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蓝严氏在蓝府附近的酒楼枯坐一天,就等着蓝府派人出来请大夫,可惜,她左等右等没等到,最后只得自己上门来,一路上与领路的丫鬟套话,也只得到夫人病了,大奶奶已请了大夫等不甚清楚的消息,大蓝严氏惴惴不安,这表示蓝慕越那死丫头没答应?
进到严氏房里,严氏正靠坐在床上默默流泪,两个大丫鬟随侍在侧,大蓝严氏神色不善的冲她们两瞪了一眼,摆手要赶她们出去,嘴角有颗痣的大丫鬟张嘴欲言,站她旁边的那丫鬟,却一把扯住她,笑眯眯的与大蓝严氏福了福,道:“奴婢去给大姨太太沏茶。”
瞧着两个大丫鬟出去了,大姨太太走到外间,把守在外间的小丫鬟、嬷嬷全都打发走,见人都离开了,这才转身回内室里。
看到严氏一动也不动,默默落泪,大蓝严氏颇有几分怒其不争,栓不住男人也就算了,连几个媳妇都压不住。
“我说你啊!摆这副死样子是给谁看啊?”大蓝严氏坐到严氏床边,见她仍是一副神魂不守的模样,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只得捺住性子软声轻哄,良久,严氏才缓过气来理会她。
“怎么样?”大蓝严氏追问着。
严氏咬牙切齿道:“那死丫头没应,还拿孝道来压我!”
“怎么回事?”大蓝严氏原想这事十拿九稳,不想竟出了状况,气急败坏的同时,连忙催促严氏把话交代清楚,严氏恨得牙痒痒,将自己怎么哭诉哀求,慕越都无动于衷,末了还拿话噎她,全都抖了出来。
大蓝严氏没想到慕越竟然敢拒绝妹妹的要求,“你没跟她说。不听你的话,就是不孝?”
“说了!哼!”后头的话她却有些说不出口,拿孝字压人,却反被人砸回来,严氏愤恨的扯着手里的帕子,想到蓝守海说的话,眼泪像止不住似的,大蓝严氏见她话说一半正急得。见她光掉泪不说话,好生着急,只好按下不耐好生劝哄半天,见她还是收不住,也不再劝,坐到一旁端茶喝。
良久,严氏才抽抽噎噎的道:“大姐,我那些嫁妆看来拿不回来了!”
“怎么,那丫头当了王妃,就敢不孝母亲?”
严氏闻言又开始哭。把大蓝严氏哭得心烦气燥,终于耐不住性子斥道:“够了!别再哭了!你哭死了。难道事情就解决啦?”
严氏被大姐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怔住,泪珠挂在脸上,呆怔的望着大蓝严氏,心想,她除了哭发泄情绪不满,还能做什么不成?
“你啊!都几岁的人了,一点长进也没有。”大蓝严氏气得双眼通红。她找二妹借钱,程严氏早已不管家,程家是大家族。每月人情往来的费用不少,她自己手边的银钱尚不够用,怎有闲钱借她?好不容易等到严氏回来,想着她在京里攒了不少银钱、首饰,谁知她竟是推说嫁妆都被拉回严家,手头上无钱可用!
好不容易替她想了法子,结果她就只会哭哭啼啼,事情到底怎样了,也说不清楚。
严氏抹了泪,沉吟一番,将事情做了删减去甚多细节的交代,大蓝严氏听完后大感心惊,没想到蓝慕越这丫头去了一趟京城,就变得不好拿捏了!
这可怎么办呢?
搜肠刮肚想了半晌,她抿着嘴把心一横,凑到严氏耳边低语,严氏听了两句便脸色大变,惊惶的直摇头:“不成,不成!老爷会杀了我的!不成,绝对不行。”严氏推开长姐,红着眼眶道:“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旁的不说,我如今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如何使人去对那死丫头下手?再说,你忘了当初二哥是怎么死的了?”
“二弟是死在黎氏的手里,又不是死在妹婿手中的。”
严氏顿住,还是摇头,大蓝严氏柔声劝哄,“放心,姐姐不会要你亲自下手的,我留两个丫鬟予你,到时候让她们替你下手就是,成了吧?”
“不成,你不是说要她帮忙的吗?害她没了孩子,她如何会肯帮我?”严氏不笨,大蓝严氏说完之后,她在心里一想就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大蓝严氏也没想真的对慕越下毒手,开玩笑,那死丫头如今是皇亲国戚,还身怀皇帝的孙子咧!那南猛王的曾孙女不知情,出手谋害她,南猛王为此可是付出沉重的代价,要是查出来是她和严氏连手,不用等到皇帝出手,蓝守海就先灭了她们姐妹两。
她只是想让严氏不要再哭个没完!
果然,被她这么一吓,严氏不哭了!
只是睁着惊恐双眼不住打量她,大蓝严氏见她不哭了,暗松口气,拉着她低声的说起自己的计划,蓝慕越不肯应,没关系,她可拦不了她们拿她的名头去逼大哥、大嫂把严氏的嫁妆交出来。
出嫁女将嫁妆交在娘家人手里代管,娘家人若是管理不善亏了,那也还罢了,偏偏不是,是任由改嫁的媳妇拿走了,老太太胡涂,大太太可不胡涂,她明知她们只是代管,老太太无权对这些嫁妆做处置,为何不拦?
说不得严二太太不过担个虚名,外传她拿走的钱帛产业,极有可能全进了大太太手里吧?可是大蓝严氏却不敢明说,一来怕得罪大太太,她还需娘家人撑腰,若得罪长嫂,日后找谁帮她出头?
二来,她只想从严氏手里捞钱补贴她开店所需的铺子、银钱,说得太明白,严氏把帐算得清,她如何从中混水摸鱼?
严氏自回来后,便被拘在府里,除见过自己及大嫂子几人外,就没见过外人,再看她身边侍候的,全是生面孔,想来对外头的消息不甚清楚,只消自己哄哄,还怕不手到擒来?
但,前提是,她身边要有钱。
大蓝严氏哄得严氏破涕为笑,又聊了些家常,临走。唤来侍候自己的丫鬟,指了其中一个让她留下,严氏不肯,大蓝严氏道:“你身边都是大奶奶安排的人,我总不放心,就留着她侍候吧!若有什么,便使她来报予我知!”
“那就多谢姐姐了!”
“自家姐妹还客气什么?走啦!”
大蓝严氏起身离去,不多时。大奶奶那儿就有人去禀报,大蓝严氏留了个丫鬟给夫人。
银心皱着眉头忧心的道:“大姨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着奶奶会欺了夫人?”要不留个丫鬟给夫人做甚?
“这有什么?夫人身边本就该有陪房、贴身的丫鬟侍候的,只是家里人手众多,亲家那儿又抽不出人手来,便由着我们给夫人安排人侍候,既然大姨太太有人可给夫人使唤,自是再好不过啦!去个嬷嬷,打赏她些布匹、首饰,让她好生侍候夫人。”
银心点头应诺,自去点了礼亲自送去。走到半道上,就看到声二奶奶身边的大高嬷嬷及攸六奶奶身边的沙嬷嬷。也各自领着丫鬟,捧着礼来。
三人互相见礼后,银心笑道:“看来三位奶奶都心有灵樨啊!”
大高嬷嬷年纪长些,闻言只笑不回,沙嬷嬷因自家姑娘辈份最小,根基最浅,面对这雨位奶奶们身边的心腹嬷嬷。言词间多有自贬捧高对方的倾向,银心年纪最轻,呵笑的回应沙嬷嬷几句。
正说话间。就看到王妃身边的贺、朱两位嬷嬷也领了人来,大家心照不宣的笑了下,一起往严氏院子去,大蓝严氏留下的丫鬟年约二十,最是青春年少芳华正好的年纪,原是家道中落的官家千金出身,爹死娘殁后,兄嫂容不下,只得自卖己身。
进了蓝家后,她原想着会被太太派去侍候老爷,不想老爷往来两地,早在京里有了更识风情的外室,对她这青涩桃子不感兴趣,就这么年华蹉跎,她正暗自着急,太太的妹子从京中回来,她才晓得自家太太竟有个了不得的妹婿。
她不禁怀了几分暇想,随太太到将军府走动久了,见识到比自家落魄前还要强上数倍的华贵,又不时听闻蓝府下人间的闲话,她心思不由开始蠢动起来,原以为蓝将军与几位少将军便是最好的选择了!没想到竟来个王爷!
王妃怀了身孕,自然不便侍候,若她能得王爷青睐,那该有多好啊!
坐在严氏分派给她的房间里,正暇想不断时,忽听到外头有人喊她,她急忙开门出去,连接了好几份礼,一时间竟迷花了眼。
大高嬷嬷冷眼打量了这个丫鬟好半晌,心道,回头可得给自家姑娘提个醒,万不能让这女人往姑爷身边去。
银心只觉这个丫鬟妩媚娇艳,眼神太活,大姨太太这是在给夫人助臂,还是给她找麻烦?
朱嬷嬷与贺嬷嬷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什么也没说的把礼赏了就走,沙嬷嬷随大流,走出严氏的住处后,在小道上,众人分道扬镳各归各处。
“这个丫鬟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
“你想,明儿个,夫人会不会借口王妃安胎,不便侍候王爷,就把人给了王爷?”
贺嬷嬷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回去后,跟王爷提一下吧?就算她没起这个心,也还是得防着点?”
“嗯。你说的有道理。”
隔天一早,蓝守海宣布严氏病了,需静心赡养,免了儿孙们的晨昏定省,这在大家预料之中,不足为奇。
严氏给大蓝严氏送的丫鬟另起新名,名唤翠云,在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有意无意的把昨夜王妃、众奶奶们使人给翠云送礼一事说给她听,严氏听了后就觉不快,想到大姐昨夜所言,深觉很是,拿捏不住蓝慕越那死丫头,她便往王爷身边送个自己人,分了蓝慕越的宠,蓝慕越是王妃,她的尊荣还不是来自王爷?只消她把王爷攒在手里,不比拿捏蓝慕越强吗?
可是这个翠云似乎眼皮子浅,那么点东西就眩花了眼,万一真把她送出手,她会不会被王府的富贵迷眩住,从而不听自己的使唤呢?再说,王爷又不在宁夏长久待下去,山高路远的,时日一长,就算翠云的身契在自己手里,也难保她会乖乖听自己的啊?
因此,严氏犹豫不决,始终拿不定主意把人送出去。
大蓝严氏那方苦苦等不到严氏的消息,外头却传出严家扣着严氏嫁妆,老太太还将钱帛给了守寡的二媳改嫁去,严家名声一落千丈,严大太太找到她那儿哭诉喊冤,其中还挟着严氏以孝压顺王妃替她出头向严家讨要嫁妆,顺王妃宁可背负不孝恶名,也不愿继母忤逆其母,反驳严老太太做的决定。
就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之际,东方朔相中离将军府约莫半刻钟路程的一处宅子,带着慕越去看过后,慕越觉得颇为满意,他便买下使人修整,不过十来日,就带着慕越迁入自宅。
待严氏知情想把翠云送去侍候王爷,已来不及了!
大蓝严氏被大嫂缠着不放,干脆从严大太太那儿挖来不足的资金,还磨来一家原属于严氏的铺子好开店,待店开了,又忙着打理生意,直到她缓过气,前去探望严氏,才晓得王爷他们已经搬出去了,而她订的计策,严氏根本没执行,严氏又对着她哭哭啼啼,听得她头大,好不容易脱身后,她便丢开严氏的事,反正钱财到手,铺子也开了,严氏的嫁妆问题,是她和娘家的事,她从大嫂那儿拿了资金和铺子,实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啦!又甩掉个不安份的丫鬟,再送上门多事,岂不自找麻烦?
算啦!算啦!严氏拿到嫁妆又不会分她一份,还是管好自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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