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医的帮助下,詹姆斯警官很快就拿到了瓦莱丽儿的尸检报告。每当他阅读这些信息的时候,他总是会难以自制地出一身冷汗。
这个年轻的女孩死于维伦他们报警的两个小时之前,因此尸体还带着余温,且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尸斑。她失去焦点的双眼,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而引发了暂时性失明。但真正的致命伤,却是在法医解剖了她的尸体后才发现的。
法医发现,尽管瓦莱丽儿的尸体从外表看上去近乎毫发无伤,但她体内过半的血液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而被蒸发干净,血管壁上也残留着惊人的热度。这种蹊跷的死法,除了超自然力量之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而十二星辰的光芒,却与这种莫名的力量恰恰吻合。
詹姆斯警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纵观整个布里埃纳军校,恐怕只有那个人有能力用这种方式杀死受害者。
论星辰的选民,梅瑞狄斯位居首位。不过恶人先告状,还真是世风日下啊!
“你那天在报警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当詹姆斯警官再一次找上维伦的时候,他如是问道,一双酸涩的眼睛牢牢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
“或许,我应该把我那天做的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都一五一十交待出来?”维伦的笑容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对方果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如果你能这样做,将会对我们的查案有很大的帮助。”詹姆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吧,”维伦摊开双手,“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和室友马库斯约着一起去餐厅吃了早饭,吃的是火腿西多士和黑咖啡;虽然票据被我随手扔了,但我相信餐厅里面有备案,而且马库斯可以为我作证。”
“然后?”
“接着我去上了数学课,讲的是微积分,我在签到表上签了字,教授也可以帮忙提供证明。
“数学课之后我有一个小时空闲时间,便去图书馆看了会儿书,进门和出门的时候,我应该都在签名簿上签了字的。”
随着维伦描述的时间点与案发时间越来越接近,詹姆斯警官的表情也愈发肃穆。
“中午的时候,我一个人去餐厅吃了午饭,点的是培根披萨和罗宋汤,这个在餐厅里应该也有备案的票据。
“下午我先去上了一节作战指挥学课,然后便去学生会的会议室开会。会议结束的时候,我和泰伦斯一起下楼来,恰巧看见了受害者的遗体。”
维伦回答的事无巨细,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能找得到人证或者物证。他心想,不就是个不在场证明嘛,干嘛搞得这么复杂?
詹姆斯警官皱起了眉头,他感觉维伦并没有在说谎——当然,这件事情也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梅瑞狄斯家族的能量强大到足以以假乱真,掩盖事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一个小小的警官绝不能与之抗衡。
他突然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感谢您的配合,”詹姆斯以硬邦邦的口吻说道,“关于你所描述的事情,我还会去做进一步的调查,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维伦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
在詹姆斯警官离去之后,维伦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他知道不管以怎样的逻辑来分析这一起案子,他都有很大的可能性变成嫌疑对象。此时此刻,他比詹姆斯警官要更期待尽快查清楚谁是真正的凶手。
沐浴着赤金星的光辉,乔纳森送给他的星辰原石静静地躺在他贴身的口袋里,给他温暖而舒服的感觉。
他想起乔纳森和教父都跟他提到过的自己出生的时候所发生的那场意外。
克苏鲁的精神触角跨越远洋与大陆,在他的灵魂深处打上了旧日支配者的烙印。
头顶的赤金星突然发难,涌入产房的星光仿佛要将他活活焚烧至死。
随后,维伦的母亲莉莲夫人倒在血泊之中,抢救之时早已没有了呼吸;刚刚出生的维伦则和接生的女医生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都是维伦听人所说的事实——毕竟当他自己开始记事的时候,已经和教父一起在荒野上自力更生了。
即便如此,每当想到自己差一点儿就在出生的时候被星辰的火焰给烧死了,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
如果他没有在那场意外中大难不死,那么现在的他,是否会和陷入永眠的瓦莱丽儿一样,被炽热的星光将体内的血液彻彻底底焚烧殆尽,仅存一双空洞的眼和一副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冰冷的尸体上?
他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林顿·加西亚的脸上挂着微笑来到了维伦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想什么呢?”他调侃似地说道,“被警署的人盯上了?”
“这不干你事儿。”维伦淡淡地说道。
“警署那群人,就像群寄生虫似的,”林顿仿佛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只要见到他们自以为的嫌疑人,便会一口咬上去,紧紧不放;有时候哪怕你姓梅瑞狄斯,都没法摆脱他们的步步尾随。”
“你好像对他们很有陈见。”
“陈见来源于他们的作风,梅瑞狄斯四少爷,”林顿呵呵一笑,“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用这么明显、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去杀死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少女。既然如此,你不妨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保准让警署那群人乖乖闭嘴。“
“他们闭嘴与否无关紧要,”维伦说道,“我所好奇的只有真相,瓦莱丽儿那姑娘死亡的真相。”
“查清真相对你来说绝无益处,”林顿反驳道,“就算警署知道了,他们也只会表面上附和着你,内心里则把它当成是梅瑞狄斯家族帮你脱罪的手段。”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办?”维伦耸耸肩,如是问道。
“跟我好好配合,”林顿的笑容愈发灿烂,“我不仅仅能够帮你洗清罪名,还能让警方的注意力从你身上移开,帮你赶走这群讨厌的寄生虫。”
“我拒绝。”维伦很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怎可能无缘无故帮助别人还不索要好处?肯定安的不是好心。”说话时,维伦的蓝眼睛仿佛可以直接看透他的灵魂。
林顿无奈地苦笑一声,心想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糟糕到这种程度了,想做点好事儿都没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