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京里得知北边将开战,皇帝召了太子、左右二相和兵部尚书、五城都督府众都督进宫议事,宫里的嫔妃中,以贤妃消息最为灵通,虽不是大周与人打仗,但谁能保证蛮族的内乱,不会影响到大周呢?
左右二相尤其担心,蛮族会否趁机将战事延伸到大周来,皇帝点了衡国公领军,卫国公及镇西侯等辅,驻防临江府,另命各级卫所戒备。
依附蛮族及大周的小部族,可能会入大周避难,左相请皇帝派遣礼部及户部的官员,前往边境的大城驻守,一旦这些部族的人涌入避难时,立时就有人安置照抚,不致让他们因无人管而四处流窜。
如此一来,京中百官便开始动起来了,有人想往上爬,自己往上峰处活动外,还走了夫人路线,也有人想趁机大捞一把,蛮族所出东珠、毛皮及药材一时间洛阳纸贵,价格被拱抬得高得不成样儿!
贤妃则是趁此良机,请晋王妃及汾王妃帮忙相看,值此人事动荡的时候,方能一窥人性,她只一女,身份注定了十七公主日后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但夫妻和谐合家和睦,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听闻前几日十九公主闹腾着要嫁衡国公世孙的事,贤妃不禁暗自庆幸,十七公主不曾这般头脑不清,给自己找麻烦。
“德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贤妃手捧着鎏金镶宝暖炉,边指点身边的女儿将一枝早开的梅花插进宝蓝细颈花瓶里。
心腹宫女不动声色的看了十七公主一眼,“德妃娘娘打云嫔娘娘那儿接了药方后,就忙着打点上头的各式药材给安王妃补身子。”
“没人往德妃那去走动?”
心腹宫女抿嘴轻笑。“娘娘,之前闹腾的让皇上都发话不许人进宫来了,这会儿,纵是那些人心头再火烧火燎的,又怎能轻易进宫求娘娘们帮忙呢?”
贤妃与德妃分管着宫务,那些诰命夫人们想见宫里的娘娘们。贤妃这边打回票,自然就有人往德妃那儿送,只是,德妃只儿子一个,好不容易盼到他病情好转,如今就等着他生儿育女,好让她抱孙呢!太子地位稳固,就算靖南侯尚在。只怕也动摇不了他分毫,更何况,靖南侯已逝,靖南侯曾经握在手心里的军中势力,早就旁落入他人手里。
逆王曾使人与她接头,让她为内应,事成后他一力支安王登皇位,德妃想了良久,最后还是拒绝他,逆王是个心狠的。连对自己妻儿都能狠下毒手,她若应了他。一旦事成,只怕她们母子的小命必然不保。
这几日,看皇帝不管见何人,都带着太子一道儿,可见得太子逐渐站稳脚跟了,皇帝手把手带着,德妃还看不明白吗?于是便悄悄的熄了那份心。
“靖南侯世子夫人也不曾进宫来?”
“不曾。听说,因为皇上迟迟没点头世子承继侯位,外头已有传言。皇上也许打算收回靖南侯的爵位哪!”宫女小声的回答。
十七公主抬头道:“那靖南侯世子应该会很着急吧?”
“着急有什么用?”贤妃放下手炉,拾起桌上一束枝繁叶茂花苞挂满满的梅枝,小心的拆开来后,拿起金剪修掉枝叶,“请南侯生前做了什么事,外头的人不明白,难道皇上还不清楚吗?陛下现在是憋着那股气呢!”
儿子逼宫,靖南侯当了帮凶,没有把他一家都处置了,已是皇帝宽容,还想承继爵位,继续安享荣华富贵?“是因为逆王还没就逮吗?”
“也许吧!”贤妃心不在焉的将修剪过的梅花插入花瓶中,淡淡的回答女儿。
早前众人看德妃把外甥女接到宫里长住,皆以为,德妃迟早会聘外甥女杨丽轩为安王妃,没想到最后出人意料,杨丽轻没有当上安王妃,却成了逆王的女人,并在宫变时,以德妃名义召诰命夫人进宫,德妃本不受宠,彼时安王还卧病在床,被召进宫的诰命夫人无一人奉召,许是因办事不利,杨丽轩死于非命,靖南侯不待皇上命人拿下,就先自尽身亡。
十七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贤妃插花,“兴许过几天,靖南侯世子夫人就要递条子过来给您了。”
“哦?此话怎讲?”贤妃饶有兴致的问女儿。
十七公主道:“靖南侯世子夫人毕竟是德妃娘娘的长嫂,德妃就算想让她进宫,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意思自己批示让她进宫吧?”
贤妃点点头,伸手轻抚了女儿的额前柔软的浏海,“你说的是,而且因为同掌宫务,她家递条子过来,我实不好回了她。”
“母妃不想让她们进宫吗?”十七公主问。
“你父皇的旨意里,可没说宫里嫔妃家人也不许进宫啊!”贤妃笑盈盈的道。
话才说完,下晌午歇起来,就有宫女来报,靖南侯世子夫人递了条子,想请宫求见德妃娘娘。
贤妃点头允了。
隔天一大早靖南侯世子夫人便带着儿媳和女儿急急忙忙进宫。
路上见着的人家,不免就动了心思,也依样画葫芦的,与后宫嫔妃通消息,想要多方走动疏通。
这次皇帝却不管,由着那些诰命往后宫走动,贤妃将太子妃请去,太子妃得知贤妃担心皇帝怪罪,便笑着安抚她:“娘娘不必担心,您是依理行事,断没有阻拦家里关心自家女儿的,她们进宫后要说些什么,更是您无法管的,父皇怎么怪罪您呢?”
贤妃得了太子妃这话,之后再有人递条子过来想进宫见那位嫔妃的,她便一律都允了,倒是她娘家嫂子递的条子她没应,娘家嫂子暴跳如雷,只得另觅蹊径,打发人送东西给十七公主,并夹带了封老太太写的信,信里好生数落了贤妃一番,又命她,想办法帮侄儿们谋个好差事。
十七公主把信拿给贤妃看,贤妃看信之后。冷笑几声,“老太太真真是胡涂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让母妃帮忙,给表哥、表弟们谋差事?”
“他们要是有出息的,也不会考了七、八年连个举人也考不上!”
十七公主拉着贤妃的手道:“其实太子妃那天走的时候,与我说了,要是亲戚里头,有肯做事的。让母妃您放胆举荐就是。”
“太子妃越是这么说,咱们越是不能蹬鼻子上脸得意忘形,若她没这么说,我还敢放胆帮你表哥谋个差事,就让他补个缺,随礼部的人去北边历练一番,可她这么一说,我反倒不敢这么做了!”
十七公主不懂,“这是为何?”
“傻孩子,母妃问你。你觉得你表兄弟里头,有人是肯做事的?”
虽与舅家的表兄弟不熟。但多少也曾听贤妃说起过,十七公主当下便摇摇头,她那几个表兄弟,吃喝玩乐在行,说起做事,那是根本拿不出手的。
见女儿老实摇头,贤妃轻笑出声。“瞧,你一个在宫里的丫头都知道他们的德性,太子妃怎么可能不晓得?”
“那您是不帮表哥他们了?”
贤妃却摇头:“倒也不是。提总是要提的,否则旁人还真道咱们母女生性凉薄,自家子侄表兄弟都不肯提携。”
十七公主倒了杯茶给贤妃,然后倒了茶给自个儿,喝了一口暖融甜蜜的红枣蜜茶,十七公主笑眯眯地道:“十一皇嫂那儿听说很热闹呢!”
“那是当然,卫王最疼这个外孙女。”
“十一皇兄让我出宫去他那儿小住几天。”十七公主小脸微红垂着眼小声道。
贤妃微愣,“你想去?”
“嗯。”之前待在顺王府,十二嫂嫂带她回娘家,她们家老夫人待她可好了,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也没因她是公主就另眼相看。
贤妃看女儿的样子,心里有点起疑,点头允她出宫后,把她身边侍候的大宫女及向慕越借来的亲卫找来,一一吩咐之后,才放人出宫去。
却说汾王府里,汾王妃的母亲长庆郡主正与女儿说起十七公主。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父亲他们的意思?”汾王妃被肚子顶得难受,扶着陪嫁丫鬟的手站起来,慢慢的在铺了厚实地毯的屋里踱步。
长庆郡主翻了白眼,“当然是你婶母先起了这念头,要不是你爹让我来跟你说,我才不会去管她家的事咧!”
“三婶愿意啊?”
“怎么不愿意?尚公主啊!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是?”长庆郡主冷哼一声,“她们两家自打你嫁进皇室当了皇子妃,就一直拈酸吃醋的,说穿了,就是妒忌咱们家,她们便想啦!既然咱们这一房能出个王妃,为何她们不能有个公主媳妇。”
汾王妃失笑,“这娶进门的,跟嫁出去的怎能一样,再说,我记得佑文、佑武兄弟几个不是都已经订过亲了?”
“你爹让我跟你说的,不是你三叔家的,而是你大伯家的。”
“大伯父家的?佑聪不是早就娶妻了?”郭明义几个兄弟里头,独长房嫡长子郭佑聪拿得出手,相貌英俊又有才干,中了进士之后,做了庶吉士三年后外放到苏州当知县。
长庆郡主轻咳了一声,“佑聪媳妇儿早产去了。”
汾王妃大吃一惊,“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的事,咱们不好跟你说......”长庆郡主看女儿的肚子一眼,轻声的道。
汾王妃叹了口气,“人才去了,大伯母就急着给儿子说亲了?”
“这也怪不得你大伯母,佑聪媳妇儿进门七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却......佑聪年纪不小了,他几个弟弟的儿子都要进学啦!他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汾王妃正色对母亲说:“可是一旦尚主,佑聪的前途就到此为止,咱们家不是还想他光宗耀祖吗?”
“可是,除了他,其他几房的,可配得上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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