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冬至(甲)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凤头崖上,大雪纷飞,曾经的缁青平卢节度使侯希逸迎来了生命的尽头,这是英雄的惨淡结局,又似乎是信徒的灵魂涅。

临死之时,侯希逸矫首遐观,哀叹国家危亡、城池残破、人民离乱,哀叹吐蕃、回纥三十万大军尚在奉天一带横行肆虐,而大唐军民相继战死、血染山河。他用最后的气力,说出了最后的心愿他要偶耕前往北,行刺仆固怀恩。只要,仆固怀恩一死,吐蕃、回纥的结盟便可自行瓦解,而危及长安的战火即可就此熄灭。

偶耕、牧笛不胜哀伤,在凤头崖顶凿开一瘗,将侯希逸埋葬。二人在坟前守了一天一夜,不见涧石、小雨回来,平添无穷悲戚。二人哀叹一回生死离别,只得牵着骅骝马离开。

下得凤头崖,雪地里看见一串带血的足印。二人循着足印逶迤前行,来到一处山坳,却见足印尽处,一个老者倚在一片石上呻吟不绝,此人乃是黄锦鳞,他还活着。

二人来到近前,见黄锦鳞身受重创,腹肠流出,性命危急。偶耕急忙下马,为他包扎伤口,又为他服气疗伤。一个时辰过去,黄锦鳞喘息停匀、神色好转,强撑身子,要叩头相谢。偶耕将他扶稳,又问他可曾见到涧石。

黄锦鳞叹了口气,说道:“我跌下山崖,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却见葛蕾与涧石在雪地里激斗。我也不知涧石为何得罪了葛蕾,想去相劝,但身上半点力气也无。涧石斗她不过,逃入深山,葛蕾追进山去了。我跌落山崖之处,罗展义的尸体也在一旁,摔得粉碎。涧石小友若有凶险,老汉苟活人世又有何益!”

牧笛怕他问起陆大壮和张小雨的下落,便在马上催促偶耕:“我们快去北要紧。”

偶耕也怕黄锦鳞问话,只得将身上的干粮递给黄锦鳞,翻身上马,便要告辞。黄锦鳞果然发问:“我那陆二哥和小雨侄女呢?”

偶耕回头看着黄锦鳞,不觉眼睛湿润,待要回答,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牧笛说道:“黄叔叔只管放心,他二人自会与你相见。”说毕,一声断喝,驱赶骅骝马疾驰而去。

不多时,已奔出凤翔界。置身郊外,眼看大地白茫茫一片,牧笛不胜凄凉,想调转马头,永远离开这边关苦寒地,去往那江南温柔乡。偶耕在背后将她抱住,喃喃说道:“节帅临终所托,不可辜负,我们杀了仆固怀恩,再去浪迹天涯。”

牧笛皱起眉头,说道:“吐蕃、回纥联军三十万,气势汹汹直逼长安,仆固怀恩乃是主心骨。仆固怀恩一死,联军自然毫无战力,纷纷解散。我们既然是并蒂将军,就往北走一遭吧!”

一路往北,道阻且长。路上多的是难民饿殍、烈士国殇,略一打听,便知非但奉天、等地遭遇三十万联军蹂躏,还有更远的同州、会州诸郡,接连被回纥大军攻破,而率军攻城的将领便是任敷。

难民说起城破之事,珠泪如梭,纷纷数落道:“那任敷简直十恶不赦,命回纥兵摧毁城池、焚烧民宅,所到之处无不屠戮一尽、抢掠一空。我大唐也颇有武将,怎么不在战场上一刀将他斩了?”

难民痛述前情,一个个泪眼婆娑。偶耕、牧笛听不下去太多,揖别众人,再次上路。骅骝马撒开四蹄,在白茫茫的大地留下一道长长的蹄印。不出二日,已到北。

与长安周边战火纷飞的情景不同,北显得格外安宁,但安宁中透出无穷的肃杀之气。二人来到一僻静之处,逮住两个兵卒,将他们打晕,换上他们的盔甲。牧笛还戴了一副吐蕃兵的头盔吐蕃头盔罩住整个头部,只给眼睛留下两个孔,遮住她的面容,叫人看不出她是女子。此时正当烽烟四起,各国将士多有死伤,回纥兵穿戴吐蕃盔甲、吐蕃兵使用回纥器械皆是常事。

二人混入回纥军营,徘徊守望二日,摸索着来到中军大帐。牧笛道:“我们夜里潜入,出其不意,便能杀了仆固怀恩。”偶耕忽然迟疑,拉住牧笛,说道:“行刺敌军主帅,实在太过凶险。你进城暂避,我一个人去杀仆固怀恩,回来与你会面。”牧笛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是并蒂将军,生同根,死并蒂,你别再婆婆妈妈了。”

夜半三更,二人来到中军大帐,扯开帘幕钻了进去。大帐之中一片漆黑,牧笛一脚未能踩稳,竟将桌案后的屏风扑倒。偶耕大惊,掣起牧笛就要往外逃,却发现大帐之中并无人声。牧笛轻轻扯住偶耕,提示他帐内无人,仆固怀恩不知哪里去了。

恰在这时,一个老奴擎着烛台开门入内,要进来清扫地面。灯光照耀,帐内陈设、物事当即显现,而偶耕、牧笛惊恐的面容也呈现在他眼中。老奴吓个不轻,扭头便跑。正待呼叫,背后已被偶耕点中穴道,身子一瘫,倒在地上。牧笛从桌案上摸来一把弯弯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叫他不要高声。

牧笛牧笛压低声音,恶狠狠问道:“仆固怀恩在哪里?”老奴下得手足瘫软,战战兢兢说道:“节……节帅迎接老……老夫人去了,明……明日便回。老……老奴故此进帐打扫。”牧笛又问:“什么老夫人?”老奴道:“是……是节帅的母亲!”

二人听罢,相互以目示意,决定躲在帐中,留到明日,只要仆固怀恩进帐,便一刀结果了他。偶耕借着烛火,看到营帐一侧有一木柜,乃是盛放兵器所用。他暗运真气,点了老奴哑穴,将他关进木柜之中。

处置停妥,偶耕重新竖起屏风。屏风后面,乃是仆固怀恩的衣柜,偶耕、牧笛放下帘幕,吹灭蜡烛,钻进衣柜,从柜门的缝隙里朝外窥探。偶耕忽然犯起愁来:“仆固怀恩若和母亲一起进帐,我们怎么办?连他母亲一起杀了,还是只杀他一人?若只杀他一人,他的母亲想必年事已高,如何受得这等悲痛!”

牧笛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叫他休要思前想后,明日相机行事,一举完成父亲的遗愿,然后他们一起远走高飞。

翌日天明,大帐之外响起步履之声。一个人在门外停住脚步,恚怒道:“这老奴是越发惫懒了,门也不锁,阶除也不扫。”那正是仆固怀恩的声音,只是比潞州赴会时苍老了许多,喉咙里还夹杂着咳血的声音。

仆固怀恩刚说完,一个老妪说道:“你身子不适,何必为这点小事动气?”那便是仆固怀恩的母亲。仆固怀恩因命随行士兵留在帐外,自己独和母亲进入帐中。

偶耕、牧笛透过柜门和屏风,看清了仆固怀恩的样子。他鬓发皤然、腰背佝偻、步履蹒跚,不停地咳嗽,一副日薄西山的模样,比他身后的老妪更显衰朽,与潞州相见之时,更是判若两人。

偶耕寻思道:“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若健壮如初、勇武过人,我杀他也还名正言顺些。可他如今衰老如斯,我怎可动手伤他?”牧笛在一旁,看在眼里,心如明镜:仆固怀恩一世骁勇无敌,奈何被宦官谮毁、被朝廷猜忌,又经历丧子之痛,备受打击,故而老得飞快。她瞥了偶耕一眼,握紧了他的手,提示他不要心软。

仆固怀恩侍奉老夫人在桌案前坐下,自己侍立一侧。老夫人道:“罢了罢了,你虽是我儿,如今也是老态龙钟,比为娘更甚,陪我坐下说话吧。”仆固怀恩搬了一个坐,坐在她身边。

牧笛在柜中看得分明,仆固怀恩背对他们坐在屏风下面,后颈向前伸出,偶耕只需一刀,他即刻人头落地。她攥了攥偶耕的手腕,催他尽快动手。偶耕心中不忍,用眼睛示意: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老夫人与仆固怀恩叙话,聊些起居饮食、家长里短,又想起孙女远嫁回纥、孙子战死沙场,不禁心酸落泪,又说道:“你将我从祁郡接到北,莫不是怕官军突袭,攻破城池,进而为难于我?”仆固怀恩答道:“正是此意。儿虽不孝,不能让母亲处于危险之中。将您接来,确保周全。”老夫人听到此处,忽而抽泣道:“你若孝顺,就该忠顺朝廷,不该起兵反唐!”

衣柜之中,偶耕、牧笛将他们母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牧笛暗暗焦急:偶耕心地仁厚,下不去手,可是若迟延下去,刀枪柜中老奴穴道一解,他们岂不白白将性命送在此地?比起仆固怀恩的性命,偶耕的安危在牧笛心中更重百倍,她不停地掐偶耕的手背,催他休再耽搁。偶耕抓住她的手,示意她权且等待他要给仆固怀恩一点时间,让他享受完这最后的天伦之乐。

仆固怀恩也是刚烈之人,听母亲如此指责,起身说道:“孩儿一生征战,北平回纥、东破安史。大唐上下,除了郭令公一人,谁的功勋、本领在我之上?可如今宦官当政,天子昏聩,将郭令公逼得去看守陵园,又对孩儿百般欺压。我一再忍让,他们却变本加厉、怙恶不悛。我若不起兵造反,早晚被那群昏君奸臣残害至死,”说到这里,他咳嗽一声,舒了一口气息,“孩儿振臂一呼,回纥、吐蕃发兵三十万,直抵长安。这是他李唐气数将尽,天意所归,不是我仆固怀恩不顾君臣之义!”

老夫人一听,泪流满面,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气数、说什么天意,难道我们仆固一家三代不得团圆、朝不保夕就是气数,难道孙女远嫁、孙子惨死就是天意?”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儿,你死得好惨!你爹爹狠心,不许我看你最后一眼,就糊里糊涂把你埋了!”

老夫人一哭,仆固怀恩咳嗽不止,吐出满口鲜血。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悲啼,过来搀扶自己的儿子。仆固怀恩气虚体衰,却如同少年一般倔强,挣脱老夫人的手,继续说道:“仆固家遭逢的灾难、遇到的祸事,都是皇帝、奸臣欠下的债,他们必须以血偿还!”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从木叶开始逃亡 陆地键仙 从长津湖开始 我有一剑 修罗武神 人族镇守使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星汉灿烂 万相之王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相关推荐:嫁给男主的植物人哥哥仇神灭世舰娘与二次元中的龙之约定直播在明末纯禽大叔坏坏哒穿梭万界从诸神角斗场开始解锁者世界带着红楼闯三国天庭庄园主人皇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