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夸赞，而是一种讽刺。老蔡喝着小酒，眼光怪异的盯着他：“小李兄弟，你杀一个人，就要得罪一群人。光知道杀人，后路想好没有？就算你能杀了奎五，这地方你就出不去。奎五这家伙，不管到什么地方，身上都带着几十号弟兄。”

李天行说：“你放心吧，只要事情办成了，我自然有办法脱身。而且，我不想牵连到你身上。”

“你糊涂！”老蔡凶狠起来：“你是跟我一起来的，你以为你杀了人，我就能脱身了？下次要杀人的时候，单枪匹马的去，别牵扯上别人行不行？”

李天行觉得，这句话才是老蔡想说的，他自己也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李天行将刀子搁在桌面上：“好了，老蔡，我今天不动手了，但你必须告诉我，怎么才能接近他。”

“你真的不怕死？”

当然不怕，只要杀了这个恶霸，李天行瞬间就能恢复两成功力，也就不难脱身了。

老蔡让他坐下，给他细细的说：“你小子将仁义，我也跟你仁义一些。奎五是西城的人，他老大叫葛义，这你已经知道了。葛义是五湖帮的三当家，不光如此，他还跟朝廷里的人有关系，所以才能在京师混出头脸来。你要杀奎五，明火执仗是见不到他的。一个月后，奎五要做他老娘的八十大寿，那时候去，最合适。”

“啊？还要等一个月？”李天行等不及：“人家母亲八十大寿，我去杀他儿子，这恐怕对老太太不太好吧。”

老蔡看不惯了：“别假惺惺的，你都跟人家有血海深仇了，还在乎这个。这一个月，你跟我好好学习怎么顺手牵羊，因为你去拜寿是不能带刀子进去的，只能从那些打手的身上弄，不会这点绝活，你就做不成。”

“那怎么练？”

老蔡鬼笑着：“这地方是窑子，女人多，看你那样子也是个怕女人的主。一会儿出去，偷个女人的腰带过来。”

靠，这也太龌龊了，李天行摇头：“我不干，丢人。”

“我就看不惯你这一点，都要下水了，还在乎身上这一身泥。你还想不想宰了他？想就按照我的方法去做，这是谢谢你给我花的五百两。”老蔡双手对着李天行的眼睛：“眼睛看东西，要目不斜视，哪怕你正盯着一个人兜里的银子，你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你想做什么。”

“……”

“这活，练的不单是手，还有眼。”说着，老蔡抬起手的时候，已经有了李天行身上的几个剩余的铜板：“看看。”

“唉？你怎么弄到手的。”

老蔡笑道：“这只是小儿科，跟你说话，分散你的注意力。我的手在做什么，只要动作够快，你根本察觉不到。但这只是第一层意思，想要弄清楚第二层，你就必须先学会怎么去做第一层。”

李天行来到门外，要按照老蔡的意思，偷个女人的腰带。难题啊，人家是在走动着的，你莫名其妙的去拿，是不是有点太尴尬了。没有武功，这手速就跟不上。恰好一个女人经过，李天行拼劲全力，快速去拽了一把。

额——那女人转脸都发呆：“你神经病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天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现在有点欣慰，还好没直接去宰了奎五，说不准人还没碰到就让别人先给宰了。

那边看到一对说话的男女，男的刚下楼，女人正要回房间。李天行快步上前，手掌贴在门框上，吓得这女人一个机灵。虽然李天行穿的破旧，可他也算是帅哥一枚，就是窑子里的姑娘见了，也看的心动。

“客官……你？”这女人看李天行有点着迷。

李天行说：“姑娘，我看你怎么有点面熟啊。”

“是么？”女人婉儿一笑：“你是不是身边的姑娘走丢了，所以来打我的主意？不过，看你这小模样还挺招人喜欢。我收你五两银子，要不要？”

李天行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反正在这种地方，抱抱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就在门外，跟这个女人说着俏皮话，可女人有点等不及了，直接将李天行推到了门内，反手就关上门。窑子这地方，给钱就能办事，还不分时间。

不过，很快，李天行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女人的腰带。

站在远处的老蔡替他捏了一把汗：“完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压根就没碰她好不好。这是你让我拿的东西。”

老蔡颇为满意：“不错，好小子，哥哥没白教你。不管你是骗也好，哄也好，只要东西到手，就算你的本事。记住，干咱们这一行的，为的是目的，至于手段，可以随机应变。下面，我教你第二步，如何全身而退，不让别人怀疑到你的身上。”

“怎么讲？”

老蔡继续说：“刚刚那女人只接触过你，所以她的东西丢了，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你身上。如果她丢的是银子，你就得跑路了，这是下等小偷干的活。”

要想让别人不怀疑到自己，就得看准了时机，乘着别人说话的档口去拿东西。但这个说话可也有学问，人家打算说几句话，要说到什么时间，说的是什么内容，都得先了解透了。

老蔡领着李天行，在房间内换了一身行头，混迹人群。

一楼聊天说话的人更多，还有唱戏的，往台下一坐，没人会在意你。

老蔡吃着瓜子，聆听旁边的桌面，没一会儿，他就起身了，跟着隔壁起身的人走到二楼，在二楼逛了一圈，又回道一楼来，手里拿着个很好看的小石子，这是玛瑙。

“老蔡，你可真厉害。”

“靠的是听力。”老蔡说：“他刚刚在旁边说的是去楼上跟一个女人调侃，装给自己兄弟看。这种人会因为跟女人搭讪而忘记身边的事，你拿了他的东西，他根本不会在意，哪怕你手法差一点也没什么。”

说起来很简单，做就没那么容易了。李天行也试着跟了两三个人，可一次都没成功，前两次都不敢出手，人家擦肩而过的速度太快，第三次紧张到手心出汗。当贼比学武功要复杂多了，要不怎么说隔行如隔山呢。

在窑子待了两天，李天行除了那个女人的腰带，什么东西也没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