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的眼光好,买的宅子地点好又离将军府很近,当然,原屋主为巴结他及蓝守海,这宅子的价格不敢开高,若是旁的皇子亲王来买,他肯定是要杀肥羊的,但这一位亲王,是宁夏守将的女婿啊!
蓝守海在宁夏城多年,这房产值多少,他会不知道?他会任由自己一个小地主拿他女婿当肥羊杀?别逗了!王爷愿意花钱跟他买下,而不是征收,不给他半毛钱就把宅子拿走,他就该偷着乐了!哪敢开高价?
朱嬷嬷和贺嬷嬷二人负责照顾孕妇,府里大小事,大多交由远大奶奶送来的内管事发落,这内管事蓝进家的娘家、婆家都是蓝家家生子,严氏当家时,她们这些家生子不似郑氏陪房,还有郑氏的田庄、铺子可以去,只能在严氏的人挤兑下勉强生存,像现在将军府的内总管嬷嬷一样,这位内管事也是严氏大权旁落后,才被远大奶奶提拔上来的。
慕越还没出嫁前,就看过这位内管事,知道她心细知趣,是个精明干练的人,便让她管着别院内宅。
这蓝进家的从还是个孩子,就在蓝家内院当丫鬟,成亲生完孩子,原本照蓝夫人郑氏安排,她要再入府当管事媳妇的,不想先头夫人出了意外走了,她也正好怀了孩子,不好入府当差,便拖过几年,再进府,好位子都已让新夫人的陪房或心腹占了,她便待在先头夫人的库房当差,直到新夫人出事,由远大奶奶当家,她才被提上来。
说起来,还是王妃把她提上来的,说她管库房时非常用心,因此,王爷在宁夏置产,远大奶奶便把她一家都送过来侍候。
对严家人。蓝进家的不甚清楚,但对大蓝严氏及其几个女儿,蓝进家的倒识得一二,原因无它,因为从前,大蓝严氏常常带着女儿们想进先头夫人的库房,她是管库房的,自然识得她们。
尤其记得那个最为张狂的蓝玉惠。一开口就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母女几个还想硬闯,倒是蓝家三姐儿,蓝玉芬每每开口阻拦,还曾因此被蓝玉惠、蓝玉彩两姐妹掌掴,大蓝严氏身为母亲却只不咸不淡的数落两个大女儿几句。
所以当门上来报,大姨太太及家人来访,蓝进家的看到蓝玉惠、蓝玉彩两姐妹并不意外,她微躬身对大蓝严氏福礼,“大姨太太来了,王妃知道您今儿要来。已在厅里候着了!”
大蓝严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微微颌首,蓝进家的见蓝玉惠欲开口。便抢先一步道:“大姨太太真是好福气啊!瞧瞧,儿孙满堂!真真是好福气!您不知道,咱们王爷就盼着王妃能一举得男,恰好,您这几个孙儿可真如佛前金童般惹人疼,这可是个好兆头!”蓝进家的拍捧着大蓝严氏,边将人领进花厅。
离重花门不远就是一处三间不隔断的堂屋。前后各有抱厦,此时抱厦里或坐、或站着几个穿着似侍女的女孩们,大蓝严氏不禁好生打量她们一番。蓝进家的见状便道:“她们是知府夫人、同知夫人几位的丫鬟,王妃正与知府夫人几位说话呢!”
大蓝严氏一听不由暗喜,县官不如现管,要借王爷、王妃的势,却是不长久,若能得识知府夫人几位,那等蓝慕越回京后,她也不怕自家没有靠山啦!
待人进去通报,大蓝严氏不忘拉着长女悄声告诫,蓝玉惠没好气的应诺,拿眼去瞄几个妹妹,二妹蓝玉彩正东张西望不住打量抱厦里的摆设,及几位官夫人们的丫鬟、仆妇,三妹蓝玉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派头,她不屑的撇了下嘴,又去看小妹蓝慕绢,蓝慕绢似在紧张什么,正心神不宁的想着自个儿的心事,蓝玉惠想到出门前,婆家长辈们殷殷交代,不自觉的噘起嘴,不耐烦的听着母亲唠叨。
“娘,你盯我没用的,你小女婿能不能有出息,就看今儿个王妃肯不肯帮忙了!还是叮嘱三妹一会儿多多帮衬小妹吧!”
大蓝严氏一听,确是如此,不由欣慰道:“你倒是长进了!知道帮着妹妹啦!”
蓝玉惠咧嘴一笑,心道:“当然要帮她,若是王妃帮了蓝慕绢,自然就不可厚此薄彼,也要帮自己才成!”
大蓝严氏浑不觉大女儿心中所想,她转身朝三女儿低声交代着,蓝玉芬不应声,把大蓝严氏气得半死,深觉这三女儿果真是与自己不贴心!
几欲按捺不住脾气,欲破口大骂时,蓝大奶奶扯了她一下,大蓝严氏转身就欲往她撒气,就见蓝大奶奶朝她呶呶嘴,示意她看前方,原来方才领她们进门的媳妇子过来了,“大姨太太及众位奶奶、姑奶奶久等了,王妃请各位进去。”
众女随蓝进家的进花厅,见到上首坐着一着鹅黄高腰襦裙素白交领中衣外罩桃红长比甲的少妇,梳着慵懒髻,一支衔金珠小凤钗簪在髻侧,一串浑圆东珠绕在髻上,淡施薄粉轻扫娥眉,整个人却显得淡雅有朝气。
与大蓝严氏想象中的蓝慕越有很大的出入,大蓝严氏微讶的张大了嘴,她以为中了毒又怀着身孕的慕越定然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没想到看起来却比厅里坐着的几位少女更娇美。
就算大蓝严氏是慕越继母的长姐,现在拜见身为王妃的她,还是得下跪行大礼。
慕越待她们拜下之后,才淡淡的道:“大姨太太及众位嫂嫂、姐姐们起身吧!”
她又让人领她们拜见几位官夫人,大蓝严氏一通拜见下来,心里直呕得半死,早知道今儿她就不来了!
待都见了礼,慕越让她们坐,众人客套一番后,知府夫人便起身告辞,同知夫人等也跟着起身告退,慕越让朱嬷嬷代她送客,知府夫人推辞再三,还是由朱嬷嬷将她们送出去,大蓝严氏语带妒意的道:“越姐儿真是了不得了!知府夫人要走。你竟托大不用送人出去?你可别失了礼数,坏了你母亲的名声。”
慕越身边的人闻言,不由神色不善的望向大蓝严氏。
“大姨太太多虑了!知府夫人是个知礼的,当然不会见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蓝严氏勃然大怒,一时间忘了眼前面对的不再是那个被三妹打压得抬不起头的小女孩,而是换了身份高高在上的亲王妃。
慕越不欲与她多纠缠,她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大蓝严氏等人却脸色一变,正事都还没说哪!王妃就端茶送客了?
蓝慕绢急了,忙伸手拉扯三姐一把,蓝玉芬只得歉然开口:“王妃请息怒,家母不识礼数,得罪王妃之处,还请王妃海涵!”
慕越并不说话,只看着大蓝严氏,大蓝严氏想到自己一家子人来,若是什么事都没做成。岂不白来一趟,只得咬着牙服软。
慕越见她服了软。不与她计较,跟蓝玉芬说起家常,蓝玉芬暗叹口气,将话题引到蓝慕绢那儿去,蓝慕绢朝三姐递去个感谢的眼神,随即与慕越说起自家相公的事情来,慕越含笑听她说完。才道:“表妹夫听来是个文武全才之人,想来这般高才,必早有如意的差事等着他。怎么还劳烦慕绢表妹求到我这儿来?”
蓝慕绢微怔,暗责方才吹捧丈夫过头了!连忙补救的道:“他虽有点小才华,却时运不济,什么好差事总是与他失之交臂,还请王妃帮忙,拉他一把,小妹必……”
不待蓝慕绢把话说完,慕越抬了手制止她往下说,“我等不过是内宅妇人,如何管到外头的事上面去,王爷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可不敢去干涉他。”蓝慕绢闻言脸色一黯,大蓝严氏等人却是面色一沉,大蓝严氏又想开口,被蓝玉芬拦住了。
大蓝严氏气恼的瞪视三女儿,上首的慕越又道:“妹妹不必恼,若妹婿真是有才之人,必不缺慧眼识才的贵人。”
蓝慕绢听她这么说,也只能起身谢过:“承王妃金口,但愿相公能若王妃所言,遇着慧眼识才的贵人。”
蓝玉惠见状也想为婆家讨要什么,慕越却已转开脸,与几位表嫂话家常,蓝玉惠后来几番欲插嘴,都被慕越略过去,几次下来,众人也知王妃不耐烦听她说话,大蓝严氏一边想开口帮衬女儿,边又怕女儿不知轻重得罪王妃,进而迁怒她的儿媳们,甚至是才得了含糊不清的意思的蓝慕绢。
她左右思量,最后决定还是无视长女哀求的眼神,听儿媳们与孙女们与王妃说笑。
说笑一阵后,慕越便端茶送客了!大蓝严氏等人起身告辞,及至回到家,蓝玉惠才愤怒的叫骂起来,蓝大奶奶几个妯娌互视一眼,遂纷借口要带孩子洗漱为由告退,蓝玉彩本就无求于王妃,见到儿女们得了份丰厚的见面礼,跟大蓝严氏说一声,便带着儿女回家去了!
蓝玉芬是早早在出了王爷别院后,就与她们分手回婆家去了!蓝慕绢因是在娘家住了几日,熜要回来收拾,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此时见长姐完全失了理智,像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便也向母亲道:“娘,我让人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么急?”大蓝严氏颇为不舍。
“娘啊!人家目的达成了,把您利用完了自然就要回去啦!您还留她做啥?”蓝玉惠阴阳怪气的道。
蓝慕绢不理她,只对大蓝严氏道:“您女婿若有好前途,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将来也能帮着您一些。”蓝慕绢在婆家看多了,思及父亲一把年纪还在京里养外室,就替母亲觉得心酸,辛苦操持家里一辈子,临老了!男人却把心思用在外头的女人身上,幸而没把人领进门,否则母亲大概会气疯吧!
长姐尖酸刻薄的数落声不绝于耳,她看一眼母亲为难苍老的面庞,不禁替母亲感到难过,长姐自小就这脾气,都几岁的人依然没变!“大姐,你在这儿跟我发火是没用的,王妃不理你,难道是我们的错吗?你要真有本事,你大可对着王妃发火去,冲着母亲叫骂成什么样儿?”
“你,你敢骂我?”
“有何不敢?”
“我是你大姐!”
“你连娘都敢骂,我为何还要敬你为姐?”
“她,她,谁叫她不帮我……”
“帮你什么?”
“你,你别以为王妃应了你相公的事,你就了不得了!”
“王妃根本什么都没应。”蓝慕绢觉得头疼,“你以为王妃应了我们什么?”
蓝玉惠说不出来,蓝慕绢圈着母亲的肩头道:“那不过是客套话,只是透个信儿给王妃,请她有机会多关照一些罢了!”
蓝慕绢忽地恍悟过来,她没想到大姐竟是这么天真!
大蓝严氏也明白过来,心想,难不成真是自己把长女惯坏了?还是自家以前从三妹那儿讨要好处,实在太过轻松,竟让长女以为,凡事只消自家开口,人家就一定得应承相帮不成?
ps:放暑假了!除了忙工作,还得盯小朋友,好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