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离开之后,鱼白松了一口气,只要挨到救兵来了,自己再装做被风狼寨虏走的模样,以沈家的状况,甚至都不会报官,沈轻影从此安然的从沈家彻底消失,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鱼白按照的是自己的思维考虑问题,完全忘记了沈轻影在沈家几等于无的身份,早知如此,她也不会大费周张的引来真正的风狼寨 ,直接虏走便是,结果再碰上了真正的硬骨头,越打越是气妥,越打越是没有了斗志。
见对方如猫戏老鼠般与自己缠斗,鱼白飞身佯扑汉子的匕首,大有两败俱伤的驾势,汉子果然飞身退后,深恐鱼白受伤的收了匕首,只手前来交战,眼神里不仅没有狠戾,反倒有种惊悚 的宠溺。
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鱼白身子一哆嗦,不再等 什么所谓的救兵与目击者,飞身跃上了房脊,直奔王府飞驰。
身后的汉子紧追不舍,纵跳之间,带着一种闲适的味道,鱼白快,他则快;鱼白慢,他则慢。
鱼白脸色一黑,二人如此这般,怎么这么像奥运会障碍赛?
正跑得气喘嘘嘘, 李大可带着两个陌生的面孔迎面而来,扶住累得气喘嘘嘘的鱼白道:“这二人是王爷手下的得力护卫,派来接替丑奴保护你的,唤做王维、王多。”
鱼白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指着站在身后不远站立的风狼道:“谁能打败那家伙,谁来当护卫头儿。”
李大可一听也来力量了,与他二人一起扑向风狼,急着争当鱼大管家的护卫首领了。
王维和王多武功不弱,远在李大可之上,便较风狼相较还是差上一些,无奈之下,二人暂时合力,堪堪与风狼打成平手,风狼跳出圈外,嘴巴一张一合,形成两个字来,声音很低,就连耳朵聪慧的鱼白也未听清,说完两个字,风狼便飞身离开。
鱼白纠结着眉头,临走时风狼似笑非笑的态度,让她久久不能忘怀,那感觉,不似对一个多次交手的仇人,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鱼白登时冒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字是什么:兰芽。
鱼白满怀心事的回到了 府城,沈老爷绕了一大圈子,在黄昏时分,又兜回府城求见鱼白,鱼白在脸上夸张的抹了一大块白色的香粉子,脸色“苍白”的接见的沈老爷父子三人,气喘嘘嘘虚脱的模样不似做伪。
沈老爷将几只上好的药材放在桌上,又打开一只巴掌大的小箱子,里面平躺着一只巴掌大的上好玉髓,在灯光映称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一看就不是俗物。
鱼白欢喜的拿起玉髓,脸现惊喜,随即又是一黯,摇了摇头道:“财富,为吾所爱也; 美 人,亦吾之所爱也,取舍难,难于上青天!”
沈轻东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难得的展颜一笑道:“美人与财富,兼而得之,于寻常人,难,于鱼弟,易。不知鱼贤弟看中了哪家的小美 人,为兄为你参详一二,送入府中亦不是难事。”
“真的?”鱼白脸上喜色一现,不好意思的看着一脸铁青的沈轻北,又重新问了一遍道:“果真会割爱相让?”
沈轻东与沈轻北心中登时“咯噔” 一声,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来,听闻,这鱼大管家看美人胖瘦不赚,大小不论,堪称奇葩,看中了周家新纳的小妾,搞得周家家财散尽,这一次,不会是看中了沈轻东或沈轻北的娘子或小妾吧?
见二人脸色不正,鱼白心中笑开了花,正了正颜色道:“就知道这样,虽然是一介小小的下人,沈府也会思虑再三的。”
沈家父子三人轻吐了一口气,心中念叨,还好,只是个下人,不是亲娘媳妇就好,舍得,有舍才有得,舍!
沈轻东不忍直视鱼白脸上直往下掉粉的脸颊,这“苍白”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尽量委婉道:“被鱼大管家看中,是我府中下人的福气,不知道看中了哪个,姓甚名谁?”
鱼白翻了翻眼睛,嘟着唇思考了半晌,再度摇了摇头道:“不瞒沈兄,鱼某只远远看见那女子的背影,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听得鱼某浑身都酥了,若是沈兄早早发现此女,在望月亭与美人共赴巫山之时,让这女子在旁边唱上一曲十八摸,沈兄定有使不完的劲儿.......”
沈轻东的脸再度碎裂,他就知道,就知道这姓鱼的徒有一符好皮囊,实际上不是什么好鸟,三两句话又回到好色这个话题上来,莫不是画上了大白脸,目的只是为了向他要一个府上的女下人?
沈老爷无奈的点了点头,神情肃然道:“鱼大管家开口了,我沈家定不会拂了这个面子,过了年儿便将那女子送来可好?”
鱼白兴奋的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又状似疼痛的抚了抚被“磕”的额头,一幅痛苦的表情。
沈轻北气得也站了起来,从进门开始,他就一忍再忍,这姓鱼的,明显是欺人太甚,脸上抹得跟糊纸人似的白,上面的粉子一动如灰尘般的往下落,额头上缠的帕子,一丝血迹也没有,刚刚呼痛时,明明摔伤了右侧额头,抚的却是左侧额头,装个伤要不要这么不用心,还是存心气人来着?
沈轻东也跟着站起来,讪笑着拉了拉沈轻北,状似轻松的缓解道:“既然鱼大管家如此心急,不如今晚去选‘黄鹂美人’可好?”
鱼白双掌轻拍,让李大可去准备了衣裳出来,直接套在身上,直接向外走,心急火燎的神情,让李大可都不忍直视。
走了两步,鱼白又指着王维和王多道:“你,还有你,都跟着本管家走,寸步不离,谁要再对鱼某动手动脚,使劲儿了了揍,往死里揍,让他后半生不能自理。”
沈轻东的脸上再度蒙上了一层冰霜,这个姓鱼的,果然有本事----气死人的本事。
几人快马加鞭的赶到沈府,沈府一片静穆,似没发生任何事情一般,鱼白双眸轻眯,这沈轻影失踪了,消息竟封锁至此,一大天下来,竟未传出一丝一毫的消息来,看来,沈家是铁了心不想认这个女儿了,这样,甚好。
刚进了府,一个女子就飞扑到沈老爷身前跪下,沈老爷骇得向后一退,看清来人,脸色既然道:“小翠,你不在后院看住那个惹祸精,来到前院做甚?”
小翠抬眼看到鱼白,脸上有一瞬间的怔凝,随即哭嚎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小姐,小姐她被人劫走了。”
沈老爷脸色突变,详细问了过程,沉吟了一会儿,才对沈府的管家道:“明日披麻挂孝,传出消息,沈府的五少爷死于疾病。”
转脸见鱼白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脸色再度一沉,对管家道:“将府里所有的丫鬟都召集院中,让鱼管家认人。”
管家转身离去,鱼白臭美的一挥手道:“己婚的少妇和婆子也算在内啊。”
管家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一水的丫鬟婆子站在厅前,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美或丑,或老或小,队伍最后边的,竟是几个身材浑圆、年近五十的厨娘们,听说是王府的鱼大管家选美人,有些竟搔首弄姿起来,弄得沈轻东胃里一阵翻滚。
鱼白则不以为忤,迈着方步在几十名女子面前踱来踱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让这个张张嘴,让那个摆摆腰,不住的摇头,不像是挑美人,反倒像是在挑能干活的牲口。
将几个身材肥胖明显不符的直接剔除开来,剩下的仍有三十多个,其中一个竟是沈轻东的乳娘,看得沈轻东一阵恶寒,真怕这鱼白将乳娘挑了去,若是真有一腿,岂不是和自己“一奶”同胞了?
想到这一点儿,沈轻东的脸上再也淡定不起来了,神情紧张的看着鱼白艰难的选着他的“黄鹂美人”。
鱼白艰难的看着女人们,又看着沈轻东,难不成真的将这些女子都要回王家?
鱼白打了一个响指,眼色一亮,走到排头的一个女子身前道:“喊一声‘小相公’来听听。”
女人不情愿的喊了一声,余下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到了乳娘这里,乳娘一脸愤恨的喊了一声“小相公”,听着就杀气腾腾、粗声粗语。
沈轻东心中闷笑,姜是老的辣,乳娘不亏是乳娘,这一句“河东獅吼”,别说听着想云山巫-雨了,怕是吓得尿都出来了。
鱼白吓了一跳,眼珠一转,展颜一笑道:“再来一句‘小相公’真帅,‘小相公’真好。”
乳娘气得牙痒痒,自己比鱼白的娘亲还要大,对着他说着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求救似的看向沈轻东,沈轻东一脸阴色,却是没有言语,乳娘只好忍辱再叫了两声,杀气己然不再,声音倒是好听了不少。
鱼白没有再为难她,继续前行,听着或动听或嗲然或娇媚的声音,大年三十的晚上,只听得沈府一片媚声嗲语,听得人以为迈错了门坎,进入了勾栏院一般。
鱼白站得累得慌,也失去了玩笑的兴致,站在小翠身前道:“你叫一声。”
小翠听话的叫了一声“小相公”,鱼白兴奋的抓起小翠的手,叫道:“唉,唉,我就是你的小相公,你就是我的黄鹂美人,跟我走吧。”
小翠的娘一听立马跪在了地上,求着沈轻东道:“大少爷,您跟老爷说说看,留下翠儿吧,老奴当牛做马,报答沈家的大恩大德。”
沈轻东一脸的不悦,报答沈家大恩大德的方法,应该是乖乖的进入王府,做沈家的细作。
小翠走到沈轻东面前,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泣然道:“既然小姐己然不在,少爷让小翠到哪里去,小翠便到哪里去。”
沈轻东点了点头,让管家将小翠的身契交给了鱼白,安慰道:“小翠,好好服侍鱼大管家,别担心你爹娘,沈府会照顾好她们的。”
果然“照顾”的好,鱼白心中冷哼一声,怕是难如你的愿了。
小翠心中忐忑的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了鱼管家的四马豪华大马车,得得向王府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