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郑嬷嬷办事还算牢靠,据她打听来的消息道,靖川侯府昨日鸡飞高跳,闹得颇凶,薛家女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频频喊冤,京里来的大管事索性将人塞进马车,送回靖川侯府,至于庄头夫妻则被修理的鼻青脸肿。
侯府大管事还在收拾封口,做种种善后工作时,凶神恶煞般的御卫就上门了,大管事一头雾水被他们吓得不轻,要知道,靖川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成了国丈,京城里谁见了不小心奉承的,他是侯爷得用的,可从没被人这般揪着衣襟问话的。
好不容易听明白,御卫们是追着逆王而来,饶是经事多了的大管事,也忍不住腿肚子打颤,娘喂!他们侯府几曾与逆王有往来啊?怎么会追逆王追到侯爷的产业上来啊?
眼见如狼似虎的御卫们在庄子里四下搜索,大管事心里发慌,把那对被揍成猪头的庄头夫妻抓来质问,庄头夫妻也不明白,他们不过是去京里,把薛家女眷的事捅开来,怎会引来皇家御卫大举出动?
而且,明明当日他婆娘逮到了,薛家女人衣衫不整与人同处一室的丑事,薛家的女人老的哭着槌打小的,小的们哭天喊地告饶,一庄子的人都看见了!明明是她们行为不检,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怎么侯爷派人来,她们倒喊起冤来?而一直赖在庄子上不肯走的那几人,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御卫们没查到人。便走了?”坐在上首的东方朔声音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内管事点头,迟疑了会儿,终究还是张口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小的在附近问过了,大伙儿都道,昨晚有一行人护着辆马车。往皇帝的别宫去了。”
东方朔乍闻消息,双手紧握扶手,身往前倾追问:“此事当真?”
“是。”内管事挠挠头,东方朔细问护送马车的有几人,是何穿着打扮。郑嬷嬷未亲眼所见,自不能一一详答,东方朔颇为失望。
黎内官见她已无话,便打发她出去,低声询问:“王爷,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传消息回来。”也不知他们是否追着那马车而去。
“让他们警醒些,我想护着马车的那批人。应该是富昌侯世子说的那些江湖人。”东方朔若有所思的嘱咐道。
黎内官叹口气:“这可麻烦了。”
富昌侯有个江湖出身的女婿,于江湖上颇负盛名,能让他相中进而招徕来的人,肯定都不会是简单的,看看皇帝派了多少人在追捕逆王,却让他在外头逃窜这么久。
“总之,让他们小心行事。”东方朔派出去的这些人,他最是知道他们的能耐,杀伐果断机敏灵巧,然战场上的对阵与这些身手不凡的武林人士交锋。可大大不同,不过这些人要银钱才驱使得动,加上富昌侯那女婿早就抽身而退,他们现在还待在逆王身边,应该不再是看富昌侯女婿的面子,而是受逆王许诺的银钱驱使,东方朔沉吟片刻。因防护得当,逆王一直未能从前户部尚书处,取得其掏空的款项,富昌侯世子抽手后,逆王手边银钱应该所剩无多。那些江湖人拿不到钱,迟早弃他而去。
只是东方朔也拿不准,那些人何时会弃逆王。
让黎内官去办事后,东方朔转身回房,慕越正与章宁说话,不知她们在说什么,若得章宁脸蛋绯红,看来甚是娇俏可人,听到丫鬟们通报王爷回房,她忙起身见礼,东方朔只朝她微微颌首,便大步走向慕越,慕越笑盈盈问,“问完话了?”
那位郑嬷嬷虽不擅管事,但东家长李家短的功夫,倒是无人能敌,让她出去打转了一圈,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禀事了。
“嗯,你留她们收拾,我们先回府。”东方朔径直对慕越道,屋里侍候的丫鬟微讶,纷纷看向慕越,就连章宁亦然。
慕越微一沉吟,没有开口相询直接点头应诺,对雀儿交代几句,便随东方朔进内室更衣。
雀儿对众丫鬟们道:“都听见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雀儿姐姐,王妃昨日才让咱们摆上去的那些物什,难道要都收下来吗?”昨天忙得腰酸背痛,又搬又擦的才安置好的,今天要再收进箱笼里头?
雀儿对着那小丫鬟笑了下,“你慌什么?眼下收下来,装进箱笼里,只须锁进库房便罢,等王爷、王妃随皇上来西山避暑,还要摆上去呢!”
虽然不用收拾带回王府,但还是得从多宝格上收下来,小丫鬟们忍不住呻吟哀嚎,却被雀儿一记眼刀过去,立时乖乖闭嘴,章宁吶吶的开口:“不如我来帮忙吧?”
“章姑娘你还在?”雀儿一愣,章宁讪讪的笑了下。
“你是王妃身边的亲卫,不用随王妃回府?不需收拾行李?”雀儿纳闷的问,章宁经她提醒才恍悟过来,告退离去。
圆儿见她走远,才冷哼一声,“她那个样子,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说什么呢?”雀儿不解,圆儿伸手在她脸上虚拧了下。“姐姐瞧不出来啊?”
“瞧什么?”雀儿问,见圆儿不说,她也不深究,只问:“这趟出来,王妃把咱们都带出来了,一会儿王妃回府,谁先跟着回去侍候?”
圆儿看了众人一眼,道:“我留下压阵,雀儿姐姐先跟王妃回去吧?”
雀儿点头,又点了白露、草儿跟她一道儿,其他人便留下收拾。
决定好了,雀儿便与白露、草儿先收拾自个儿的行李,圆儿接手雀儿的工作,不一会儿王爷夫妇换好衣服,慕越知雀儿三人要随自己先回府,并未直接同意,而是先看丈夫一眼,东方朔思量后道:“就让她们随我们先走吧!我倒是忘了你把人都带出府了。”
这时匆匆回府,虽然偌大的王府不至于无人侍候王妃,但总不如她陪嫁的丫鬟们称心。
“亏你们想得仔细。”
东方朔留下王府侍卫,只带自己与慕越的亲卫先行回府。
甫出别业,就遇上在乡间搜罗的御卫,御卫统领得知顺王夫妻要回京,连忙赶来拜见,他原是想求顺王留下相帮,但一见到顺王板着的脸,他哀恳的话就说不出口,东方朔也不做停留,扬鞭走人。
御卫统领只得苦命的领着部下们,在西山四处巡视,心里却是把个逆王骂翻了,奶奶的,有胆子干下逼宫等大事,就没胆子出来承担一切,下狠手把老婆儿子除了,妄想把罪过推到太子及皇帝身上!怎么不爽利点,乖乖的束手就擒咧?扰得大伙儿提心吊胆,没个痛快!
却说靖川侯府这厢,见了被打包回京的薛大夫人和其媳妇、孙女们,靖川侯夫人真是吓了一大跳,薛大夫人原是养尊处优的贵妇,其待字闺中的孙女儿们也是如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几个媳妇素来是端庄娴淑的美少妇,这会儿定睛一瞧,咋全变了样儿?
薛大夫人成了粗俗泼辣的乡下老妪,薛家几个姑娘缩手缩脚怯生生的站在一块儿,而薛大夫人精挑细选的儿媳们,皆低垂着头不敢明目张胆的看人。
旁边侍候的嬷嬷忙上前低语几句,靖川侯夫人点了点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家人道:“你们皆是罪犯之身,秦郡王年幼良善,不忍亲人受难,方托人将你们从教坊司赎出来。”见跪在地上仍不老实的薛大夫人闻言扭了身子,扬首张嘴就要说话。
靖川侯夫人便收了声,待一旁的婆子上前往薛大夫人嘴里塞了团布,她才慢慢的开口道:“侯爷看在外孙的面子上,才容你们安置在庄子里,皇上也是看在过世的秦王份上,方睁只眼闭只眼的允了,不想你们在庄子上仍不安份,高声辱骂秦郡王、侯爷,甚至是皇上。”
薛大夫人愤愤然,奈何嘴里被堵了腥臭难闻的布团,想说也说不得,眼里不时掠过怨毒,她的媳妇们惶惑不安的跪在地上直磕头,几个小姑娘抖若筛糠般缩在一块儿。
“也是,你们向来是娇惯的,让你们住到庄子上去,诸多不便也是难为你们了。”靖川侯夫人意兴阑珊的对身边的媳妇子道:“把她们带下去,就安置在诸芳阁里吧!”
那年约二十许的媳妇子点头,朝外头招手,不一会儿就进来几名健妇,那往薛大夫人嘴里塞布团的婆子,与同伴们齐心协力把不愿离开的薛大夫人扠起来,直把人扭出去后,见她仍不消停,便冷嘲热讽的道:“薛大夫人您且消停吧!真当自个儿还是高高在上的侍郎夫人啊?”
“我呸!还侍郎夫人咧!都在那等地方待过的,也不知侍候几个男人了,还拿架子装什么清高啊?”
“我说薛大夫人,您还以为自己是诰命夫人不成?哼!您老儿现在,比咱们这些世仆还不如了!还闹腾什么?”
几个婆子口舌犀利,薛大夫人又被堵着嘴回不了话,直气得几欲昏厥过去,偏偏又昏不了。
薛家几个小姑娘自小是金玉堆里长大的,几曾听过人对祖母不敬,说的话还越发尖酸刻毒,闻言惊骇万分的看着那几个婆子,健妇们推着她们往前走,薛大奶奶、二奶奶们心疼女儿们,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们互换了眼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那个人允诺她们的话,当真能实现才好!
宫里的娘娘可千万别犯倔,而放过这么个翻身的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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