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林似乎不打算免费讲故事给那些雇佣兵们听，艾尔当然也不愿让别人共享自己花钱买来的故事，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叙述就会中断。
然后他就会很烦躁，这听得正爽呢，却突然断掉了能不烦躁吗，简直比嘘到一半却被人大力掐断还要烦。
对方口中的“通用标尺”据说是起源于鲁斯莱丝的军队，尽管两人第一次见面，但艾尔却已经相信了这套自己闻所未闻的标准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它有存在的理由，假设将之抄写成一份份的公告，贴在洛龙城的所有布告栏之上，基于它的合理性，那就算它本身是假的，大把愿意为此而掏钱的人也会使其变假成真，所以它又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艾尔也十分乐意掏出几个金币，用来换取一枚与“极限之绿”相对应的绿色徽记以及一份登记在册的成绩记录，当然了，具体是不是这个等级还得经过详细的评测。
这个等级里边的“极限”一词即为“人类的极限”，它意味着获得了这个评价与相对应徽记的人，在[五感灵敏度、速度、反应力、力量、笔试、精神力与魔法适用性]七个大项的测试中得到了17至26的总分，而一般人几乎不可能超过这个数值。
作为七大项分数的基本单位的“1”，取自于这个标尺创作者自己的管家，据传那是个身体健康的中年男人。
虽然如果说要以普通成年人作为单位1的话，某管家肯定是不合适的，但在这个因为太随意而被人广为诟病的设定泄露出来以前，“通用标尺”早已经流传了开来，所以也就没有人再去管这种无关紧要、无法纠正的小问题了。
……
“……等等，6至16的是叫做熟练之白对吧，所以作为普通人的管家应该是5个1相加得5，那这种等于或小于5的家伙，叫做什么？”
“炮灰的灰。”
“……”
“或者你也可以叫他们为‘战五渣’。”
……
而超过26的，则是超人之蓝，再往上是霸王之紫，总分无上限，但实际上人类三大王国里取得蓝色徽记的人双手可数，而紫色的更是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所以霸王之紫，主宰之橙什么的，在某件事发生以前，其实也只是一种用来照应“无上限”说法的象征而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了一种仰起头来隐约可见，似乎可以攀爬的存在。
至于这个某件事，自然是指鲁斯莱丝王国的覆灭或者说“消失”一事，菲林对此只是一语带过，虽然微微皱眉，却并没有要针对其发表什么看法的意思。
艾尔也不关心这种太过于遥远的事，他只想搞明白七大项里边，除去浅显易懂，能顾名思义的速度、反应力以及力量之外，其它的几项到底是指什么，如何测试之类的问题。
这种好奇立即就得到了满足。
五感包括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测试的方法也很简单，比如说视觉灵敏度，负责测试的人通常会抛出一把或者多把的混合钱币，要求被测着在钱币落地以前，数出其中的金币个数，甚至是三种钱币各是多少枚。
这个过程如果要求被测者抓取其中的金币，那就可以顺带测手速，如果在不告知被测者的前提下，随即改变钱币出现的位置、角度，那就是测反应力，如果把被测者的眼睛蒙上，还可以测听力。
当然，测试的手段不限于抛、抓钱币，比如，有时候也会抛抛小匕首，射射平头箭什么的……
而笔试测的则是被测者针对于某种实际问题而想出来的处理方法的有效性，即思考并解决问题的能力。
精神力是和魔法实用性相挂钩的，比如勇气祝福和圣疗术就十分实用，假设被测者是圣疗觉醒者，那在短时间内可以使用多少次圣疗术则是他的精神力分数，毕竟除了这种方法，目前也没有别的手段来衡量某个人精神力的具体数值。
如果它真的能衡量的话。
虽然测试方会采取多次测量取平均值来增加总成绩的准确性，但万事无绝对，数值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它只能作为衡量一个人实力的参照，毕竟很多东西是无法揣测的，比如说运气，这玩意明显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所以在正面的战斗中，带着绿徽记的人也可能会干不过带着白徽记的，前者说不定其实只比对方高那么一点点评测分，或者运气不好，又或者干脆徽记是假造的。
假徽记只能唬唬没眼力价的人，而且每个被测者所取得的成绩都会记录在为其做测试的场所里，那种地方通常也兼着接受、委托任务的职能，这也正是人们愿意掏钱接受测试的最根本的原因之一。
不同的地方对这种地方的称呼也不不尽相同，香蕉举了个最近的列子，比如铁犀堡的“归零大厅”。
它的特性使得交接任务的过程变得十分的方便，以及更加的安全，委托、接受任务的人甚至都不用露面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合适自己的合作者。
也就是说假若洛龙城也有这么一个地方的话，就算是铁贝那伙已经变得见不得光的家伙，没准都能靠着归零大厅活得潇潇洒洒。
……
思及此处，艾尔才发现自己对身侧之人的兴趣越来越大了，略微思索后，他提出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斟酌、打磨了很多次的问题，“嗯……那为什么洛龙城会没有‘归零大厅’？”
菲林回答的态度仍旧很随意，伸过来要钱的手势也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啊，不就是中介嘛，皮条客也算是中介的一种，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捏着一枚金币的手带着艾尔的窥视收了回去，它的主人却淡然得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码事一样。
“一个皮条客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若是一群呢？你觉得火焰玫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
“这……”那何止是了不起，简直牛逼得紧。
“做交易讲究的是诚信，个人对个人，也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叫做信用，但一个组织与一群人之间的，叫做什么？”菲林只是略微停顿就自问自答了，像是根本就没指望对方能答得上来似的，“公信力。”
“公信力？”
“针对于战士的公信力，在洛龙城只有两个组织拥有这种东西，一是白得近乎于云朵的哈莫尼，”菲林突然侧头瞥了眼身侧之人，语气不变，“二，就是某个根基并不如何稳固的家族。”
“根基并不如何……稳固的……”
恍然间，艾尔听到正与自己对视的人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朦胧感使它变得更加引人遐想，让人心跳加速，甚至是充满期待。
若不是那不知何时开始就萦绕于耳际，并越来越清晰的魅惑轻吟已经明显得让人难以忽视，他怕是会一不留神就在对视中将“你是谁”给问出来，然后直直地撞上眼前这个拐角的墙壁。
“看来我们到了。”菲林笑着带头拐了过去。
终结了此次谈话的他们抵达了这条漫长甬道的尽头，刚拐过来，艾尔就愣住了。
出现在走道尽头出口之前的，是六个交叠双手分站两边，衣着同样装扮、留着同长度披肩发、差不多同样身高的女人，她们都带着遮住上半边脸的魅影面具，上身是一件十分修身却不带束腰的白色长袖圆领上衣，领口很大，大得能直接看到半遮半掩的酥胸，绷得紧紧的下摆仅长至大腿根部，堪堪将整个臀部包裹其中。
下面的有点像淘金者的黑色紧身衬裤，脚腕以下都塞入了棕色的高跟皮靴里，不过看那种紧绷的状态，它应该是连着袜子的？
此时此刻，右手边中间那个女人正被一个衣着华丽、发际线上移严重的男人纠缠着，一只雪兔已经被掏出了大圆领之外，下摆也早就被撩开了，旁人能直接隔着极薄的黑色高腰衬裤看到里边的白色三角形。
这两层颜色截然相反的布料看起来极薄却也弹性极佳，质量好得仿佛任由钻入其中的那只怪手如何翻滚腾挪、肆意妄为都不会发生破裂似的。
刚才的魅惑轻吟就来自于此，女人紧紧闭拢着的双腿不住地发颤，似乎很难受，却仍旧在勉力地维持着和同伴一样的站姿不敢乱动。
看到有人来了，包括正在被人掠夺的那位在内的六个女人纷纷躬身行礼。
而将自己的头脸埋入猎物颈项之间的中年男人也因此而被惊动了，他猛然抬头，那满是淫邪与老人斑的脸上挤进了些许的不悦，以及深深的意外。
来高级场的人向来是赶早不赶晚，毕竟来得越早，能享受到的服务就越多，而踩着点来的人多半就是傻逼中的战斗鸡。
双方仅对视了一眼，中年男人就将自己脸上的种种负面情绪都收拾了个干净，然后又朝两位面生的买主露了个充满了善意的微笑，他笑着点了点头，笑着掏出了一把闪着刺目光芒的金币。
它们统统都被塞进了那条恢复了原状的小裤里。
可惜的是那个白色的三角形太细小了，根本无法装入太多的东西，这导致其中大半的金币都侧漏到了衬裤弹性极佳的裤腿里，成了那两道黑色修长美腿之上的一个个圆形扁平的凸起。
至此，中年男人才终于是松开了衣衫凌乱、绝对空域被金币填满了的猎物，然后转身走了几步，进入了那个衔接甬道的大房间。
房间里设有铺了白色桌布的长桌，桌上摆着各种供人自取的食物，不过从这个角度却看不到里边有其他的人，中年男人进去后，也立即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那个女人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很有些手足无措与拖延时间的味道，仿佛不知道是该当着身前的这两名，仍旧站立原地的买主的面将衣物里的金币取出来，还是任由它们待在那种位置接受对方赤裸裸的审视。
打破这种似长实短的沉寂的，是一声轻叹，菲林摇头道，“那是她们刚换的新装扮，上边的叫做长袖圆领包臀裙，下边的是”
“你什么意思，跟我说这些干嘛？！”
“棉质连裤袜，有卖的。”
……
“吗的，哪个天才设计的，这谁抵挡得了啊。”
那六个交叠双手、躬身低头的女人都颤了颤，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笑。
“人家就故意选几个比较矜持的放外边给你这种人看的，你要是想要干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菲林说着就迈开了步子，步调和语调一样，依旧不缓不急，“不过待会你肯定会后悔在这浪费时间的。”
艾尔第一次来，而且之前也没详细打听过这里边的情况，自然不知道对方的话除了“别浪费时间”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意思，他只得带着心里的疑问以及不听使唤的眼睛，跟着对方越过了那六名穿着新奇的女人，进入了她们身后的大房间。
这个房间比想象中还要大，摆满食物的长桌也比想象中长多了，却没有一张椅子，左右墙壁上两排火把的焰尖正在同频摆动，摇曳的火光将桌面上那一把把的银制餐具与油光四溢的食物照成了漫天星辰。
火把基座之下，是四条开于两侧墙壁，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这个地方……显然也是出乎预料的大。
每个甬道口前边都站着四名黑甲佣兵，同样有男有女，虽然与安检关卡的那些守卫相比，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更加凌冽，但态度却要好得多。
带着他们恭敬的注视，艾尔跟着菲林左拐进入了左手第一条甬道，走了一大段，再从甬道里出来时，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类似于双层剧院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