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没有死的消息着实刺激了陈敬济,他第一个反应是搞错了,可究竟是谁错了却说不出个子午寅卯。
当初大官人的死讯是朱仝提及宋江一众好汉煮炖活人,虽然恶心反胃很不舒服,但恶人有恶报总是一件好事,也让他对宋江少了几分厌恶。
现在听应伯爵的女儿陈述之后,陈敬济的心中又涌现旧日诸多的回忆,西门大官人死没死倒不是问题,关键他要了解宋江与西门庆之间有啥猫腻。
提前表示拒绝他的小黄姑娘主动接受了簪子,她出去时随手带上了门。
这是让陈敬济想静静啊!
不大会儿房门被叩响,门帘挑开时走进来一名女子,她的右手抬起,绿色的衣袖挡住大半张脸,她的步履缓慢,规矩的在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来了?”陈敬济看了一眼女子的眼睛,应选之客竟然是个熟人。
女人放下右手,脸上挂着一副笑盈盈的神色,“听说你被人拒绝了?”
宫内消息传播的速度倒是挺快,被女子拒绝不过半盏油灯的光景,竟然引来娘娘慕容贵妃的询问。
“两情相悦要彼此有感觉。”陈敬济干笑着说,“外面还有很多供我挑选的女人,一俩人的拒绝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们都让我赶走了。”慕容贵妃淡淡的说,“你的妻子不应该是她们。”
不是她们会是谁?
陈敬济想调戏一下贵妃娘娘,但此时与当初的身份不同,有些顽皮的话不太好随便讲出来。
顾及脸面也要对得起身份!
慕容贵妃主动来搅局,究竟是想表达什么目的?
后宫已经不是过去的后宫,原先住着的女人随着新天子赵恒的即位,收收心思去扮演新的角色。
陈敬济一向不与女人发脾气,奉旨相亲本就非他所愿,三个应试两个结果让他很不舒服,慕容贵妃的到场给了他台阶,他不用继续为谁演绎。
“义父去哪儿了?”
“五方城。”慕容贵妃回答道。
五方城位于汴梁府的最北端,原先是大宋朝的管辖城池,后来让辽国吞并,现在又被金国收入囊下。
赵佶去五方城是游玩,他曾经喜欢的女人住在那里,卸去皇位一身轻的太上皇是寻找曾经的恋情。
太上皇丢掉后宫去寻找旧情人的行为说明他是个多情之人,如果放在后世,一个舍掉结发妻而去寻找其他女人的男人,不是渣男又是什么。
陈敬济也就在心里非议了几句,这个时代崇尚男尊女卑,男人在家在外有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不明白慕容贵妃的来意,自从她的兄长死后,贵妃娘娘仿佛挣脱了枷锁,活得也比过去好很多。
男人与女人没有开始,即便有过言语上的暧昧,也都是过去事。
“南王赵嘉明找过我,希望你能不保留的支持他。”慕容贵妃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他需要你去一趟五方城。”
赵嘉明的意图很明显,去五方城绝不是替他看望太上皇,赵恒坐上龙椅仍然有人能制约,那就是陈敬济的义父赵佶。
太上皇不是甩手掌柜,退位居于幕后只是一种姿态,外人若被假象所迷惑,定然会不提放的中招。
“太子呢?”
“你答应支持南王?”慕容贵妃显得有些紧张,她盯着陈敬济问。
“赵嘉明有多少胜算?”
南王有没有胜算谁也说不好,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赵嘉明一味拉拢陈敬济肯定是需要王室成员的支持。
陈敬济不算正宗的王室子弟,可他已经被两任天子赐姓名与爵位,这已经算是赵家的一份子。
龙椅宝座只有一把,只要是姓赵的王室子弟都有坐的机会,但推翻坐上皇位的赵恒便是谋逆,按律要被凌迟或腰斩。
赵嘉明想取得正统的名誉并顺利的坐稳龙椅,就必须派人去五方城,向太上皇索要传位的诏书。
陈敬济是去五方城的最佳人选,这也是南王一直要拉拢他的本意。
“贵妃娘娘帮南王很用心,他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已婚的女人帮别的男人谋家财无外乎几个缘由:女人与男人有一腿;男人承诺给女人和孩子未来。
慕容贵妃显然与南王赵嘉明没有任何的瓜葛,除此之外就是有孩子了,赵佶离开汴梁府有日子,孩子爹也绝对不是太上皇。
“他是谁?”陈敬济看着慕容贵妃问,“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慕容贵妃没有回答,她尴尬的表情似乎变相回答孩子爹的身份。
陈敬济叹息着摇头,他放弃偷吃却让别人钻了空子。
不会是赵恒的骨肉吧?
新天子临幸前任女人在前朝多有出现,虽然违背人伦与道德,同样的事却总一次次的在皇宫中发生。
“你不该帮助南王。”陈敬济无奈的说,他知道女人帮赵嘉明也是一种自我救赎,毁掉不切实际比活在幻想中更好。
“五方城在金国人的手里。”
“南王已经有了对策。”慕容贵妃从袖口里摸出一卷圣旨,上面是大宋朝委派陈敬济与完颜阿骨打议和的内容。
圣旨是真的,落款盖着传国玉玺与新天子赵恒的私印。
陈敬济知道他被赵恒与赵嘉明卖了,大宋朝的政治不存在永远的朋友,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即便是亲人也可以说卖就卖。
他去五方城见赵佶是暗地里的事,明面上要出使大金国,与金王完颜阿骨打谈割地与议和。
天子让他相亲是在安稳他的心,不伤大雅的好处弥补他出访北国的悲愤,真是好算计呀!
几个女子的反对是否打过招呼,那个小黄姑娘敢违背会不会有麻烦?
陈敬济出使北疆议和在朝堂上得到一边倒的赞同,就连文官阵营的蔡京与童贯,都没有丝毫的反对。
人心不古啊!
出使北疆大金国除了陈敬济外,还有他的老搭档张邦昌,这次出行异国没有带一兵一卒,连随从家丁也减至最低。
“什么时候走?”
张邦昌收拾好行李,他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出使金国议和的人肯定出自汴梁府的中间派。
陈敬济的势力薄弱得到各方的认可,出使险地大金国也是必然的结果。
“听王爷的安排!”张邦昌严肃的说,他对回来没有任何的幻想,能晚走一天就多看看大宋的疆土。
“七天后能行吗?”陈敬济又问道。
张邦昌摇头表示不可能,出使已经成为事实,多留几日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轻声的说:“最多留三日。”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汴梁府奔向阳谷县不够往返的时间,陈敬济本想了解西门大官人的现状,他的心中没有当初报复的心情,剩下的只有些许的留念。
活着的西门庆过得怎么样?
“走吧!”
第二道圣旨不合趣的送达,出使北疆议和容不得陈敬济多停留,他与张邦昌只好一起骑马上路。
没有送行的亲友,踏着寂寞与孤独,二人开始北上之行。
一个月后,他俩穿过一大片不毛之地抵达金国的重镇。
议和是官方的说法,实际上陈敬济与张邦昌的到访就是商谈割地与赔款。
大宋朝不战而败的和议在大金国就是一个笑话,陈敬济不懂签署细节的问题,他全部丢给文官张邦昌,一个人钻入完颜阿骨打的大账,与其玩起黑白棋。
黑白棋在后世也叫围棋,他的水平仅在入门的水平,与完颜阿骨打对弈完全是被收拾,好在陈敬济的落子没有规律,随意下棋倒让对方摸不到意图。
完颜玉环做了金国的王妃,她与陈敬济的私下见面很少,也不在完颜阿骨打的面前谈论二人的过去。
兄妹成亲在游牧人当中很常见,陈敬济不能娶完颜玉环为妻也不会大煞风景,他不想破坏完颜阿骨打与王妃的感情,面对故人保持该有的礼仪。
和议的谈判犹如扯皮,大金国的代表肆无忌惮的张扬一度令张邦昌向陈敬济高呼不谈,可最后还是耐下心继续商讨。
陈敬济觉得完颜阿骨打别有用心,他直率的向其问道:“大王想要什么?”
完颜阿骨打放下手里的黑棋子,他凝视着远方沉默,回头说:“中原。”
金国谋求中原之心如同三国司马光,这是不用印证的真相。
“大宋朝不好打。”陈敬济笑笑没有细说什么,自大秦建朝之时,异族人就想谋取中原的天下,可最后没有谁能成功,南柯一梦是贪婪的痴心妄想。
“我有好办法。”完颜阿骨打自信的说。
“说来听听?”
“等会儿让你见一个人,他是大金国的新元帅。”完颜阿骨打将黑棋子放入陈敬济阵营的大后方,“他了解中原,我得到大宋朝的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你不怕我回去准备吗?”
完颜阿骨打摇了摇头,“不怕,因为你和你的同伴永远要留在金国。”
被软禁了,难怪金主会对陈敬济开诚布公,这是不担心泄密了。
“你的元帅叫什么?”
“金兀术。”
尼玛,这厮这么快就登场!
盔甲哗啦啦的响,金兀术已经来到大账之外等候金主的命令。
“进来吧!”完颜阿骨打吩咐道。
外面的人大刺刺的走进来,陈敬济仔细观看竟是位老相识。
“不认识了吗?”对方微笑着说。
认识,当然认识了,这个人是那谁家的小谁谁。
金兀术怎么会是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