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正说得兴起,小月跑过来道:“小姐,凤生少爷,快过来帮忙抓鸡。我们都抓它不着。”
梅若雪道:“你们抓鸡干什么呀?”
小月道:“夫人叫我们早些做晚饭,早上便抓了一只鸡罩在笼子里,阿根来杀鸡,一个不留神它就跑了。彩儿、金花他们三个正在满院子的追呢。”
几人听得不禁一阵哈哈大笑。
林凤生和梅若雪来到后院,只见一只芦花大公鸡上蹿下跳的满院乱跑,两个丫头嬉笑怒骂着正自追赶,可就是抓它不着。彩儿叫道:“小姐,快堵住门口,别让这畜生逃出去。”“表少爷,抓住它的尾巴。”
林凤生见鸡朝自己跑来,忙闪身去抓,自然而然的用上了踏雪寻梅步,但稍微慢了一步,只揪下一撮鸡毛来。
梅若雪笑道:“表哥,这一步走得不赖,只是还慢了一点儿。”当即站定不动,叫彩儿和金花也都停了下来,说道:“让表哥一个人抓,他刚学会了踏雪寻梅步,正好来个牛刀小试。”
四人挡在门口,防止公鸡跑出去,笑吟吟的看着。梅若雪叫道:“不必按着先后次序,想起哪一步便走哪一步,只要能接得上就行,不过可别崴了脚扭了腰。”
林凤生依言向公鸡追去,那鸡甚是机灵,快跑中突然顿住折身向后跑了,他收不住脚步向前一冲,便扑了个空。
梅若雪又道:“你应该用第一步,跟着转身斜向后走,这畜生步子没有你大便逃不了啦。”
林凤生心中默想了片刻,反应渐渐快了起来,又抓下了几撮鸡毛,院中登时羽毛纷飞,梅若雪在旁连连跺脚,埋怨他错过了好机会。林凤生脚下加紧,眼看便可抓住,公鸡突然腾身向后飞去,他忙倒跃出五六尺,一伸手终于抓住了鸡爪。
几名丫头高兴的将鸡接了过去,用细绳将双爪牢牢缚住,七嘴八舌的夸他身手敏捷。梅若雪又一本正经的将他刚才的步法点评了一番,才一起来到前院。
莫衷是笑道:“抓到鸡了么?只是老叫花却没口福吃啦。”林凤生和梅若雪忙问原由。莫衷是道:“刚才周济怀来找我,叫我动身去太和城。”
林凤生喜道:“周老哥来了?他在哪里?”
莫衷是道:“八月十八云南分舵的叫花子们要在大理府聚会,时间紧迫,我叫他先去兰溪城里买两匹马做脚力。”
梅若雪道:“不逢集市是很难买得到骡马的。”
莫衷是问道:“此去大理有多少路程?”
梅若雪想了想道:“大概有二百多里。”
莫衷是道:“要是买不到脚力,便只得步行啦。”说到徒步赶路,不觉有些惫懒之态。
林凤生忽然想起马锅头妙乐来,向梅若雪道:“兰溪城里可有妙家马帮的分舵么?”
梅若雪道:“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凤生喜道:“当然是问他们借马啦,难道还请他们帮忙运送莫老伯不成?”
梅若雪听得忍不住咯咯娇笑。
林凤生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自有法子借到马。”转而问莫衷是道:“莫老伯,周老哥他们聚会一定热闹得紧,我可以跟着去瞧瞧么?”不等莫衷是回答便又问梅若雪道:“你去不去?”
梅若雪道:“若是老伯伯允可,我自然要去。”
莫衷是笑道:“一帮叫花子聚会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你俩既然跟叫花子这么有缘,老叫花便带你们去吧。”
两人大喜过望,忙去向林玉说明。林玉心想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况且有莫衷是照顾也不致出什么岔子,便也不阻拦。
三人来到兰溪城找到了周济怀,只见他一脸沮丧之色,向莫衷是躬身道:“莫长老,小的无能,没有买到脚力。”
莫衷是摆摆手,说道:“买不到就算了,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周济怀见到林凤生忽又高兴起来,抢上去拉住林凤生的手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走得匆忙,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林凤生道:“小弟姓林,草字上凤下生。”
周济怀点头又道:“原来林兄弟和莫长老相识啊,这可好极了。你也跟我们去大理么?”
林凤生道:“正有此意。一路上还请周兄多多照顾。”
梅若雪见二人你来我往的说个不休,插口道:“你俩有话留着路上慢慢说吧,我们还是先去借马吧。”
她熟知城中道路,不一会儿便带着众人找到了妙家马帮的分舵所在。
四人进了大门,里面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堆满了各种货物,南面有一间很长的马厩,里面关着二三十匹骡马,一赶马汉子正在饲喂草料。见了林凤生等人,那汉子忙迎上来十分客气的询问来意,林凤生说明来意并将妙乐所送的玉佩拿给他看。汉子道声“请几位稍等”,便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出来一人,老远便打拱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林凤生见来人衣着光鲜,想必便是这里的主事之人,便上前施礼道:“晚生和贵帮的妙乐妙大哥是好朋友,现在有要事急需赶路,特来向兄台借几匹马一用。还请兄台行个方便。”
那汉子道:“公子既是大锅头的朋友,吩咐的事在下岂敢不答应。公子要马,尽管牵走便是。”亲自到马厩中牵了四匹马交给林凤生等人,说道:“都是些驮运货物的马匹,奔行不速,但颇具长力,当作脚力倒也使得。公子将就着用吧。”
林凤生见他如此爽快,心下十分高兴,说道:“如此多谢了,晚生用完之后便即归还。”他见妙乐所赠的玉佩果然效用非小,不禁暗暗感激妙乐的情义。四人牵了马出了兰溪城,上马按辔徐行,一路向南。
黄昏时分到了宁北赕,早已由丐帮弟子安排好食宿。四人颠簸了大半天甚感疲乏,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歇了。林凤生躺在床上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经历,只觉曲折离奇、从所未遇,也不知是喜是忧,一时间思绪纷扰,难以入睡。
忽闻街道上蹄声得得由远而近,到客栈外停了下来,只听有人道:“我明明看见朝这边跑了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一嘶哑的声音道:“你没看错么?这位小祖宗可不是省油的灯,机灵着呢。”
刚才那人又道:“没错,是往这边走了。我去上了个茅房,人就不见了。”
嘶哑的声音又道:“这差事可把咱们兄弟害苦了,他自己不肯回去,别人又有什么办法?上头又催得那么紧,我们是两边不讨好,真是倒霉之极。”
另外那人又道:“要不我们再四处找找,说不定他就躲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
嘶哑的声音道:“深更半夜的上哪里找去,明日一早再来。他又不会隐身遁地,总能打听得到的。”
只听一声马嘶,蹄声复起,渐渐远去。
林凤生心道:“原来他们是在找人,而且还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吹灭烛台合眼欲睡,忽听房间的窗子咯吱一声开了,一个人影轻轻从窗口爬了进来。
林凤生只道是谋财害命的歹人,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心里砰砰直跳,强自镇定道:“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他心中惊骇,声音不由得微微有些发颤。
那人并不答话,伸手从怀里摸出火刀火石,嗒嗒两声将烛台重新点燃。
林凤生借着烛光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俊秀少年笑吟吟的坐在桌前,一身书生打扮,看上去甚是儒雅,颈中别了一把折扇,又略带点玩世不恭的意味。看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见林凤生惊慌失措的样子,少年笑道:“兄台不必惊慌,小弟也是读书人。只是错过了宿头,特来找兄台借宿。”他语声清脆动听,甚是温和。
林凤生稍稍放心,心道:“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但鬼鬼祟祟的从窗口进来却又不得不叫人疑心,说不定就是刚才那两个人要找之人。”愤愤地道:“你既是来借宿,干么不自己开一间房,却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吓人?”
少年起身施礼道:“刚才听得街上有人骑了马追人,小弟心中害怕,这才误闯了兄台房间,兄台莫怪。”
林凤生虽觉此话颇有些牵强,但见他彬彬有礼,气不觉也消了。
忽听梅若雪在门外道:“表哥,你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啊?”
林凤生忙道:“没什么,刚刚有只蚊子叮我,叮得我又痛又痒,于是就忍不住叫了一声、骂了几句。没事,你快回去睡吧。”
梅若雪噗嗤一笑,自行去了。
林凤生道:“敢问兄台贵姓,哪里人氏?”
少年道:“小弟段徵羽,家住大理府太和城。”说完便也请问了林凤生姓名,林凤生如实说了。
段徵羽又道:“小弟在镇上遭了贼囊中羞涩,便只得厚颜在林兄房中打扰一宿啦,林兄不介意吧?”
林凤生本来就没有防人之心,又见他温文尔雅,不禁颇有亲近之意,忙道:“不介意不介意,能和段兄相识在下荣幸之至。”
段徵羽也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两人便攀谈起来,刚谈得几句,窗外又响起一阵马蹄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