来是想与岳鹏举商讨南下的事,但对方却看透不让死的用心,把天子的丑恶说给儿子听,这不是用心险恶吗?
岳鹏举是在找死!而且他还想拉着他的儿子一起死。
天子的丑闻怎么能宣扬?
岳氏父子俩又交谈了一会儿,当爹的嘱咐儿子许多话,没有交待后事却让家人提防天子的不轨之心。
陈敬济被气乐了,他确实对岳银屏有意,但好感建立在得不到的那种揪心的滋味上,若岳银屏真的答应就不好玩了。
得不到总惦记才有趣!
可他的良善却被岳鹏举说成邪恶,这是要逼人为恶吗?
既然给岳氏父子如此的印象,如果陈敬济不配合坏一下,一旦宣传到外面,天子还有脸做人?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躲在暗地里的陈敬济走出牢房,那个尖酸刻薄的牢头正毕恭毕敬的等在外面。
“你兄弟的厨技那么好,你怎么混到这边了?”
解宝作揖道:“各人有个命,我不太喜欢在炉罩前守候一天,那种等待饭菜出锅的日子太磨人了。”
解宝与解珍是亲兄弟,原先二人都是厨子,但解宝忍不了厨房的味道,终于在解老爷子归西的那天改行,做了天牢的牢头。
“做牢头也有大出息!”陈敬济指了指牢内说:“探视岳鹏举的是他的儿子,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岳云蓬关进单间吗?他今天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这不是什么大事。”解宝呵呵一笑:“这里解某说的算,有万岁爷的御令,就是秦丞相也能被捉进牢里。”
陈敬济满意解宝的态度,这才是值得信任手下,听话不质疑才是美德。
返回行宫的路上,陈敬济遇见一身道袍的王重阳,那个嘴硬的贾诩道人还是如约兑现,将王重阳收为徒弟。
“你太让人失望了!”王重阳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
陈敬济估计对方也在天牢的附近,否则不会知道他做过的事。
“朕不会害岳云蓬,只是让他体验几天牢狱的日子。”
“为什么?”
“朕说保护他,想必你也不信?”陈敬济微微一笑,他尽量装出很平常的样子:“朝中都在针对岳鹏举,但不会有人伤害他,岳云蓬与他爹不一样,小人物遇见什么都不会惊动别人。”
“王某是不是应该感谢万岁爷?”
“随你。”陈敬济忽然觉得理直气壮,他看着王重阳说:“朕现在身单力薄,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点,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就算了。”
“你变了,不再是重阳认识的人。”王重阳抱拳施礼说,“君无戏言,贫道与施主后会有期!”
这算是恩断义绝吗?
陈敬济看着王重阳慢慢的远去,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
处置岳鹏举父子不是他的点子,但他是天子,推卸责任也要由他来承担,谁叫他是当今的天子?
龙椅宝座不是好坐的!
王重阳没有走太远,他绕了一圈又折回天牢门口,他将一包碎银子递给解宝,要求善待岳云蓬。
“牛鼻子,你知道解某平生最佩服的人是谁吗?他就关在号里。”解宝停顿了一下说:“有小人在的一天,岳将军就不会有意外。”
“要多少钱?”王重阳反问道。
“一天一两。”解宝回答道,“既然你要给,解某就不推辞了。”
“你照顾好他们父子,贫道尽力化缘积累财富。”
“行。”
返回行宫的陈敬济又遇见一位熟人,他在看见王重阳着装道袍的时候就想到会见到林朝英。
女人有些富态之气,动作虽然很麻利,却比往日谨慎了几分。
“你怎么了?”陈敬济关心的问。
“重阳哥与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管你俩之间的问题错在谁,我都会站在他的那一面。”林朝英老实的说。
“嗯。”
“重阳哥出家了,我也不想继续住在岳府,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你还能记得你与我的情分。”
“朕不会忘了你也不会阻拦你,但朕想知道你怎么了?”
“我们有孩子了。”林朝英的脸红了。
靠!老天爷开眼了。
陈敬济双手拉住林朝英说:“你确定没有骗朕?今天不是愚人节!”
“什么愚人节?”林朝英诧异的反问道。
说漏了!
“别管愚人节,那是朕幸福时说的家乡话,你是真的?”
“嗯。”林朝英点头说,“我不会留下,请你不要逼我动手?”
“朕不会阻拦你,朕说过随你的意思。”陈敬济语无伦次的说。
老天爷为什么要再次开眼?难倒咱人品大发吗?
既然又有亲生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留在宫内都指不定会有什么坎坷的经历,说不定又要与赵甫一样的命运,出宫放养也许会活下来!
“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喜欢女孩。”林朝英坚定的说,“她一定是女孩。”
“朕也喜欢女孩!”陈敬济温柔的说:“朕对你的感情同样不是假的,你愿意离开也行,但朕希望能尽几分薄力。”
“不用,我能行!”
“我们的女儿叫什么?”
“小龙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