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想了想,张有些沮丧道:“若是按你这么说,那我现在岂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吗?低调做人,不掺和这案子会被怀疑,不低调拖延行事,查不到凶手也会被怀疑,这般看来,恐怕到时候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确实如此,所以才需要国舅爷去演戏,而且要演得足够逼真,搞得声势越大越好。”
茅元仪回道:“试想一下,一旦国舅爷接了陛下圣旨,于京师大查凶手,旁人见了谁会去怀疑国舅爷是幕后主使,恐怕心里都在嘀咕,他们不要被错当犯人抓了吧?毕竟,谁会想到陛下委任的缉拿杀了客氏的凶手之人,正是此案的幕后主谋呢?更别提让他们怀疑国舅爷了。”
闻言,张不由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你说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心里面,张也是不由不赞一句茅元仪这一招运用人心的功夫,确实是了得。
首先,既然皇帝朱由校都不怀疑他和客巴巴的案子有牵连,委任他查清案子原委,找到真凶了,其他的人,绝大部分恐怕都不会也不敢去怀疑张和这事情有牵扯了。
毕竟,你敢怀疑张和客巴巴之死有关,那不是质疑皇帝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吗?
而且,以张的身份而言,有谁会去质疑皇帝的大舅子?
况且这些人不清楚客巴巴对朱由校的重要性,恐怕他们也担心,就算是他们真的查清了张的罪,除非皇帝必定要张死,否则按照《皇明祖训》来定罪,张还不会被处死,事后说不得还会引来起来皇亲国戚的针对,那就得不偿失了,试问到时候还有谁会怀疑张?
若是一个不好,张反告你诬陷皇亲国戚,到时候不止是皇帝不容你,连皇后也容不得你,这就连那心里有怀疑的小部分人,也不敢去怀疑张。
故而,若是张正大光明,声势浩大的带人索拿京师不法,寻找凶手,可能还真的没什么人敢去动张,就是有所察觉怀疑,说不得也担心会被打击报复,从而人云亦云,随大流的认为这事情是不可能的。
想明白这些,张这才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止生大才,我不得不服!”
“国舅爷妙赞了!不过些许小事尔,不足挂齿!”茅元仪回道。
“值得的!值得的!止生不必谦虚。”张回应,而后又皱眉道:“不过虽然有了办法,但这如何大张旗鼓,壮大声势,却也难为,不知止生可有高见?”
“属下记得,国舅爷说过陛下让国舅爷可自行招募人手查案?”茅元仪并未立即回复,而是反问道。
“是的,怎么了?”
“既然如此,那依属下看,这壮大声势,便可从此处破局。”
“怎么破?”
“敢问国舅爷可曾想过去何地借人手查案?”
“嗯……其实不瞒止生,本来我并不想查此案的,所以也没想过借人这事,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想也只能去锦衣卫借人去了。”
张回道:“毕竟顺天府、东厂、锦衣卫,其实我都不熟,但现下三者都在查客巴巴之案,而锦衣卫人手最多,又有陛下圣旨,相信能从骆思恭那里借来些人手。”
听了这话,茅元仪摇头道:“国舅爷,此事不可!甚至不仅锦衣卫不可,就是顺天府和东厂,国舅爷也不可去借人。”
“怎么了?为何不可?”
“很简单,原因有三。”茅元仪说道。
“其一,顺天府、东厂、锦衣卫,三者都是此番侦缉客巴巴被杀一案的主力,都想第一个抓到元凶,向陛下复命,又怎么会愿意抽出多余的宝贵人手给国舅爷呢?”
“其二,就算是国舅爷手中有陛下的圣旨,三者不得已抽调人手供国舅爷麾下听用,而这首先一点,他们会抽调给国舅爷的人手,一定不会多,这样的话,绝对达不到国舅爷要大张旗鼓寻找凶手的目的。”
“其三,三者的人手到了国舅爷手下,难道国舅爷就能安心使用吗?且不说这些人来了,会不会接到三者高官的暗示,传递我们搜查的情报?”
“就算是他们没有接到上面暗示,偷取我们的情报,但以这些人多年以来从事侦缉的经验来看,若是国舅爷在查案途中,戏演得不好,出了纰漏,露了马脚,被他们发觉异样,或许顺天府那群捕快不敢出言,但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可不一定会怕国舅爷。”
“要知道自二者建立以来,被他们整倒的皇亲国戚和王公大臣可不在少数,内中不怕国舅爷和皇后殿下的大有人在。再加上二者还有不少人能直接进宫面圣,要是他们直接去陛下处告状,那可就出大麻烦了,故而,为了安全起见,属下并不建议国舅爷去这三处衙门借人手。”
随着茅元仪滔滔不绝的说完,张顿时被惊醒,犹如醍醐灌顶一样,他倒是真没想过,这里面会有这么多门道。
不过,茅元仪说得不错,借顺天府、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手,确实是要小心,要是一个粗心大意,他们可就是悬在张脖子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要了张的命的。
想通这些,张松了口气道:“差点大意了,要不是有止生提醒,我说不得就要栽在这上面了。”
说完之后,张又皱眉道:“只是若是这样的话,那我该去哪里借人手?京师查案的地方就这些人,我也不能变出人手啊!”
“其实,京师的人手可多得是,只是国舅爷没想到罢了!”闻言,茅元仪语带深意道。
听了这话,张立即不淡定道:“止生有计策,但且直言,不要再卖关子了。”
“是!”茅元仪拱手道:“其实,国舅爷既然明知道杀客巴巴的人是谁,那查这案子,又何必去找那些会破案的人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吗?故而,要借人,属下觉得,得借京师里那些不会破案的人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