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办的镖局座落在汴梁府外,镖局修建得十分气派,红砖青瓦、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卧在大门口。
他家的镖师分三六九等,武艺好的镖师走高端路线,外人没有关系交情,花多少钱也请不来。
进入镖局的牛皋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与阿猫阿狗都有说有笑,不大会儿与他称兄道弟的人便有一摞。
陈敬济本着入乡随俗的心情在一旁观望,原本的独行多了牛皋与时迁,让他不得不考虑更多。
时迁过去是赵恒的书童,牛皋曾经做过出使大理的官员,二人不怎么交流,但却有许多出人意料的地方。
俩人的目标是什么?
静观其变。
牛皋终于想起来镖局做什么,他掏出时迁给的银子交给镖局管事,“我们官人需要两名大镖师。”
“没有。”管事摇头道。
“二镖师?”
“不在!”
“小镖?”牛皋有些着急的问,“你家有闲着的人?”
“有一个。”
说话的人不是管事,个头比牛皋矮半个头,相貌端正、气质非凡,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大氅,手里拿着一把朴刀,此人是镖局的总镖头卢俊义。
请普通的镖师没有找到,却来了镖局的总镖头,这谱着实大了。
“师弟,我做镖师可以吗?”卢俊义望着陈敬济说道,他讲话时抱拳施礼,一副恭敬的模样。
陈敬济知道对方清楚他的身份,镖局给天子跑腿办事不让总镖头出马就是不想干了,另外从周桐那边算,俩人有香火之缘倒是不假。
“师弟?”牛皋一副傻眼的模样,他想不到陈敬济与卢俊义有这层关系,他瞎忙活半天着实做了无用功。
时迁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是个精灵八怪的主儿,知道的也比牛皋多,当然明白卢俊义的出场为的是什么。
“有劳大师兄出马!”陈敬济抱拳客气的回答。
你敬一尺,我还一丈!
镖局总镖头保镖属于镖局最大的买卖,大生意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除了粗笨的牛皋还没有转过弯,其他人已经重视起来,大买卖就是高风险高收入。
北行的队伍扩大,卢俊义的出场的确很有气场,除了卢总镖头外,跟随的大小镖师加起来一共有十一人,骑马乘车的列队足足有二十几米长。
“师兄这么大张旗鼓的出行,是不是过于招摇?”
“没办法,身份决定脸面,卢某混到现在的份儿,不这么押镖会令天下英雄耻笑,另外也镇不住劫匪。”卢俊义感叹的说。
骑马的有镖师、牛皋和时迁,乘大车的只有陈敬济与卢俊义,总镖头这么安排别有用心,为的是能私下交谈。
“爷去北疆做什么?”卢俊义换了个称呼,师兄弟的叫法是隐瞒外人。
陈敬济笑了笑,他以为对方之前的亲近是周桐授意过,现在卢俊义更改称谓说明刚才只是误打误撞。
“大师兄,小弟是周桐周老爷子的编外弟子,咱俩在外行走不用计较太多,还是按照香火称呼。”
“啊!”卢俊义大吃一惊,他知道周桐这几年虽很少行走江湖,却收了岳鹏举与王重阳两个徒弟,天子也是师傅的弟子实在令他想不到。
有交情就少了陌生,卢俊义也是豪爽之人,他很快调整心态,与陈敬济像同门师兄弟一样接触,不再是恭维的样子。
陈敬济不在意对方的失礼之处,他外出独行本就没打算用天子的身份,浪迹江湖越随便越自由。
“师弟也要去五方城?”卢俊义的话匣子被打开,“正好一道走,为兄这趟镖需要送货去五方城。”
押镖虽然明面上讲究押一家,但越是行走时间久的镖师,押镖的货物就越多,这就像后世某车的拼客行为,一个方向几份不一样的接单,为的是多赚几个钱。
“师师小姐过得开心吗?”
“这个要问她本人。”
陈敬济与卢俊义缺少同门的话题,因为周桐教授的武技侧重点不同,每个徒弟的所学不一样,同门私下切磋交流没有学习借鉴的地方。
除了同门的武技外,共同认识的女人便是交流的切入点,男人喜欢谈论女人,这在前朝后世都是贯通的。
李师师封为贵妃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外界能掌握的信息是女人嫁给了天子。
“你好好待她吧,否则很多男人会找你拼命。”卢俊义打趣的说。
女人,特别是好看而有才华的女人会吸引很多男人追逐,陈敬济娶李师师的时候就知道妒忌不得,如果过于斤斤计较,他会被醋酸死。
“重阳在鹏举家学习,我这个做大师兄的还没有见过他俩。”卢俊义顿了一下说,“听说岳鹏举在北疆打仗,希望我们能见到他。”
陈敬济没有接茬,他去五方城有他的想法,独行转变为招眼的行走已经不妥,若再惊动岳鹏举必然会让金国人发现,坏了他的好事是小,要了他的小命就不上算了,他与金国太子可是有很深的恩怨。
卢俊义的镖队走得畅通,虽然满载着货物,但走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大家要小心,咱们出了边关就到荒芜之地了。”
陈敬济对大宋境外的这片荒芜之地记得很牢,他两次率军被人包饺子,虽有幸一个人逃脱,但屈辱的记忆却不能抹刷掉。
边关的四门大开,川流不息的人们显出热情洋溢的表情,自从陈敬济颁旨开放口岸与边关,住在这边的汉人与异族经常通商往来,各得利益的人们都是欢天喜地。
“你们有多少人?”
守卫城门的门军依然在收取人头税,开放边关不等于没有管理,将人头税纳入朝廷的国库有利于充实大宋的财政收入。
一个镖师掏出一摞纸钞,过境除了人头税外,运送的货物也要征税,这在过去可能会令边关的人哀声在道,可是放在现在已经算不得什么,百姓人家富足而有闲钱,交税也比原先痛快了。
镖局常年行走过关有优惠,交一次过关的货物税只要城卒盖了章,再返回来便不用二次纳税。
“你们押运的是什么货?”城卒认真的询问道,“铁器与药材不能出境。”
边关通商有利于提高百姓的生活,但铁器与药材属于限制的违禁物品,铁器能制作兵器,药材能医治伤兵,不能为了通商而壮大邻国的兵力。
“能通融吗?”镖师塞给城卒一大锭银子,过关不上供没有好果子吃。
“不行!”城卒后退了一步,他指着镖车大声说,“打开货物,我们要检查。”
送银子被吞,过关仍要盘查,这是谁的士兵,好有个性!
陈敬济与卢俊义一同下了大车,二人站在一边等候城卒的审查,此时城门聚拢三十几个兵卒,手里抄起刀枪,一副严肃紧张的表情。
“老总,守城的将军是哪一位?”卢俊义拉着一个熟悉的城卒甲问道。
他过边关不是头一回,花银子办成事不下数次,此时被阻拦一定有原因,他打听清楚才能决定返回带什么货。
“郝思文。”
原来是他!
陈敬济自然知道郝思文是谁,他被韩世忠打败后就一直没有露面,没想到竟会隐藏在边关。
“请问郝将军在吗?卢某与郝将军有旧交。”卢俊义高兴的对城卒甲说。
“真的?”城卒甲半信半疑的回答。
“确实!”卢俊义肯定的说:“卢某与郝将军有八拜之交。”
八拜之交自然是好兄弟,城卒甲点头吩咐其他人停住手,他要回大账禀报。
陈敬济佩服卢俊义交友广泛,难怪他建立的镖局生意兴隆,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确实方便出行。
过了不多久,城卒甲领着一个大汉小跑着过来,那个大汉身高有丈二,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厚嘴唇外翻,露出一口黄灿灿的大金牙。
陈敬济头一次见郝思文,之前只是听韩世忠讲过,没想到郝思文竟是这番模样,他的相貌倒是可以与牛皋做好基友。
“卢大哥,想死小弟了!”郝思文走近卢俊义“噗通”跪地,磕了几个响头。
卢俊义慌忙上前搀扶,“贤弟不可!”
“要得!要得!”说话间,郝思文又磕了几下头。
陈敬济与一旁的镖师、牛皋、时迁看傻了,这二人是啥交情呀?一见面就磕头请安,也太煽情了!
磕头的被扶起来,卢俊义与郝思文抱在一起,热情似火的亲近劲儿晃得旁边人睁不开眼睛。
“大哥这是要去哪儿?”郝思文向卢俊义询问道。
“五方城。”卢俊义回答。
郝思文皱了皱眉道:“真的?”
“对!”卢俊义点头。
“大哥,五方城去不得!”郝思文松开卢俊义的胳膊,他摆手道:“那里是麻烦地,去了就回不来了。”
“贤弟,此话怎讲?”卢俊义露出不解的神态,“为兄送的货主就在五方城,这趟买卖很大,赚一次以后不干镖局也能白吃半辈子。”
“大哥真的要去?”郝思文问道。
“对!”卢俊义点头。
“那小弟送大哥一程!”
“多谢兄弟仗义!”
郝思文与卢俊义又热烈的抱在一起,旁边的人禁不住遮挡眼睛,不愿意再看一对基友发情。
“噗…啊!”
卢俊义惨叫的嗓音收拢回避的眼光,陈敬济看见大师兄的胸口插着一把刀,献血止不住的往外喷射。
“你…你…为何如此?”
“让你死个明白。”后退三四步的郝思文一脸不屑道:“你不肯为宋江所用,这就是你的下场!”
宋江?
怎么那里都有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