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领着鹭儿一路向王安世的驻地跃去,越走兰芽越是心惊。
自山上流窜下来的动物,络绎不绝,俨然是一场动物狂奔的盛宴。
猴小白和小小白也在流窜之列,猴小白慌忙的跳到兰芽所在的树上,呼呼的喘着气。
手指指着遥遥在望的山峦。
那里,正是王安世所说的龙渊所在,源源不断的水自那里向低势地带流动着,夹杂着无数滚动的巨石。
空气中,有一抹细细的*味道,兰芽眼神一蕴,莫不是这根本不是地震,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兰芽眼色一凛,疾疾向王安世驻地扑去,扑到之时,山上的流民已经飞也般的向山下冲来,和飞奔的动物一样,逃命般的奔跑着,有的被同伴们踩踏在脚下,发出惨烈的叫声。
兰芽站在树上,喊着海大壮和柳元的名字,只是声音杳杳,在这人群中,分明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一队人马奔腾而至,兰芽一跳跳至来人马上,扯着马上之人的后背道:“王安世,我大舅和柳元呢?”
王安世一把将兰芽抱至胸前,嗔责道:“这个时候往山上跑做什么,还不快回镇子去,在山崩之时,我先一步让你大舅下山了,柳元不肯离去,已经被我收入麾下当兵了。”
兰芽怒道:“你自己前途未卜,让柳元跟着你做甚?!”
王安世一勒马僵绳,脸色如墨道:“于兰芽,我前途未卜,你不也照样跟着我合伙做生意吗?而且,连作坊也被泡了吧,你管了吗?”
兰芽讪然一笑,用小手支撑着王安世的胸口 ,保持着二人安全的距离,谄媚着笑道:“呃,体恤黎民,以人为本,王大人威武!!!明日,还有无数的黎民等着你安置,稍安勿燥 ,小心上火!!”
王安世脸色一正道:“我刚刚接到线报,这里刚刚山崩,犹里三部就纠集了队伍来犯,你躲在镇子上千万别进山了。此外,你的庄子处于丞驿防守之外,我怕吴丞驿会紧闭城门,无暇顾及于你。”
兰芽皱也皱眉头道:“只怕此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不知是冲着你,还是冲着卓萧然来的?”
王安世心中一惊,自己也一直怀疑所有凑巧之事,被兰芽一捅破,登时所有不祥都涌上了心头。
唯一让他心安的是,南萧统帅孟怀在此,定会护得萧然安全。
王安世点了点头道:“没事,萧然自己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老少两位夫人也已经秘密进行了转移。”
卓萧然吸引众人的目光,私下里,却派虎狼营秘密将老王妃和王妃送到府城,以解萧然后顾之忧。
兰芽一脸的忧色,随即甩了甩头,似要甩掉三千烦恼丝般,一跃跃上树顶,冲着王安世俏皮的眨了眨眼道:“预祝王大人御敌凯旋,我在后方为你和战士们缝鞋补祙,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王安世扑哧一声笑道:“你的手艺还是免了吧,也就某人,将你绣的破烂当宝贝供着,天天被人耻笑着。”
兰芽气得一跺脚,树上的水滴扑漱漱的落了下来,灌了王安世一脖颈,兰芽被逗得哈哈大笑,在树上不顾形象的捶胸顿足。
“乐极生悲”这句成语果然是有实践基础的,树木被洪水冲涮,根系松散,抓地不牢,被兰芽一折腾,登时连根拨起,栽倒在地。
兰芽一跃闪开,脸上、身上被溅了一下子泥水。
王安世打马飞奔而去,空气中传来他嘹亮的笑声。
听了王安世的话,兰芽无暇去想,这场是天灾亦是人祸,只想着快快下山看看鸶儿几人,飞驰电掣般向山下飞跃。
越是心焦,越是有事。
奔跑的动物们追赶上了先前奔跑的人们,立马水花四溅,血水横流。
本来急于拼命的动物和人群对峙起来,谨防着对方发起攻击。
静默的双方,被水中再次翻卷的水花打破平静,一条巨蟒牢牢盘住十几人,袭卷至空中。
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其中一人在奄奄一息之时,见到了半山上的兰芽,叫道:“兰芽,快救我!!!”
兰芽顺着声望去,不是于小光还能是谁?
兰芽免为其难的看着水窝中扑腾的老虎、豹子、髭狗、鹿、野鸡,还有无数的人们,已经扑打成一团,血水横流,自己在这里救下众人,当真是免为其难之事,但若是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无辜的乡亲们命丧于此,自己实在于心不忍。
兰芽眼色一红,冲着空中轻厉的打了几声呼哨,空中鹰影盘桓,齐齐向蟒蛇攻击而来,蟒蛇被抓得烦燥分神。
兰芽牙关一咬,将发簪贯于手心,飞也般的冲进了洪流中,几个飞跃,窜至半空中的蟒蛇身上,将发簪飞快扎入蛇肉中,一拨机关,发簪倒勾伸出,牢牢贯于蛇肉之中。
兰芽小小的身子挂在了蛇身之上,被蛇摇摆得如同风中的狂沙。
兰芽拼命抓住,鹰群再度发起猛攻。
兰芽从怀里拿出匕首,猛的刺入蟒蛇的身体里,横搅一下,拨出,再次刺入,如此周而复始,蟒蛇疼痛,松开身体,被卷起的于小光等十几个人,如同饺子般落入了水中,爬了起来就向山下窜去。
蟒蛇疼痛,挥出蛇尾,向兰芽横扫而至,兰芽一个横跃,逃开蟒蛇攻击圈,后背却被一只老虎扫了一爪子。
老虎再度袭来,鹭儿一个横剑扫至,将几百斤重的老虎踢得翻滚,一手揽过兰芽,跃上了一株树上。沉声道:“小姐,此地不宜久留,东方山上方向,来得一队江湖人士,轻功均不弱,只怕来者不善。”
江湖人士?兰芽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妙的情绪来,绵延的七星山脉,山崩、洪水、野兽、犹里三部、江湖人?这些都有哪些关联,他们的目的又何在?
兰芽飞起一把飞镖,动物再次如被开水煮沸般,四散奔逃,壮丁们挣脱了动物,再次向山下没命似的逃跑。
兰芽飞身跃到树上,对鹭儿道:“我们先观察一下,来者是何许人也。”
二人隐匿在一件火红的枫叶间,透过缝隙看着来人。
来者约二十几人,黑布蒙面,黑衣黑裤,只余眼睛裸=露在外,武器均是普通的长剑,连一丝多余的装饰也没有。
身后坠着三只大狼狗,用鼻子嗅着味道,汪汪的叫着。
河水翻花,从里面游出一个奄奄一息的汉子,张着嘴欲向来人呼救,一黑衣人手起剑落,汉子登时死于非命。
领头之个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怒道:“让你少用兵器,最好是灌了水淹死才好,这样才能让天灾逼真些。”
被打了属下一抱拳道:“属下知错了,大人,属下只是不明白,犹里马上就杀过来了,他们也会屠杀不少人的,说他们杀的不就好了。”
领头之人摇了摇头道:“犹里之人所用兵器与我中原不同,他们的刀或是弯刀,或是粗口剑,与我等的细剑伤口不同,若是有细心之人见了,便会猜得出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记住了吗?”
属下深声道:“属下明白。请问大人,现在是追击流民,还是攻入卓家?”
领头之人答道:“流民还是留给犹里那些野蛮人吧,我们去迎上郡主,有机会杀了姓卓的领赏钱。”
几人飞速的向山上窜去。
兰芽脸色如墨,鹭儿脸现焦急,只一会儿,便听到了嘶杀之声。
二人面面相觑,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急急向黑衣人方向窜去。
只见二十几个黑衣人,被上百名的深蓝色蒙面人团团围去,如猫戏鼠般的猎杀贻尽。
鹭儿欣喜的跳下了树,兰芽只好跟上,领头之人将面巾摘下,露了一张俊秀英气的脸来,对兰芽笑道:“如此危险还往山上跑!”
兰芽撇了撇嘴道:“我来赏山洪美景,不可以吗?”
萧然指着横倒竖卧的树木,被血染红的泥水,被咬得缺臂断头的尸体,轻蔑道:“你赏的美景,果然不同凡响。”
鹭儿轻皱眉头,抱拳对着萧然道:“少主,有人来了,是轻甲兵,敌友未明。”
兰芽惊愕的看着鹭儿与萧然的互动,气得手指哆索道:“你、你、你们,鹭儿和鸶儿是你派来的奸细?!”
少年一脸得色道:“现在才知道,晚了吧?你睡觉磨牙、流口水,吃东西吃一半、藏一半,做梦还提到过本少爷的名字......”还有一句未说,做梦说的最多的是一个叫鱼塘的名字。他查访了整个北萧,也未确定此人究竟是何人。
兰芽轻蔑的翻了翻白眼,似看着一个白痴的模样道:“知道这些,你能得到什么?我又能失去什么?我还将你看光光,知道你胸口纹着大虫子呢,我也没有到处说。”
这还没有到处说,此时萧然的背后就停着一百多号人呢!!!
虎狼营登时一阵惊悚的抽气声音,萧然一瞪眼,所有的人登时眼观鼻、鼻观心,做石化状了。
一个将领领着轻甲兵现身,见到萧然,哈哈大笑道:“然儿,你在这儿呢,我在县里寻得一处安全所在,随我而去吧。”
萧然笑道:“叔儿,无妨,我在这儿,还可以当回诱饵,引得魑魅魍魉全部现了原形。”
将领一脸担心道:“叔儿怎会让你身涉险境,随我走吧。待打退犹里三部之时,再回这里不迟,陛下也不会籍口怪你离开此处。”
萧然笑道:“好,听叔儿的。”
转身看向兰芽道:“你也回镇子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兰芽纠结的看着鹭儿道:“我哪里还能安全,身边都是奸细。”
鹭儿忙摆手道:“小姐,你睡觉磨芽、流口水、说梦话真的不是我说的,是少主偷来的时候自己瞧见的。”
兰芽有种杀人的冲动了,听说还好点儿,怎么还“亲眼瞧见了呢”?是不是说明,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某些人潜入房里,将自己的睡姿看得十成十?自己可是有名的睡像不好啊!
兰芽气呼呼的扭头下山。
萧然看着小丫头满脸官司、浑身别扭的样子,对卓大道:“你护着小丫头下山,确定安全之后再回来。”
卓大领命追上兰芽和鹭儿,兰芽头不抬眼不瞟,更不理会坠在身后的卓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