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扣镇竞技场采用的是黄沙地竞技场。
黄沙地最大的特点是战士们在这一场地时往往速度缓慢,腾挪障碍多,着力点变换难度高。黄沙场一场比赛的时间往往要比硬地,草地或是水地长得多。也是号称变数最多的竞技场,数以百计的成名战士因在黄沙场的小疏忽而背负战败的耻辱。
这样的竞技场最适合的就是腾挪少比拼下肢技巧较多的剑盾比赛,而此时正朝御向着中场走来的森莱尔似乎正是这一类型的女战士。身着皮甲的森莱尔并不算高大,四肢粗壮,三角肌凸显,腰部宽大,显然是一位双持和剑盾比赛的老手。
等到森莱尔走到了中场,御这才提起左手的佩剑,往仅能遮住他身体一小部分的所谓“巨盾”上敲了敲。等到对面森莱尔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御缓缓将头压下,弯腰重心下压将身子挤在了盾牌后方,代表着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御高大的身材和那明显因不专业而配发的小盾牌搭配在一起显得有些可笑。森莱尔扯了扯嘴巴,忍住了笑意,也将身子压在了盾牌后,等待看台上镇长宣布开始。
对面那叫做御的战士脸上未脱的稚气令森莱尔有些不忍,她并不觉得对方的高大身形能弥补技巧上的不足。
森莱尔自小因为身形和天赋的原因而被她称作老师的老剑盾战士看上并悉心教导,到现在已经在这样的竞技场中渡过了三十年。手中的盾牌与佩剑仿佛她的双手一样挥砍自如。那令她小有名气的抽动剑盾术早就磨炼的和自己呼吸的技巧一样轻便。
再次站在家乡熟悉场地的中央,森莱尔不禁想起了往昔训练的情景。
“该死的懒货,告诉我,拿盾最重要的是什么?”
“稳!”还是小女孩的森莱尔留着泪水咬牙喊道。
“那另一只手呢?”
“出其不意!”
“抽动剑盾术的精髓是什么?”
“等待对手的动作破绽!寻找时机抽击对手!”
“那你塔骂为什么拿不稳,刺不中?”老战士的身形逆着照射进的阳光吼叫着,让人看不清他可怖的脸庞。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没人会听!他们只会把你拿不稳的盾打斜,然后一剑刺进你那该死的胸!”老战士来回用脚粗鲁地矫正着森莱尔的动作,吼道:“换在战争年代,你这样的士兵甚至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又怎么去保护你的战友?记住,不要把剑盾看作是伤人的工具!那是该死的双手剑的活,首先保护住自己,然后保护住战友,最后帮助战友还击!只要你能懂得这一点,到了比赛里没人能打偏你的盾!只要你的盾还在,剑就永远有机会,明白了么?”
“是!先生!”
“别叫我什么先生,站稳了脚步和侧身,你就是叫我蛆虫都行!我教你的抽动剑盾术,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他在战场上用盾牌保护了十几个弟兄,用剑割下来的头颅也是最多的,求你不要用你恶心的步伐侮辱了他的剑术!”
脾气暴躁的老师的声音还在耳边,但那个参加过战争的老兵却早已去世了。森莱尔有些感性的想着过往的事,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师和他的老师。自己二十岁带着那抽打剑盾术进入联盟,最后却只带着那样的成绩回归家乡,现在还开始欺负起了年轻人。
镇长那宣布开始的哨声最终从回忆中叫醒了森莱尔。
“斧刃,开!”镇长激动地大喊出斧刃竞技的开始语。
话音刚落,森莱尔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那个男战士已经用严重不符他身材的速度和灵活闪到了自己侧面。
战士在带着盾进行快速侧移时盾牌总是不能很好地盖住身子,这时往往就是森莱尔这样的右手持剑战士的机会,哪怕只是快速地刺中对方的胳膊也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占据优势。
然而对面的年轻战士竟有着仿佛传说中矮人机械般的动作,盾牌在高速移动中竟完美地挡住了他的所有要害部位。
更令森莱尔感到胆寒的是,对方的盾牌不断轻微晃动着,仔细一看不难发现那是根据她右手所提佩剑的摆动而进行的细微调整。
森莱尔发现自己的抽动剑盾术完全找不到趁机出剑的机会。失去进攻机会的森莱尔只得赶忙挪动右脚掌,大腿依旧稳稳伫在地上,靠着强健的肌肉挪动身子将大盾移到了对方即将出剑的位置。
由于剑盾比赛中带盾撞击是违反规则的,森莱尔虽然被抢走了先手却依旧不慌不忙,她深信只要先防住了对方的攻势就会有机会。
她所学到的抽动剑盾术一向优先防守,寻找对方移动中露出的可贵机会,一击达成目的。
御在森莱尔挪动脚步侧移盾牌的一瞬间刺出了单手剑,在森莱尔的盾牌还没有完全就位时就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伸到了她因轻微移动而露出的空档上。
御的皮靴在黄沙上剧烈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黄沙因为他注于左脚的巨力而飞扬洒出。还没等被扬起的飞沙落下,那柄单手剑就抽在了森莱尔手握着的盾牌把手上。
森莱尔本能地刺出剑想逼退对方的进攻,却感到手上一阵巨力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
森莱尔的单手剑刺在了御早已等待着她的盾牌上,在她伸手刺剑的同时右手盾牌大力前顶,剑盾相交的那一刻力度到了最顶峰将森莱尔的单手剑震飞了出去。
同时他手腕轻转,将森莱尔盾牌上的把手从她手中挑了下来。森莱尔只感到左手一滑,对方的剑尖已经刺进了盾牌的皮革把手并用力将巨盾的重心偏移了下去。
比赛用的巨盾通常都用较为沉重的铜制盾牌,一旦重心偏移战士需要调整身形才能将其扶稳。这样的情况下森莱尔已经没有了那个机会,年轻战士的剑在刺出横转后以极快的速度缩了回去,随即又再次刺出,轻轻抵在了森莱尔的左胸前。
御刺得极快,把控的却又更快,好似全力刺出的剑最后稳稳停在了对手的心口前,纹丝不动。
森莱尔的剑和盾齐齐落在了黄沙上,发出的轻轻闷响是如此刺耳。全场观众都还沉浸在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的狂欢气氛中,前后不到十秒就在森莱尔剑盾一齐被械除的情况下结束了比赛。
“科里!快来和我这老头说说,联盟是不是有了新的规则,怎么小森莱尔上来就把自己的武器扔了?”一个老头抖着下巴颤颤巍巍地拍着他身旁的孙子问道。
“爷爷,我觉得。。。。森莱尔的武器好像是被那个战士缴掉了。。。吧?”
老头气氛地朝他孙子抽了一巴掌,骂道:“别骗这个眼睛没有光泽的老头!哼,数时间的本事我还没丢,前后才几秒?一定是犯规了!”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快,御的动作没几个人能看得清。全场的观众都只能选择相信这是因为御的某种犯规而导致森莱尔不得不扔下剑和盾牌。然而这是一场无限制斧刃竞技,任凭众人心中有天大的不满却也只得在骂声中纷纷退场。御这个名字有很大可能会成为这个边陲小镇接下来一年邻里间咒骂对方的代称。
御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原本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双手下垂贴腿弯着腰朝森莱尔行了个比赛结束礼就转身朝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