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天子,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那未来将要娶的皇后张嫣,因为,张嫣正是我的族妹!”
听得这话,朱由校和李进忠对视一眼,都是大笑不已。
“本来以为你有什么惊人的本事,没想到却是个想做皇亲,都想得发疯的疯子,怪不得你会那么笃定的压张嫣了。”
朱由校摇头笑道,心里面也是奇怪自己看走了眼,原本在赌坊里还以为张是个妙人,没想到却是个孤注一掷的疯子。
没想到张还真自诩为自己是真性情了!
依朱由校看,这张却是连朝廷里那些富得流油的朝臣都不如,起码他们能凭着自己本事,考中进士为官,可张,却是个不想考科举,只想做皇亲国戚的不劳而获者而已。
看着面前朱由校主仆的嘲笑,张并未理会,这就是他不愿意说押注张嫣的原因,毕竟,只要是个正常人,听到他的理由,都会以为他是个想当皇亲国戚,想疯了的疯子。
只是,他真的疯了吗?
很显然,没有。
不过,一切,都得等到选秀尘埃落定,才能证明!
“这样吧,你跟我走吧,后面那些人,看到你跟着我,肯定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消除了心中疑虑,朱由校看了眼那缀在身后的赌坊护卫,对张道。
其实,他本来想让锦衣卫的人好好收拾这群欺软怕硬的人。
不过,碍于身份,若是动静闹大了,这事情传到宫里或者朝野里,影响不好。
最终,朱由校决定带着张一起走,他这是要让赌坊那群人,知难而退。
他可不信,在见到他带着张离开,那帮人还敢有胆子跟着,若是真的跟着,朱由校说什么也要让这帮人吃点苦头。
“好!在下谢公子大恩!”闻得此言,张连忙感谢,跟着朱由校一行人离开。
他可深知,若是真遇到自己一个人落单的机会,那帮赌场里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现在有朱由校这不知底细的大人物,主动纯出面保护,他还不死死抱紧人家大腿?
远处,看着张随着朱由校一行人离开,那一路跟着张的赌坊中人,面面相觑,而后齐齐看着那给张押注的青年伙计,等着他拿主意。
“这小子跟那贵人走了,咱们怎么办?”一个赌坊护卫小心翼翼问道。
“走!”青年伙计看着张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嘴道:“算那小子走运,不然,我非打断他一条狗腿不可,敢占咱们赌坊的便宜!”
随后,那青年伙计当先转身离开,其他护卫见此,也跟着转身。
没办法,朱由校来历神秘,他们赌坊虽然背景也不小,但也犯不着得罪这种出个门就带个几十近百锦衣卫的人作对。
若是对方是哪位锦衣卫的大人物的亲属,得了他,锦衣卫天天来赌坊找事情,就算他们背后有朝中文武和皇亲国戚撑腰,也干不过锦衣卫啊!
毕竟,锦衣卫可是连他们背后的老板,也都忌惮不已的存在!
当然,若是那个张以为跟着那神秘贵公子,就高枕无忧,也不全是。
在青年伙计看来,若是张没赌中,他们赌坊白赚张的钱财和玉佩,那么就一切都好说了。
不过,倘若张真的中了,那他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反正,他们赌坊绝对不能亏本,敢占他们赌坊便宜的人,他们是绝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拐了两条街,张随朱由校等人走到一处高大的酒楼旁。
那酒楼挂着一副名为“百味坊”的牌匾,而进出百味坊的人非常多,显然这家酒楼生意很好。
细细望去,只见得酒旗风中飘摇,一股浓浓的酒香,四溢在街道上,夹杂着无数菜肴香味,真是令人不由自主的流出口水来。
“咕!咕!咕……”
突然之间,一阵肚子叫声,传了出来。
身有所感的张,连忙捂着肚子,一脸尴尬的看着朱由校和李进忠等人,诧异而又有些嘲笑的目光。
“怎么?肚子饿了?”朱由校皱了皱眉头道,毕竟,对于朱由校这受过大明高等礼仪教育的皇帝来说,张的行为,无论怎么说,都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
张摸了摸脑袋,尴尬道:“适才躲避赌坊那些人,消耗体力太多,有些饿了。”
“仅仅是有些吗?”朱由校抿嘴反问道,任谁听到刚才那声音,都不会觉得那是有些饿,明明该是很饿才是。
“不然呢?”张嘴硬道。
“我看你是饿得发慌了。”
“怎么可能?”张继续狡辩道:“正常人肚子饿了,都会发声的。”
“哼!”朱由校嘲笑道:“我肚子也饿,你看我怎么不叫呢?”
说话时候,朱由校还用力的挺了挺肚子,拍着肚皮,一副鄙夷张的样子。
不过,这话说完,也就片刻功夫,又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发出。
只是,这一次的声音,却是从刚刚还证明自己不饿的朱由校的肚子里响起的。
“这……”张无语。
“哼!”朱由校冷哼一声,脸色却是红了,即使作为天下之主,此刻也是尴尬得很。
“咳、咳……”一旁的李进忠见此,连忙咳嗽几声,转移话题对朱由校道:“公子累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家,用点吃食吧!”
“嗯……”朱由校点点头答应着。
“要那么麻烦吗?”张突然撇嘴道:“旁边就有酒楼,肚子都饿成这样,还回家去,刚才还嘲笑我疯了,我看你们也不正常!”
“你……”朱由校恨恨看着张道:“进忠,咱们去酒楼吃饭,不与这疯子一般计较!”
说罢,握着扇子,作势就要进那酒楼。
虽然朱由校已经是皇帝,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年轻人而已,受不得同龄人的讥讽。
“这……”李进忠听了,看了眼宫城方向,扶着朱由校靠近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公子三思啊!若是公子回家迟了,若被家里那些仆人知晓,恐怕会生不少事的。”
听到这话,朱由校迟疑了,李进忠说的仆人是谁,他当然知道指得什么,无非是外朝那帮天天和他作对的臣子了。
而李进忠说得对,他若是微服出宫,并且迟回宫里,被外朝那帮臣子知道,少不得又得上书呱噪他朱由校的不是了。
虽然这件事情不大,但是朱由校知道,那些最爱抓皇帝小辫子的东林党人可不会放过他,而东林党人的嘴炮能力,朱由校可真是怕了,多少国事就是这般扯皮骂战给荒废了。
“怕什么?都是自家家仆,你作为家中主人,若是连仆人都怕,那以后还怎么治理这个家?”一旁的张听了话后,狠狠出声道。
李进忠听后,狠狠瞪了一眼这和二楞子一样的年轻人。
朱由校迟回宫里,作为皇帝,朱由校肯定不会出事,可他这个伺候皇帝,肯定要被外朝那些人喷死,估计弹劾他的奏折能堆得人高。
若不是现在在宫外,而朱由校微服出宫的事情又不能散播,李进忠真想直接让锦衣卫把这坏他事情的家伙拿下,好好教训他一番。
只是,事情已经由不得李进忠做主了。
朱由校被张这话一激,推开李进忠道:“张说得不错,他们都是我家的仆人,吃我家的钱粮,我又何必怕他们?现在我肚子饿了,就在这酒楼吃饭,回去迟了又如何,难道他们再和我呱噪,还敢反了不成?”
说完,朱由校径直走进了那百味坊的正门,少年人容易激动的血气,就这么被张和李进忠的几句话激发出来了。
的确,朝臣都是他朱家的臣子,若是他这个皇帝,连出个宫吃个饭,都怕误了时辰,而被朝臣抓了把柄,那也太没威信可言了吧?
朱由校突然之间有这样的想法,他绝对不能和他那个被朝臣,特别是那些东林党人针对了一辈子祖父神宗显皇帝朱翊钧一样,活受一辈子气,他要制裁这帮子只会天天喊嘴炮的家伙。
就算东林党人,对他和他父亲光宗贞皇帝朱常洛继承皇位有恩,但他朱由校也绝对不能看着这帮人糟蹋朝政。
一瞬间,朱由校进酒楼的路上,握紧了拳头,像是立下了什么誓言一样,坚定之极。
不过,如何对付他们呢?
朱由校想了想,突然想到了这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忠仆李进忠,顿时有了点儿主意。
眼见朱由校进了百味坊,周围的锦衣卫护卫,看了眼李进忠眼色后,连忙跟着进去了。
而李进忠,却是转过头来,看着张冷冷道:“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再和我作对,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他的语气,天生带着股冷嗖嗖的阴柔味道,让得张很不舒服。
不过,张也不是吓大的,撇了眼这老仆道:“恐怕,你家公子可不会让我死!”
说完,张飞快的跑进百味坊里,追着朱由校跑去。
这一幕,来得突然,令得李进忠和其他剩余锦衣卫,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遭了!这小子钱都用去押注了,想来混吃混喝!快把他带走绝不能让公子和这臭小子在一起!”李进忠拍了拍头,大喊道。
这一幕,对他而言太熟悉了,没入宫前,作为烂赌鬼的他,把身上的钱赌完了后,没钱吃饭,不就经常和乡里乡亲打秋风,混饭吃?
可是,等李进忠反应来,已经迟了。
因为厚脸皮的张现在已经不知道耍了什么招数,是和朱由校走在一起谈天说地了,李进忠就是想分开张和朱由校,都不可能了,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