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衷是道:“据老叫花所知,上官老儿当时中了你一剑后并没有立时毙命,于是传下遗命,他们三个之中谁杀了你便可继承掌门之位。因此他们才这般苦苦相逼,而昆仑派这些年也始终没有掌门。”
褚青云连道了两声“原来如此”,恨恨地道:“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要好好的活着,让他们谁也当不了掌门。他们一个个都是心术不正,若是让这种人当了掌门为祸非小。”
莫衷是道:“你说的极是,今后有什么打算?”
褚青云叹了口气,道:“天地虽大,却已无我的容身之处,自然是回到梅兄家当仆人。”
梅若雪笑道:“我和娘怎敢再让褚大侠当仆人,便请你当我们家的护院如何?反正你行迹已露,也不用再隐藏下去了。”
莫衷是也道:“这女娃子说的不错,你索性就大模大样的在梅家待着吧。谅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来。老叫花回到中原便往昆仑山走一遭,叫他们不要再来向你纠缠就是了。想必这几个浑球也不敢不听。”
林凤生道:“正是正是,褚老伯便安心在姑姑家住下吧。他们不过也只是觊觎掌门大位,一旦掌门后继有人,便也不致再来找您报仇了。”
莫衷是道:“不错,此事老叫化自有安排,你就放宽心吧。”
褚青云向三人深深一揖,心中感动万分,说道:“几位的高情厚谊,姓褚的在这里谢过了。以后几位叫我做什么事,我决不推辞。”他得以了却宿怨,心头便如放下了一块大石,登时一改常态精神焕发。
林凤生和梅若雪结识了丐帮的前辈高人,也是喜不自胜。老少四人对着月色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直到四更天才下山回家。莫衷是当晚便也在梅家歇了。
翌日清晨,褚青云便如往常一样劈柴挑水,端茶扫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梅若雪哼着小曲过来道:“褚老伯,你现下是护院武师啦,可不用再干这些粗活了。”
褚青云笑道:“小姐说笑了,有哪个敢来你们梅家行窃撒野?老褚我整天白吃白喝的,多不好意思,总是要找些事情干的。”顿了顿又道:“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梅若雪嘻嘻一笑道:“也没什么事,我娘叫我来请你去一趟。”
褚青云迟疑道:“你是不是将昨晚的事跟夫人说了,夫人十多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该不会见怪吧?”
梅若雪拉着他的臂弯道:“不会的,要怪也是怪我爹爹,怎么会来怪你呢。快走吧。”
褚青云被她生拉硬拽的来到客厅,林玉和林凤生陪着莫衷是正在吃点心。见他到来林玉起身道:“褚先生,一起坐下吃些吧。”
莫衷是和林凤生也热情招呼,林玉亲自下厨做的点心十分美味,让他多吃几碗。
褚青云躬身道:“夫人客气了,昨晚的事夫人想必已经知道了吧?老褚隐瞒了这么多年身份,还望夫人海涵。”
林玉道亲手舀了一碗莲子羹递过,微微一笑道:“事出有因,何怪之有。反倒是这些年委屈先生啦。”
梅云庭在世之时,来找他比剑之人络绎不绝,林玉早已习以为常,是以从不理会这些不速之客,当时也就没见过褚青云。后来丈夫突然带了一个仆人回来,她虽感奇怪却也并不疑心。
褚青云双手接过,又说了些告罪的话,此事便也算就此揭过去了。待众人用罢点心,林玉便召集下人对褚青云行聘请之礼,几名丫头和阿根得知褚老头竟是武林前辈都感惊奇,嬉笑着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喋喋不休的要叫他传授武艺。林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酒席款待莫衷是和褚青云,她厨艺精湛,只吃的莫衷是赞不绝口。
吃罢午饭,莫衷是和林凤生等人围坐庭中闲谈,三言两语间便又谈起梅云庭来。
莫衷是对梅若雪道:“小丫头,老叫花生平极少佩服别人,你爹爹算得一个。你可知道老叫花最佩服你爹爹什么么?”
梅若雪不假思索的道:“剑法!爹爹人称‘剑中圣手’,您老定然比他不过。”
莫衷是哈哈一笑,摇头道:“不对。他的剑法虽然高明,但老叫花从不用剑,佩服一点儿是有的,却不是最佩服的。”
梅若雪又连说了几种武功,莫衷是都说不是。梅若雪道:“不是武功,那定是文才了。听爹爹说他早年还中过秀才呢。”
莫衷是仍是摇头,说道:“老叫花可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玩意儿,我也没跟他吟诗作对过,又怎知他文才是高是低。”
林凤生听了他这句话,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心里老大不是味儿。
莫衷是见状笑道:“老叫花可不是说你,你不必放在心上。”说着伸手拍了拍林凤生的肩膀。
梅若雪又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不出,还是您来说罢。”
莫衷是道:“老叫花我最佩服他的棋艺。当年我俩在洛阳相识,谈起棋道大是投机,于是便大杀了数日,总共下了怕有百余局。当真是天昏地暗,痛快淋漓。”
梅若雪道:“你和爹爹谁赢啦?”
莫衷是笑道:“当然是你爹爹赢了,否则老叫花还佩服他个屁啊。第一天下我便大败,但我心中不服,便接二连三的去找他,后来越输越惨,数天下来我胜的加起来还不到十盘,输的我是心服口服啊。”
梅若雪笑道:“爹爹下棋这么厉害么,我却不觉得了,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高手,有一个人他便下不过。”
莫衷是一听登时来了兴致,忙问道:“是谁,他比你爹爹还厉害么?”
梅若雪点点头,一指林凤生道:“便是我表哥。”
莫衷是闻言大喜,硬要拉林凤生对上几盘,以便验证梅若雪所言是否属实。
梅若雪不愿扫他的兴,于是进屋搬了一块棋坪出来,两人便在院中对弈起来。莫衷是酷爱下棋,但棋力却是平平,连败了三局仍是不肯服输,一个劲的催林凤生再来。
梅若雪笑道:“老伯伯,我劝您还是别再下了,您是下不过他的。爹爹三局中也只能胜他一局,您就认输了吧。”
林凤生从小天资聪颖,极具棋才,五岁时梅云庭便教他下棋,先是让子而下,接着是平子对弈,到后来便成林凤生倒让之势,棋力已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莫衷是想了想确无胜望,便道:“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老叫花跟你商量件事情如何?”
林凤生拱手道:“莫老伯请说。”
莫衷是道:“老叫花有个老友,仗着自己棋力稍高,时时嘲笑于我,我正是要叫你去煞煞他的锐气。”
梅若雪笑道:“原来您是要表哥替你报仇啊。”
莫衷是也笑道:“正是,正是要报这嘲笑之仇。只等你表哥将他杀个落花流水,老叫花便也可好好数落他一番。”
林凤生心道:“莫老伯心性便如孩子一般,朋友间开个玩笑实属常事,又哪用得着放在心上。”以他如今之棋力,平日罕逢对手,既有与高手切磋之机,自然不愿错过,当下欣然答应。
莫衷是见他一口答应心下大喜,解下酒葫芦咕嘟嘟喝了几口酒,笑道:“你小子很讲义气,老叫花也不会叫你吃亏。我教你几手功夫你可愿意学么?”
林凤生自从学了踏雪寻梅步之后,对武学早已没有抵触之心,反倒觉得十分有趣,想起昨夜梅若雪和莫衷是帮助褚青云退敌之事,心道:“武功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扶危济困,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以前一直辜负了姑父的好意实是不该。”于是躬身道:“莫老伯若肯收晚生为徒,那是晚生的造化。”
莫衷是忙摆手道:“老叫花可没说要收你做徒弟,咱们先说好了,只教武功不拜师父,你帮我下棋,我教你武功,大家扯了个直。”
几人听他说得滑稽,不由得哈哈大笑。
莫衷是又道:“老叫花从来不收徒弟,我虽然很喜欢你,但能做个忘年之交也就够了。”
梅若雪道:“您武功这么高,干么不收徒弟?”
莫衷是道:“谁说武功高就要收徒弟的?你爹爹不是也没有徒弟么?”
梅若雪一脸得色道:“谁说我爹爹没有徒弟的,我就是他的徒弟啊。”
莫衷是笑道:“老叫花孑然一身,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若是收了徒弟岂不坏了名声。”
褚青云听莫衷是提到名声一物,微笑插口道:“好叫小姐和表少爷得知,莫前辈有个外号叫做‘独行酒仙’。”
莫衷是哈哈笑道:“独行是有的,酒仙就不敢当了,酒鬼倒还差不多。”
褚青云笑道:“酒鬼这一称号莫前辈就不要跟在下争了罢,在下这十多年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日饱灌黄汤,才是真正的酒鬼。”他身遭重大变故,每当回想起来,心中便万分痛苦,是以才借酒消愁、嗜酒成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