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随着熊廷弼把刘时敏的圣旨读完,众人接旨,张心里也是不得不佩服刘时敏这内书堂出来的太监的文采,反正他是自愧不如的。
“三位公公,接旨吧!”熊廷弼把圣旨交给御马监的三大实权人物道。
接了圣旨,刘应坤便直接问道:“不知熊经略打算从我们御马监调多少兵呢?”
刘应坤这话问出,一旁的胡良辅和汪大海都侧耳倾听,他们三人是御马监的三大领导,自然知道自家军队里的真实情况。
自从万历三大征以来,御马监作为皇帝信任的内廷兵,一直以来屡次参加大明的不少战斗,自然是损兵不少。
而随着三大征打空了万历帝的国库后,御马监损失的兵马,万历帝都一直没有拨付足够的钱粮去补充,缺额人马自然也是一直没补多少。
至于说让他们这些太监冒险去吃空饷,那明显很难,毕竟,除了皇帝时不时派人点阅内廷禁军数量以外,内廷里的其它衙门里的太监,也都盯着御马监的钱粮用度,这些人可都是希望御马监出些事情,好让皇帝下了刘应坤等人的职,如此,他们这些其它内廷衙门的人,也有机会去掌权了。
如今,御马监所属的腾骧四卫还有勇士营,缺兵都在三到四成之间,可以说缺口很大了,所以对于熊廷弼的调兵数量,他们也很重视。
毕竟,皇帝只管让熊廷弼调兵,但具体调多少兵可没说,要是熊廷弼突然狮子大开口要了大量的兵马,他们那里还笑得出来?
此时,张也在一旁听着,见刘应坤问了这话,心中暗想,按熊廷弼给朱由校奏疏的描述,他最多也就是调两千兵马,人数不少,但想来刘应坤等人咬咬牙,也会同意的。
谁知,熊廷弼这家伙又要搞事情,竟然直接说道:“五千精兵,望三位公公速速准备!”
闻言,张和刘应坤等人当即都是大惊,纷纷觉得熊廷弼得胃口太大了。
刘应坤没说话,但他身边的胡良辅却说道:“熊廷弼,你未免太贪了吧?陛下旨意明说让我们帮你凑齐人马,可你也不能全要我们御马监的兵吧?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御马监宿卫宫廷吗?要是借了那么的兵给你,陛下出了事情,我们该怎么办?恐怕到时候,你这辽东经略也保不住!”
“废什么话?我熊某人都是依旨办事,京营的那些兵,实在没用,今日看了御马监的兵马,不换成御马监的兵,我就不走了?”熊廷弼知道那圣旨上的内容,可是他又不甘心有那么多好兵在面前,却只选一小部分指挥,所以直接开始撒泼道。
这一幕,直接让张眼睛掉了一地,没想到看着耿直的熊廷弼,竟然也有这番心机,完全就是抱着利益最大化的目的,在狮子大开口。
“熊经略不走就不走吧!我们御马监别的没有,就是草场多,完全够熊经略在咱们这里留宿的!”刘应坤见此,冷冷说道。
“……”刘应坤说的这话,直接让熊廷弼无语,他倒没想过,御马监的太监们,竟然面对有圣旨的他时,态度上都会这么强硬,这就难办了。
不过,想想也是,刘应坤等人不是笨人,又长年呆在御马监,自然明白,他们如果真借了五千精兵,那么这五千精兵上了战场后,他们之后能不能要得回来都是问题。
这不是说笑,用屁股想留知道熊廷弼为什么张嘴就要五千精兵,还不是看上御马监兵马的实力,打算当主力用。
而如果真的当主力用的话,很明显,这五千兵马经过几番战斗,还能剩多少都不清楚。
况且,就算日后他们要把这五千兵调回京师,恐怕还得去求皇帝才行,而即使真的求到圣旨,或许也会被对方用战事没解决搪塞,反正就是不放人。
毕竟,御马监的兵都是精兵,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主将绝不会犯傻的把这些兵归还。
故而,要是熊廷弼要的少的话,刘应坤他们会答应给的,可是一下子要了五千人马,相当于快掏空现在御马监所剩兵马的三分之一,这是刘应坤等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自然要拒绝。
真要借了五千兵马,以皇帝现在不能如数补足内廷的钱粮来看,估计以后御马监就得废了一卫了,这明显就是在吸御马监的血,谁能同意?
眼看双方争执不下,张知道他必须把这事解决,否则说不得前脚刚替熊廷弼擦了屁股,后脚这家伙又把事情搞砸了。
难道说这些有实力的人,注定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吗?
张不确定是不是都是这个定律,只能出声道:“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闻言,熊廷弼和刘应坤等四人,纷纷转头看向张,显然意思是听他说什么。
“大家都是为陛下做事的,万不可起纠葛,以免坏了陛下的大事。关于调兵一事,辽东乃是朝廷如今的大患,我等不得不尽心为陛下分忧,故而,我觉得,不如大家各退几步,把从御马监要调的兵马降到一个合适的数额再说,你们看如何?”张这般说道。
他这话,明显是帮刘应坤三人提议,所以那三人纷纷点头同意。
只是,熊廷弼在明白御马监兵马精锐后,可是百分百想要把他手里能调的兵额全部用在御马监身上,岂会这么简单的听从张的话?
就算张最近帮他不少又如何,事关他在辽东能不能有更大的胜算,熊廷弼不会简单同意的。
所以,熊廷弼当即诉苦道:“国舅爷,这不行啊!陛下让我去京营选兵,可京营那些世袭兵油子,一个比一个差,我根本没选中什么人,现下也只有御马监能救我了,若是御马监不能给足我五千兵,那我带什么人去辽东啊?”
说着话时,熊廷弼犹如市井大娘诉苦撒泼,还有几分哭嚎声,端是让人觉得他说得是真的。
不过,张见此,心里却是惊讶,貌似这熊蛮子说得和他给朱由校的奏疏里说得不一样啊?难道耿直人也会说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