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恶作剧没有让白不醉有丝毫动摇，他很清楚那个孩子想到的到底是什么，同时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也好，莉丝公主也好，甄诚长老也好，清叶公主也好……他们这一类人，可以轻易的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舍弃其他一切。

因此，任何人都不应对他们抱有任何期望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眼下白不醉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挽救局势？翻开底牌？束手就擒？

大概都不是。

白不醉在跟公主碰面之后，很快便沿着自己计划的路线前行，他来到城主府中的另一个地方艾雅等人所在的地方。

“老师！？”

当看到推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在想着，担心着的白不醉时，艾雅一把扔下手上的故事书，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扑到了白不醉怀里。

“老师……！”灵灵快步走了过来。

“诶！？”文文一愣，随后才惊讶的看着白不醉，很快又转头去看菲妮娅。

菲妮娅看上去也有些意外，她笑着站起往门口走去，文文便立马跟了上去。

“唔唔唔哇！！老师你果然没事！他们……他们之前都在说你坏话！”

坏话？

白不醉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大概是说他受了伤，或者背叛了之类的事吧。

但是……

“冷静点，艾雅。”白不醉揉了揉艾雅的脑袋。

艾雅哭闹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她松开手退到一旁。

“老师没事就好。”菲妮娅在这时笑着开口，她说：“我们都很担心你。”

白不醉笑眯眯的看向菲妮娅，说：“我可没这么容易出事。倒是你们，这几天没遇到什么问题吧？我刚才回家看了看，发现前屋的二楼都被炸穿了。”

除此以外，前后院残留的战斗痕迹都很明显。当然，白不醉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不仅如此，他还“顺便”调查了一番孩子们的房间。

然后他顺理成章的明白了，科洛丝二人入侵过艾雅的房间，并且带走了风神之骨。

“公主的人没有修理吗？”菲妮娅问。

“现在么……”白不醉收起笑容，眯了眯眼之后才说：“现在没有这个闲工夫。”

“都怪那个臭院长找我们麻烦！”艾雅不满的嚷了一声。

“只是布莱特安赫其实还好。”白不醉很肯定的说：“因为莉丝公主最后一定会制止他。我担心的是其他人对你们动手。”

菲妮娅闻言，眼睛轻轻一动，若有所思。

随后，菲妮娅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么，莉丝公主在忙着准备各种事情，老师不去帮忙吗？还是说……”

“不愧是菲妮娅。”

白不醉笑眯眯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站在了门口。

他说：“其实这次……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打算跟你们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什么呢？”灵灵有些不安。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收到消息……”白不醉一顿，看了眼菲妮娅，又看向其他三人。

“我体内的[伪造之心]，已经被破坏了。所以我现在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

“诶？！”

像艾雅和文文便是没有完全理解过来的，而灵灵则一瞬间听懂了这句话的全部意思。

就算来龙去脉没理解，至少“失去力量”这句话，她们三人都能听懂。

“怎、怎么一回事？！”艾雅想要冲过去，却被灵灵拉住了。

这种时候，更应该冷静的听白不醉的解释不是么？

白不醉说：“现在的我只有普通的大魔法师的水平。换句话说，我已经没有实力协助莉丝公主抗衡整个灵骨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艾雅连连摇头，她睁大眼睛直视白不醉，“是不是甄诚长老对老师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生气，她为什么不愿相信？

灵灵在一旁低着头，她想，艾雅只是希望、并且认为白不醉一定会是最强的那个人。那是一种信仰，或许艾雅越来越努力的学习、变强，都是在追随信仰。

但这一刻，目标没了。

艾雅会因此舍弃白不醉吗？灵灵认为不会。只是……痛苦与愤怒肯定会有。

相比之下，菲妮娅显得更为冷静。

“这是个坏到极点的消息。”菲妮娅摇了摇头，她皱着眉问：“老师没有准备其他办法吗？”

“很可惜，没有。”

白不醉低下眼，又说：“我可以这么跟你们说明情况。”

“在之前我跟甄诚长老有过协议，我本以为甄诚长老会更信任我、更依赖我的力量，因此才会觉得他这次确实是被我说服了要帮莉丝公主。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甄诚长老原来一直都在防备我，这二十年来都是如此。”

“协议？”菲妮娅疑惑。

“我帮他解决方长老，他帮我帮助莉丝公主。”

“结果甄诚长老骗了老师。防备么。”菲妮娅叹气。

“因为老师是……”灵灵抬起头。

“因为我是实验体，不管我性格如何，观念如何，归根到底我都是噬蛇组织的‘产物’。因此甄诚长老有理由防备我，当然也有理由利用我。”

“他怎么能这样！？”

“那照桥萱她们呢……？”

“她们并不知情，不过我想照桥汇心肯定不会介意自己孙女做出什么事。”

“因为不管做什么都无力回天么？胜者的余裕啊。”

“没错。”

艾雅在一旁发出几声不甘心的悲鸣，被灵灵抱着安抚了片刻。

短暂的沉默。

白不醉又说：“我本该更早想到这一点的。”

“更早？”菲妮娅问。

“我在很久以前计划这一切的时候，是以甄诚长老没有突破为前提来安排所有事情的。但当甄诚长老变成唯一的最强者之时，我却没有改变计划。既然他已经获得了和身为最强实验体的我类似的力量，那么没有任何理由还需要依赖我。若是能更早想明白这一点……情况便不会是今天这样。”

换句话来说，白不醉原本能够“要挟”甄诚长老帮忙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但甄诚长老还是选择照“原计划”来进行，实际上却只是打算借助方长老之手来“除去”白不醉的力量。

因为，他是实验体。

同时还是个存在失控可能性的实力超过“止步者”的人。

“以绝后患……甄诚长老，也是个算得很深的人呢。”菲妮娅竟笑了起来，她无声拍了拍手。

这些事若被其他人听到，或许也会唐突一拍手，大喊“我明白了！”明白宕城外一战之时，甄诚长老为何要向方长老道谢。

“但是我还有个疑问，老师。”

“恩？”

“既然方长老用[虚空盒]破坏了[伪造之心]，那么老师之后是怎么杀死方长老的？”

其他三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插话。

“我向怪盗组织借了一个神器。”

那把镰刀，无疑是乌娜所拥有的[悲情假面]。

至于具体效果，菲妮娅倒不清楚。但既然是神器，那一定有强大的能力。

“原来如此……”

菲妮娅点头。

“我已经没有疑问了。虽然我内心不希望看到老师失败，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洛伊家的人会就顺理成章的接受。”菲妮娅一副苦笑的表情，她挥了挥小拳头，又问：“现在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老师打算怎么办？”

许久的沉默，白不醉抬起头看向四名少女。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建议莉丝公主将你们放走，她同意了我的请求。”

“在这之后，虽然没有太多能力，但我会陪莉丝公主战斗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