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字面意义是指凶神恶鬼。”萧一笑不懂何为百煞天棺,仅就“煞气”本身发表了一番浅尝辄止的见解,“玄学上煞气主要分为七大类:一是形煞,即有形可见、有迹可寻之煞,如家居方面须提防的:鸡咀煞、反弓煞、穿心煞,十字路口、天桥、奇形怪状之山石、树、路等都属于形煞;二是味煞,即有发霉、腐烂或一切难闻之气味都是味煞; 三是光煞,即光线不足或光线过强,包括容易引起幻像的电粒子都为光煞。”
“四是声煞,即噪声和其他可引起强烈感官刺激乃至精神混乱的声音;五是理煞即理气之煞,如数之单双、物之聚散、位之深浅等;六是色煞,即黑色多则阴气兴盛,红色多则精神紧张;七是磁煞,即磁力对人体造成的影响,所谓风水,其实就是根据磁场变化来问吉卜凶。所以,煞气是指周边环境的给人带来的种种不利因素,在“煞”前加上某个数字,通常又代表着这些不利因素的危险程度。”
用字面意义解释道法中的专业理论,听起来相当勉强。于是我问天佑:“****这位师兄不会是茅山派的吧?”说完便有点后悔,因为这个话题曾刺激过天佑,使他颇为激动地辩解了半天。
但这次天佑并未显出不快之色,而是认真接了我的话:“煞,在茅山术里叫做魇,两者的邪恶等级几近相同。按茅山术的说法,人死之时若处于极大的愤怒、仇恨和恐惧之中,便会生成厉鬼,厉鬼也称‘恶魇’。民间有九魔一魇的说法,意思是世上能生成九个魔,也未必形成一个魇,而九个魔的凶厉,也比不上一个魇。”
“魇之所以难成形,主要因其生成需要苛刻的外界条件,首先必须是人员大规模的惨死,才能保证足够的怨念凝聚不散,而且死者尸体必须原样保存,不能有腐烂和风干,也没经过其他处理,凶灵才能附到自己的身体上形成魇。阴气特别重的人可以看见,而在光线的照射下,它没有影子。”
天佑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看着我,脸上的惊诧仍未散尽:“各派别之间对‘煞气’的称谓不尽相同,但对其形成原因、拥有能量、危害程度的认识却是一样的。****的师兄用‘十煞神’守护宝藏,一般来说,十煞已将阴邪之气发挥到了顶点。没想到,天下居然有人能用百煞慑成此局。”
“百煞天棺这个名字是我从我爷爷的遗作里看到的,其实我爷爷也没见过,只是听别人讲起,据说这种局是用三九二十七口棺材作为阵点,分别设在阵眼的离位(南方)、兑位(西方)和坎位(北方),棺材全部竖立,棺身刻有恶毒的诅咒,并以煞气极重的死尸坐镇。遗憾的是,这些知识介绍得非常笼统,更无提到破解之法,恐怕除了设局者,旁人根本无从破解。”
“不就是那些坐尸嘛。”陈默冲其中一具吊棺做了个瞄准的动作,轻描淡写道,“就算他们能爬出来吃人,咱手里有枪啊!别说血肉之躯,纵是石头做成的,一梭子弹过去,也管叫他们变成化一堆粉末儿。”
“可别小瞧了他们。”萧一笑的语气相当谨慎,“皇陵与宝藏仅一帘之隔,却一个毁弃殆尽,寸金不留,一个基本完整,珠玉犹在。正如天佑所说,此局高深莫测,表面看不到机关遍布,暗地里却惊涛骇浪、险象环生。”
高大全急了:“那怎么办?咱们好不容易找到没藏讹庞和李的宝藏,难道就这样一筹莫展,然后眼睁睁放弃?”
陈默受了他的激将,端着枪要往里闯:“你们在这儿商量对策,我先进去瞧瞧。”我拽住陈默,对天佑说:“要不,先用罗盘和黄旗子试一试?”
“没必要。”天佑笑着摇头:“如果为了判断和选择,看前方的环境是否危险,可以拿它们一试,苗头不对我们立刻退回去,如果对一样东西打定主意,又没有第二条道路可以选择,那就不用试了,因为无论多么危险我们都志在必得,你说对吗?”
我一时语塞,天佑接着说:“何况它们已经摆明了阵势,如果真是百煞天棺,就算我爷爷活着,想破它也没有十足把握。”说完,天佑摊开双手,意思是:“如果我无能为力,你会放弃吗?”
我会放弃吗?愣了半晌,我的眼睛离开天佑转向水帘,影影绰绰根本看不清石碑上的文字内容,也看不见没藏讹庞身上是否有符号和图案。面对宝藏我再一次问自己:如果此局果照天佑所说那么凶险,我有勇气闯进去吗?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知晓危险之前都胆大如牛,当初闯铁壳坟、挖李墓眼都不眨一下,可现在听了天佑那番话,却变得畏畏缩缩、驻步不前。等我终于坚定下信念,准备做出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萧一笑和天佑惊叫一声“陈默!”,转头去看,陈默已大步跨进水帘,他腰上的符很快被水打湿,继而脱落掉到地上。
任何后果都未发生,天佑的脸却先变得苍白,他失急慌忙地取下背包,摸出几枚铜钱抛入水帘内,又“唰”地横起手中的长剑,挡住了意欲冲进去的我,在我明确表示不贸然行动之后,才闭起眼睛念起什么咒语。
看得出,天佑在强作镇静,实际上六神无主,汗珠不断从他脸上滚下,落进地面的尘埃。陈默却若无其事地在里面站了一会儿,然后隔着水帘冲我们张开胳膊:“进来吧,别被吓着啊,根本没事!”
话音未落,我的耳边响起一阵怪声,像初生婴啼,又像垂死猫鸣,与此同时,二十七具吊棺发出绿光,端坐的死尸开始不断蠕动,似乎在慢慢长高长胖,忽然,他们的尸体炸裂开来,无数碎片生出翅膀并发出“吱吱唧唧”的叫声!
我们惊骇地看到,水帘内卷起一股黑色的“旋风”,“旋风”在空中扫荡一圈,朝毫无防备的陈默聚拢过去。“旋风”过后,零零散散有几只飞鸟状的怪物冲我们嘶鸣,它们长着跟人类相似的五官,但狰狞可怖,凶狠无比,它们做出各种攻击的姿态,但又有所顾忌似的,丝毫不敢谮越那单薄的水帘。
天佑睁开了眼,显然他无法阻止随后将要发生的一切,看到那几只“怪鸟”,他手中的长剑跟嘴唇一起颤抖起来:“鬼----鬼面蝙蝠!”不用他提醒,我们也看出来者不善,遂冲进水帘试图解救陈默。此时的陈默,跟我们在水帘外看到的那些坐尸一样,浑身漆黑、臃肿不堪,长出一身“霉毛”。
闯入水帘之后,原本附在陈默身上的蝙蝠,开始雪片一样飞散开来,并迅速降落到我们身上。“小心那些蝙蝠!”天佑喊了一声,见毫无作用便也冲进来。我感到身上多处传来撕裂般的刺痛,边大声恫吓那些畜牲边拼命挣扎反击,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很快败下阵,仅仅十余秒钟,就被对方驱赶出境。
我狼狈不堪地将双手从脑袋上放下,裸露的双臂鲜血直流,也不知脸蛋是否已破相。回头朝水帘里看,陈默还在站着,体态好像恢复正常,又似乎略略小了一号,绝大多数蝙蝠已经归位(落回吊棺的死尸身上),最后几只蝙蝠正从他头顶离开。
我不敢造次,只能贴着水帘朝里细看,只见陈默衣衫褴褛,怀里抱着枪,右指尖差几厘米未抠上扳机,他的头微微仰着,但看不出任何表情,因为他全身的肉都被吃光了,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白森森的骷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