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行人停驻在梁州接近益州的边界，淮水河边，河边大大小小的火堆围坐着士兵，有的搭好行军帐暂时歇息。河对岸就是益州境内，一座座高山怪石连天而去，在月亮底下好似漆黑的高墙堵住去路，远处时不时传来阵阵狼嚎，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毛。要过这河必须过不远的一座桥，因为这河水颇深，虽说水流不急但深不见底，河面不算太宽也就没有大船，渡口的小船自然是不可能去乘坐。

这地因为视野较远夜间就安排士兵在周围巡视，特别是水面上，楚垣令人一定要盯紧，越是不可能出现埋伏的地方就越是有可能。早些时候已经在附近水面巡视了一番但是没有任何有人伏在水里的迹象，但是也不能放松警惕，就怕河对岸有人会趁夜里游水过来。

这会儿楚怀安正坐在河边打坐，一个人生了堆火，为了尽快提升自己的武学境界他索性一个人呆着，辰夜冬已教诲他要想达到第一阶段通脉境根本没有任何捷径，除非是个天生的武学奇才。楚怀安以前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现在只能从零开始。

以前辰夜冬就曾教楚怀安，通脉也就是打通所谓的奇经八脉，通过打坐吞吐纳气是必不可少的，再加上高强度的身体修炼，而最好但也最痛苦的方法是二者能同时进行。他早些天也在砚台山上练了一些时日，刚摸到些路子却被叫下山去，练武必须是个持之以恒不能松懈的过程，这样才能不断提升自己，没有捷径更不能操之过急。

辰夜冬还说他静坐时也可以尝试运转《霸道御刀诀》里的练气法门，也许会起到一定效果，这功法是辰夜冬多年前偶然得到，听说也已有千百年历史，虽然丢失了后面部分但恰好适合楚怀安。

楚怀安在脑海里回忆霸道御刀诀开篇的练气之法，而后照着那法子开始吞吐运转，周身天地间的元气也随之开始运转起来，丹田里，以及外界，仿佛进入了一个相同的模式运转，全身上下他所能感受到的阻碍，都是尚未通透的经脉。楚怀安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能够趁机达到通脉境界，却已忘了夜色渐深。

这时两个巡逻的士兵打着哈欠走过水边，是时候交班了，一人前去叫正在歇息的士兵前来换岗。这会儿有个士兵迷迷糊糊的好似看到前边水面上有个鱼头浮出水面，便叫了一声，士兵们纷纷注意水面，但是不见任何动静。

水边上也有火堆照着，这些士兵见水面纹丝不动又都放松了警惕。

“应该就是条鱼吧！”有人说道。

这时辰夜冬仿佛嗅到了什么气息，他一直注意着楚怀安的动静，看这小子是快要突破的状态，心里不免有些担忧，选哪里不好偏要选河岸边上，不过也没法子，让楚怀安跟他们凑一块他得唠叨点破事没完，去马车上有墨嫣荨，他从与墨嫣荨达成那条件之后基本上白天不去与她见面，见了面也不会正经。

“叶伤，去看着你师弟，后边可能会有情况。”辰夜冬注意到他们来时的方向，虽然也有士兵看着但若是来个前后夹击可不好受，便专程去注意这块。

叶伤起身前去，见几个士兵正因为轮流换岗的事在拌嘴，大概是有人耍无赖。这时几个水边等待换班的士兵大概是等得有点不耐烦，百无聊赖的四处走动，却没注意到水面上零零散散的几个细竹子竖立着漂游而来。很显然是水面下有人从对岸潜水游了过来，这会儿夜深了又有雾气，对岸的情况压根看不清楚。

叶伤还没走几步远，就听河岸边传来了砍杀声，那些人趁着士兵防备松懈的时候悄悄摸上来杀了两个，立马被发现，后边的士兵赶紧抄家伙前去帮手。只是没想到这次水里边游过来的人还有点多，竟是前赴后继一个接一个，一帮正在歇息的人都被惊醒，赶紧拿起武器出去玩命。

这下可苦了楚怀安和叶伤，叶伤见来人较多河边的士兵分散太开无法聚集，都成了被围着打的对象，还好这帮游水过来的人都只带了短兵带不了重兵器，士兵的甲胄毕竟毕竟厚，还能勉强对付两三个，但终究不能维持太久，不得已叶伤只能先把楚怀安抛下，先去帮手。

这时楚怀安已近突破达到通脉境，这时忽然一阵砍杀声扰乱心智，脑海中一片乱麻，元气的运转也变得凌乱不堪，他自然是知道又有刺客前来索命，心中一急开始加快元气运转，打算提前通脉。

有个刚钻出水面的人远远的见到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拿短刀就摸了上去。这时楚怀安几乎方寸大乱，额头上狂冒汗，实在是等不及，运气速度也越来也快，浑身都开始颤抖，时而感觉热火朝天，时而感觉如坠冰窟。正踏空前来援助的辰夜冬感应到楚怀安的情况心想糟了，他这是要强行通脉搞不好会功夫尽废元气大伤，甚至会有性命之忧，想赶过去把他点醒但也来不及。

“叶伤！看好你师弟！他要强来！”辰夜冬大喊一声，跃到个正被围困的士兵前帮他杀掉几个刺客，朝楚怀安那边跃去。

楚怀安忽然两眼睁开，手上已经拔出刀，恰好面前有个摸过来想干掉他的刺客，手起刀落，这刺客已被砍成两段，鲜血狂喷。楚怀安被喷了一声鲜血，瞪着双眼面目狰狞，嘴里发出阵阵低吼，见到个拿着短刀的刺客就是一刀，冲到个被围打差点送命的士兵前一阵砍杀，眨眼间将几个刺客砍得肢肉横飞。

叶伤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吃惊，这小子会不会是入了魔？

楚怀安确实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一顿疯狂砍杀，脸上身上都是敌人的鲜血，辰夜冬也看得心惊，看来是刚才运气太过急躁又有人砍杀，怕是真的入了魔障。

这时拿着把刀的楚垣干掉几人后也前来寻找楚怀安，一众部下都在搏杀，他却见儿子杀红了眼似的连尸体都不放过还要补上一刀不给人留个全尸，大惊失色的叫道：“安儿！别砍了！”

楚怀安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已经杀得失去了意识，经脉里元气凌乱四处乱窜，甚至已经带上了一点血气，脑海里只想着一个字，杀！

不一会儿来犯的刺客都被官兵们解决完，楚怀安见无人可杀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同任何人说话。

这会儿辰夜冬到他面前问：“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乱？还没杀够？一肚子的邪火？”

楚怀安摇摇头，又点点头，忽然脱掉一身血的衣服在水边洗脸，却发现水也已经被血染红了。

众人加他这般模样都面面相觑，楚怀安顺着河岸走终于走到水清的地方，胡乱的把水捧起来往脸上抹，洗到没有血迹后才起身回来，楚垣和一帮部下一直跟着，生怕出点什么差池。楚怀安走回来时忽然转身问：“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你没事吗安儿？”楚垣关切的问。

“我又没受伤！”楚怀安看看身上大块大块的血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都是他们的血！”

辰夜冬疑惑，这小子怎么忽然间跟没事人一样？但也没去多问。

这时楚垣招呼士兵们把尸体清理一下，继续守好这河边，虽然很有可能已经不会再有人来偷袭，但还是得防范于未然。

楚怀安走到个马车厢后才面露苦色，虽然到达通脉境但却已元气大乱，刚才那阵厮杀他竟有了嗜血的感觉，仿佛不杀不痛快。这时他扶在马车上忽然鼻孔里流出鲜血，头上冒出一阵冷汗，车厢窗户打开，墨嫣荨掀开帘子见楚怀安这般模样也吃了一惊，立马下车用手帕给他擦去鼻血。楚怀安心中暖意大起，一把抱住她，却又忽然想到身上的血迹立马放开了，开始脱去上衣。

刚才听见外边打打杀杀墨嫣荨抽下发钗不敢下车，却时不时掀开帘子观望，早就见到楚怀安刚才那疯狂杀人的模样，心里一阵担忧。担忧？我怎么能担忧他呢？墨嫣荨心里边矛盾，又见他杀完人这般虚弱模样，却还是忍不住下来给他擦去血迹。这时一同前去的任琪也四处寻找楚怀安，恰好瞧见两人这般模样，有些不大愉快的交待墨嫣荨：“你可要照顾好我安哥！”

楚垣找过来见此情形心中猜疑，却见楚怀安非常相信这女子的模样没多说什么，但并未走远。只是心中苦笑这次是天上飞的地里钻的水里游的都到齐了，赶明儿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新鲜招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