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怔了下，随即笑道“别说笑，你的那两下子，你舅舅我能不知道？”
“之前在巷子中，四个后金人，难道不能算数吗？”李过冷冷道
“你说他们是后金人？”刘宗敏诧异道
“我跟踪他们多日，可以十分之确定。”
李自成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过，眼前的这个侄子在说这两句话时，已经完全没有当年的稚气未脱，大孩子模样，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陈亮好奇问道“你为何要跟踪那些后金人，难道就只是为了要杀了他们？”
李过瞥了瞥四周和屋外，拉近一步凳子，压低声音道“我是前几日进京，去兵部应征的路上无意间见到这些后金人。我看他们鬼鬼祟祟，又打扮的跟咱们汉人一样，心中算计着他们不应该是乔装来做买卖，应该是另有目的。”
这两年，大明的皇帝已经颁布了新令，严禁与后金人进行贸易，尤其是粮食铁器等。
但还是有许多小商贩，冒着杀头的大罪将粮食与铁器偷偷售卖与后金雇佣来的汉人商贩。
偶尔，一些后金人会乔装成汉人或者附属于大明的几十个部落的人，来偷偷采购物资。
“那你查出些什么了没？”陈亮继续问道
“具体的事情我没有查到，但是就在昨夜，我偷偷跟着几名像是后金首领的人。跟了半天，他们最后居然进了青楼，我在外面守了许久，这群人才匆匆离去。”
“这些后金兔崽子居然敢来我大明花天酒地，轻薄我大明的青楼姑娘，老子去了辽东，非得把他给阉了。”李自成恶狠狠地说道
“青楼？梨园吗？”刘宗敏问道
李过点点头“对，就是枫江楼对面的条街上的梨园。”
‘该不会李过见到的这几个后金人，就是我在梨园中见到的那几个人？’
陈亮思索片刻，问道“他们离去后，你跟上去没？”
“跟了，我一直跟在他们背后，直到锦衣卫衙门口外的那条巷子口才停了下来。”
刘宗敏不解，问道“他们去那做什么？”
李过脸色铁青，说道“我...我见到他们与几个汉人在巷子里交头接耳。”
“该不会是吴三桂？”陈亮小声说道
提起吴三桂，李自成就来一肚子的气“吴三桂？他不是辽东前锋总兵？他跟后金人勾搭在一起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背叛大明？这小子自打见他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他贼眉鼠眼，不像是个好东西。果然不出所料，他奶奶的。”
“唉...当时太暗，我没有看清楚那几个人的脸，就算是看见了，我也不知道吴三桂长得什么样子。”
陈亮笃定，那几个人必定是吴三桂无疑，继续问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李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见。”
李自成叹气道“唉，说来说去，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不，我当时偷跟着后金人到了巷子时，那几个汉人好像已经杀了一个人，之后他们谈完，便将那个死人丢在巷子中，用破烂垃圾将尸首盖住。是我将那些遮盖的东西挪开，把尸体拖出来，让人发现的。”
李自成双眼微眯，口气坚决道“这个人必然是发现了吴三桂勾结后金人的证据，才被杀人灭口的。吴三桂这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明天一定进宫，面见皇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让皇上下令抄了吴三桂全家，由我来主持抄家一事，他们家的女...”
说到女人，李自成停住了嘴，想起来了远在福建的吴颖，立刻改口道“就单杀吴三桂得了。”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李自成，脸上表情放佛在说这人是不是脑子着了魔了。
突然，陈亮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立刻问道“那被杀之人是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李仁？”
“咔呲”
屋门从外被人推开，屋内的四人吓得立刻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陈圆圆眼眶湿润，颤抖着双唇问道“陈...陈公子...你刚才说什么？李...李大哥...他死了？”
“李大哥？李仁？哦~我懂了，那人就是圆圆姑娘的相好。”李自成拍着脑袋说道
陈亮瞪了一眼李自成，刘宗敏也用手肘捅了捅他，小声说道“大哥，你怎么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了。”
李自成也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捂住嘴，坐下。
陈圆圆跨着小步，上前拉住陈亮的手，哭道“公子，你告诉，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公子...”
陈亮安抚陈圆圆的手，叹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今天听人提起过。”
“不会的，不会的，李大哥不会有事的。”
“如果你的李大哥真是锦衣卫指挥使李仁的话，那应该就是死了。我将他尸首拉出来不久，就被打更的发现，因为离锦衣卫衙门不远，里面的锦衣卫也马上发现了。今天，锦衣卫衙门就紧急的从天津卫处调来许多人，全城排查着。”李过缓缓道
这番话，无疑是将事情盖棺定论，那被杀之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李仁，陈圆圆心心念念的李大哥。
陈圆圆双手紧握成全，眼泪肆意的在脸上流淌，原本静心描画的妆容也都被冲花了。
陈圆圆捂着脸冲出房间，还未沐浴的柳如是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屋内，手中提着一小包衣物站在门口愣了愣，随后追了上去。
陈亮稍稍犹豫，门外的两人便已经不见踪影了。
“亮哥，你不追吗？”刘宗敏问道
陈亮苦笑“碰上这种事，是个人都想要好好静静，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你不怕圆圆姑娘做傻事？”
“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呢？”
“电视剧？”三人齐齐问道
陈亮一急，连忙编了个谎言，搪塞过去“呃...就是说书的一种，胡编的东西。”
“我这兄弟，经常就会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李自成笑道
可尽管嘴上这么说，陈亮的眼神却出卖了他，远眺门外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