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首先开口:“孽徒,你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
“徒儿不明白师傅何以发这麽大脾气。”鸩羽道。
“行刺华梧别之事,你可否认。”老石道。
“我并无参与行刺华梧别,这事我与钩吻已向华梧别解释过了。”鸩羽道。
老石看向华梧别,这事他并未听华梧别说过。
“你们的藉口我是听了,但我仍不信,唐识君人呢?”华梧别道。
“唐识君已死。”鸩羽道。
“怎麽可能,当日他不是安全地伪装离开。”华梧别道。
“在那之後,唐识君在成都被一名回族少女所杀。”鸩羽道。
“喔!”华梧别低头思索其中的脉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唐识君的尸体呢。”
“已将唐识君运回其母亲李琼的住处。”鸩羽道。
“在哪?”华梧别追问。
“恕小人不能透露。”鸩羽道。
“唐总管,唐识君之死你可知晓。”华梧别看向唐总管。
“从下属钩吻的口中得知,她已确认唐识君的生命迹象,的确无脉搏与也无法对外在做出反应。”唐总管道。
老石看向不苟言笑的唐总管,又想起了师弟詹泥絮之死,心中暗暗叹气。
“我无法信任你们的说词,给我唐识君的尸体。”华梧别怀疑唐总管与鸩羽联合串供。
“恐怕我也不知道唐识君的尸体在哪。”唐总管道。
“掌管唐家堡大大小小事的唐总管,居然不知道唐识君的母亲住在何处?”华梧别道。
“三夫人的住处只有堡主唐言七和四公子唐识君知道……还有唐识君曾带鸩羽去过。”唐总管道。
“鸩羽把唐识君的尸体交出来。”华梧别道。
“人既入土为安,不便再做挖掘,三夫人已伤痛欲绝,勿再惊扰她老人家,若华公子执意要见尸,可请求唐言七堡主作定夺。”鸩羽道。
“数个月不见,牙尖了不少。”华梧别反讽道。
“我怎麽敢,只是据实以报罢了。”鸩羽淡淡道。
此时唐总管开口:“鸩羽,你怎会出现在武林大会。”
鸩羽心想不能供出唐识君,亦不能说出唐将刑,可得好生注意用词:“奉三小姐唐词藻之命前来。”
鸩羽所说的仍是一道谎言,不会让任何人戳破的谎言。
“唐词藻与钩吻人呢?”唐总管道。
“不在此处。”鸩羽如实道,实际上他也并不知两人的下落。
“为何要你来参加武林大会。”唐总管见鸩羽词不达意转而问道。
“因为三小姐想要无空真经记载的绛草冷还丹配方。”鸩羽开始说谎。
唐总管思索一会:“在武林宴上你有刻意避着我吧。”
“小奴怎麽可能会躲避唐总管,你多心了。”鸩羽道。
“主持人,此人是以何名登记参赛的。”唐总管向身着华服的主持人道。
大会主持人忙拿出卷轴找寻着人名:“此人乃是初试合格者,霹雳堂雷阵雨。”
鸩羽全身一震,若是稍有不慎,鸩羽为唐将刑所用之事便会曝光。
“霹雳堂在何处。”唐总管高高在上,俯视着单膝下跪的鸩羽。
紫堇持剑走上台,向扣拳行礼:“霹雳堂雷梓堇拜见唐总管。”
雷梓堇乃是紫堇的假名,在霹雳堂为雷行绛之女。
“你是霹雳堂门人?”唐总管眼神锐利看着紫堇。
“是,霹雳堂只是个小帮派,数日前蒙唐三小姐传授毒技,实乃是本派的荣幸。”雷梓堇道。
“如此说来,唐词藻在霹雳堂?”唐总管道。
“前几日在,昨日又不见了。”雷梓堇闪烁其词。
“鸩羽在此,唐词藻还会去其他地方?”唐总管可没忘记唐词藻离开唐家堡的理由。
“唐三小姐可能出门去寻找毒物了,唐总管可拜访金陵霹雳总堂,唐三小姐不日就会回来。”雷梓堇恭敬道。
鸩羽知道紫堇这乃是请君入瓮之技,霹雳总堂必定如龙潭虎穴,此举说的合情合理,让没有情报资讯的唐总管瞧不出一丝痕迹。
霹雳堂已得世间毒才唐词藻,有白法生作为盟友,只要再得到武林盟主之位,必可碾压唐家堡的势力。
唐总管脸上隐藏任何表情,不让任何人知道其心中盘算,施展轻功离去,他现在必须要先确认手头上的情报是否真实。
鸩羽与老石道:“徒儿当日不辞而别,是因为临时有任务在身,未料华梧别竟然遭行刺,诸多巧合,望师傅明察。”
“此事自会水落石出,就暂且信你,但老夫是不会放过肆意杀人者。”老石看向一地的尸体,感叹唏嘘。
严不惭走向鸩羽,本是要察看他之所以捂头跪地的原因,却听见老石出言质问鸩羽,忍不住道:“老石是在骂我们方才杀人做的不对?”
“杀人本就不对,一定有更好的办法。”老石道。
“老石一生未曾杀人?”严不惭问道。
“老夫脾气不好,曾经两次大动干戈,一次是对着这个徒弟,一次是对唐识君,义愤杀人,不能解决任何事,只是让你心情发泄而已。”老石道。
“我支持你发泄心情的看法,但杀生实际可以解决很多事,武林群豪之所以不在继续围攻,便是怕死,而老石的一番话更是提醒了他们的自不量力。”严不惭道。
“老夫本以为你是个英雄侠少,没想到你的暴戾之气如此严重。”老石道。
“动物会死,人也会死。”严不惭道。
“人跟动物不一样。”老石道。
“没错,人不如动物,动物不会因为自己的贪婪而害死同种动物。”严不惭道。
“严少侠曾目睹无辜之人被贪婪所杀?”老石道。
严不惭想起无辜牵连死去的胡郁,刻意败在露清晓剑下的卓莫修,若非游苍狗的想得到墨家的秘密,此刻两人应该都还活着。
“没错,所以严某以立誓,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枉死,那怕要杀尽天下所有恶人。”严不惭握住剑柄,流露恐怖杀意,但都不及他的脸部扭曲骇人。
“唉。”老石不禁叹气,感叹自己对鸩羽与唐识君下杀手时是否也是如严不惭一般神情恐怖。
“唐识君是你憎恨的人吧。”严不惭道。
“严少侠如何看出?”老石道。
“刚才的话题围绕着唐识君,而你也确实对这唐识君下杀手,足可见你对此人相当执着,而对鸩羽出手这事,恐怕与恶名昭彰的唐门亦有关系。”严不惭道。
“严少侠推测当真精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唐识君正是杀了在下的师弟詹泥絮,而鸩羽身上的诸多器官便是取自詹泥絮,老夫见到鸩羽时,以为他是残害詹泥絮的凶手,因怒而出了重手。”老石道。
“你的左眼左臂是属於詹泥絮的?”严不惭道。
鸩羽将自己被入侵者詹泥絮所伤,然後在唐词藻的悉心治疗(改造),而移植了詹泥絮器官之事简单说了。
“七弟,你的事我从没忘过,此刻大哥具有力量能助你一臂之力。”严不惭拉起跪地的鸩羽。
当时兄弟八人年纪都还小,对於异变无能为力,鸩羽在知道弑亲仇人是唐门中人後便不辞而别,严不惭更是被吴子涯掳去黑风寨,一年之後,以非同日而语,严不惭此次前来武林大会为的就是郡主与黄莲的事,而鸩羽的双亲之死,严不惭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严不惭想起身为大哥在当时却无力保护结义兄弟的自己,懊悔不已,凝聚凛冽真气於右手,指尖霎时结冻,严不惭奋力握紧拳头。
冰霜飞散,溅到了鸩羽的额头。
鸩羽站起身,看向实力坚强可靠的大哥严不惭,对於自己是否需要援助,心中迟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