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文,熊文灿,洪承畴,常延龄,郭培民,李弘济,张令,秦良玉等一大票文臣武将,聚集在新郑县衙内,商议着决战的事宜。
这里本是新郑知县的官邸,但在这大票大佬面前,他这个七品小官不够看,老老实实把县衙让了出来。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贺人龙,贺虎臣,猛如虎三个败军之将,他们带回来了秦军惨败,被天策军歼灭超过两万人的消息,这对明军的士气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以四万大军,其中有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去对付天策军区区六千兵马,最后居然落得如此惨败,虽然后来天策军也派出了六千骑兵,但这些骑兵还没赶到战场,秦军便已溃败。
算起来,贺人龙等三部,在这三十来万明军当中,算是比较能打的了,虽不及新军,但也远在平均水平之上。
虽说他们的战败有轻敌大意的因素,但天策军以绝对弱势的兵力取胜,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更何况,现在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就在贺人龙等人狼狈的逃回来不久,后方又传来潼关失陷的消息,这也就意味着关中地区基本保不住了。
而且,他们现在的粮草,有一半都需要从关中运输过来,虽然现在囤积的粮草足够一个月的消耗,但继续托下去,可就不能保证后续的消耗了。
在场的人都明白,天策军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逼着他们决战,而且是主动发起进攻。
虽然知道天策军的诡计,但现在的情况,他们除了主动出击,发动决战,也别无他发了。
天策军的后勤补给是依靠黄河和运河来完成的,而天策军的水面力量强大,他们根本无法威胁到天策军的补给线,而且耗也耗不起。
在得知潼关失陷的那一刻,范景文就知道决战的时刻来了,这一次会议,基调已经定下来了,也就是商议各部如何安排,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天策军发动进攻罢了。
一切战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明军正式向天策军屯驻的尉氏发动进攻。
而范景文作为战役总指挥,亲临前线,对这次总攻进行指挥。
这一次,是大明朝廷与天策军的最后决战。
若天策军胜,中原地区再无阻挡他们兵峰的力量,届时长江以北便会迅速落入天策军掌控之中,而后威逼京师,大明朝廷基本就完蛋了。
若是明军胜,则可乘胜追击,杀入山东,届时四处出击的天策军各部,也将成为无根浮萍,最终逃不掉覆灭的命运。
至少,范景文心理是这么想的。
二月二十六日,近三十万明军,浩浩荡荡的杀向八十里外的尉氏。
孔有德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由得会心一笑,自己的计策奏效了,范景文等不下去了。
不过明军虽然很多,但天策军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根本不怕与他们决战。
经过两天的行军,二月二十七日傍晚,明军大部队抵达了尉氏城西边十五里赵村一线。
次日清早,孔有德带着天策军的一众将了,来到了距离赵村七八里的一个小山包上。
这里距离明军大营有点距离,但不久之后,明军就会出现在视野当中。
这两天来,天策军与明军之间的侦骑交锋,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双方都在为最终的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力图将对方所能获取的情报将至最低。
而天策军拥有主场作战的优势,使得情报获取方面,要比明军更为出色。
在山坡西面,则是天策军各部严阵以待,等待着明军前来进攻。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停留在防御工事中作战,虽然也构筑了一些工事,但完全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出现意外情况,也能有个后手。
这一次,要的就是在面对面的硬拼中战胜明军。
在一众天策军将来的等待中,半个时辰过后,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明军部队,出现了视野当中。
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但天气依旧寒冷,明军的行动速度并不算慢,为了这一次的决战,几乎所有能搜刮到的补给,都被范景文给拉到前线来了。
而且对于敢与贪污的军官,范景文丝毫不留情,光是千总一级的,就被他砍了十几个,其他人即使还敢伸手,也不敢太过放肆,收敛了不少,士兵的伙食有保证了,作战起来自然更加的卖力。
这一次,天策军集结于此的有炮兵三个师,骑兵两个师,三个步兵军团下辖的九个步兵师,作战力量已经高达十一万人了。
如果再加上海军突击队,警卫营,狙击手大队这些力量,兵力接近十二万人。
而明军方面,范景文的三万新军是核心力量,还有这几个月来,仿照新军编练的四万河南兵,战力也不错,洪承畴麾下的六万秦军,在中牟一战折损了两万多,现在也就剩下三万五千人左右。
此外就是张令,秦良玉带来了四万川军,卢象升留下来的三万湖广明军,还有熊文灿手里十多万普通明军。
除了留守后方,保护郑州,许州,汝州之类重要侧翼据点的兵力之外,剩余的明军几乎被一股脑的拉了过来。
这一次,双方投入作战的总兵力超过四十万人,而且双方都动用了为数众多的火炮,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一战。
现在天策军的阵势已经摆开,就等着明军来攻,孔有德亲临战场,亲自指挥,而范景文也亲临一线指挥作战。
这一战,范景文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要么力战击溃天策军,将其主力全歼,而后乘胜追击直捣山东,要么败在天策军手上,就像三年前的招远之战一样,不过他会选择战死沙场,而非撤退。
因为战败之后活下来,将会让他承受巨大的折磨,亲眼看着天策军一步步横扫中原,进逼京师,大明朝廷轰然崩塌,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
“开始吧!”
范景文平静的说道,而后令旗挥动,各部明军如同一头巨兽一般,缓缓地动了起来。
如此庞大的军队数量,使得军中的明军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哪怕之前遭遇了很多失败,但现在他们有数不清的友军,上面的军官告诉他们,自己的兵力是天策军的四倍,即使天策军非常厉害,但胜利终究是属于他们的。
望着明军出动,各步兵师所属的炮兵率先开火,炮兵阵地布设在后方,这个时候还够不着,先让步兵师的炮兵们热热身再说。
这些步兵师的火炮都是早已布置好的,明军进入射程后直接开火便是,于是战场上顿时弥漫着硝烟,不过很快被风吹散。
望着天策军的火炮开始呼啸,明军的各部也不甘示弱,纷纷将火炮前移,用驮马和公牛拉着一门门火炮上前,而后进入射程之后开始部署。
片刻功夫,明军的火炮也开始了呼啸,反击天策军的炮火。
不过,天策军这次使用的都是开花弹,而明军使用的则是实心弹,同样是命中一枚,天策军这边的战果比明军总是要大。
天策军的炮手都是久经战阵的,即使是新编入的炮兵,也在消灭后金的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锻炼,进入河南之后作战次数虽然不多,但他们训练可一点没有落下。
双方的火炮隔着三四里的距离对轰,虽然声势很足,但市里的效果却不甚理想,虽然每一轮炮击下去,天策军这边都能取得几十人的战果,但相较于明军的总兵力,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明军各部的行进速度并不统一,最快的当属位于左翼的河南兵,打头阵的是河南总兵陈永福麾下的两万兵马,他们虽不算精锐,但驻地确是开封,家园被占领,所以对天策军的仇恨极大,行动格外的快。
跟在陈永福后面的,还有何如龙,汤九州的三万兵马。
虽然陈永福的动作快,但他们的行动却保持着整齐划一,毕竟这几个月来的训练没有白费,他们的作战能力想比以前也有了大幅的提升。
而天策军这边,孔有德也下达了迎击的命令,位于右翼的第四军团第二第三两个师,迎着前方的五万明军顶了上去。
此时,双方的火炮也开始转移目标,都在朝着对方突出部开火,为数众多的炮弹不断落入侧翼的两部军队之中。
但两部之间的距离依旧在迅速拉近。
对于第四军团的战士们来说,明军的炮火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动摇,虽然不断有战友倒下,但比这更为残酷的战斗他们都经历过,这样的损失他们已经习惯了。
而明军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损失本就比天策军大的多,毕竟天策军无论是火炮,火药,炮弹,炮手水平等各个方面,都是超过明军的,自然承受的损失也更大。
一些明军内心不断的求菩萨保佑,保佑自己不被对方的炮弹击中,但这样的乞求却没有用,仍旧是不断地有炮弹落下来,一炸就是一大片。
自从大规模列装燧发枪以来,天策军就完全摒弃了长矛阵,因为训练有素的战士们使用燧发枪攻击,完全能够压制敌人的进攻。
哪怕是骑兵冲阵,也能依靠炸药包投射器,配合火炮,压制住对方的进攻,就像林蛋大对阵秦军一样。
而明军之中,除了范景文的新军可以勉强做到这样,其他的部队还没发做到这种程度,所以前排的明军士兵依旧手持长矛,列阵前行。
明军的阵列间,军官们大声叫喊,指挥着因为炮击而层次不齐的各部进行调整,意图将他们重新安排到一条横列上。
陈永福也在不断地进行调整,能够在天策军猛烈炮击下保持基本阵型,他们也算是比普通明军胜出一筹了,若时换上他后面的何如龙,汤九州等几部明军的话,恐怕现在已经出现局部的溃散了。
不过这并算不上什么,现在开火的不过是各师下辖的火炮,后面的三个炮兵师可都还没动手呢,真要是他们动手,最多五轮齐射下来,陈永福的两万兵马就直接溃散了。
但三个炮兵师孔有德暂时还不打算用,现在还不到用的时候,这南北绵延近七八里的广阔战场,随时可能会发生变动。
现在以师级火炮,暂时就能对付明军的炮火压力了。
除了正在逼近的陈永福和第四军团两个师之外,孔有德的目光也投降了其他几处,比如明军的右翼行动就相当迟缓,双方仍旧以炮战为主。
孔有德看得出来,范景文的新军,还有曹文昭的骑兵,以及洪承畴手里的秦军,暂时都没打算派上来,现在上的这些兵马,都是用来消耗天策军体力和弹药的。
果然,范景文是个能臣,杀伐果断,决不感情用事,一切奔着最终的胜利去的。
在李明,刘福两人的统帅下,两个师已经拉进到了明军五十丈的距离,这已经进入了天策军的射程了。
“砰砰砰……”
在一声声开火的命令下,战士们纷纷扣动扳机,对面的明军士兵应声道下。
陈永福所部装备的基本都是鸟铳,只有少量的燧发枪,面对全员燧发枪的天策军,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地位,这一点在后面指挥的范景文也看的是一清二楚。
不过这是客观条件的限制,他也没办法,若是给再给他一年半载,他绝对能拉出一支十万人的新军出来,而不是这些曹操训练,连鸟铳都没办法全部装备的军队。
但现在,也只能让陈永福他们顶上去,反正最终的胜利兵部依靠他们。
这个时候,双方的距离也已经拉进到了火绳枪的射程范围,明军也纷纷开火反击。
但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承受了三四轮天策军的攻击,前排的明军损失不小,所以反击的火力就显得有些参差不齐,对天策军造成的伤亡那就更有限了。
而鸟铳是火绳枪,装填速度远不如燧发枪,在持续数轮的对射过后,陈永福部便已经有了崩溃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