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便服的许维,头戴顶小蓝皮瓜帽,毫不显眼地便从抚衙后门出来,左右跟随着林宾日与杨芳。
因许维到任福建后大肆整顿吏治,惩除宿弊,压制富豪兼并土地,减收租税等措施,福建治安大为好转且外来人口有不断增加之趋势,显现出一派繁荣昌盛之景象。
尤其是靠着抚衙后门方圆十里地方,已是成了行商黄金地带,各式各样的铺子如雨后春笋般耸立出来,沿街小买卖叫贩声此起彼伏,街上人流也特别多,弄得许维还颇费了点周折才挤到稍微宽松点的空地上。
“几位爷,来一串冰糖葫芦吧!”一个做冰糖葫芦生意的壮小伙靠了过来。
许维打量了几眼,眯着眼询问道,
“这位小哥,今年生意如何?”
“都是托了许巡抚的福呀,今年做生意还有赚头。你没看这抚衙后门一带原先是贫民区,现在也都改成了商区了。要是还那个陈辉祖当政,恐怕这儿早有人饿死了。那陈辉祖只会收刮民脂民膏。。。”卖冰糖葫芦的一打开话匣就收不住了。
许维赶紧买了三串冰糖葫芦把这爱唠叨的小伙子给打发开,随后递给林、杨一人一串后,才注意到自己三人是同样的狼狈不堪,衣服有些折皱,帽子都歪斜了不少,对视几眼后大家都笑了起来。
“看来大人治下的福建还真是不赖。数月没往后门走动了,谁成想居然如此的热闹,起码比起那陈辉祖治闽的时候来说要略胜一筹呀。”林宾日夸赞道。
“那陈辉祖怎能与我们家许大人相提并论呢!贪官污吏哪有什么好下场!”杨芳乃是个武夫,说话直来直去。
杨芳这种武夫发自内心的称赞还真让许维感到一种满足感,拍了拍杨芳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望着还算晴朗的天空,轻声说道,
“但愿三年之后八闽能真正大治,达盛唐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境界,百姓衣食无忧,少年皆有书读,吏治清,到那时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心境也苍老了不少。
“大人,我还是带您去那纷云馆瞧瞧吧,别老呆在这里,人杂呀。”林宾日把话题转开,他也怕许维没完没了。
“纷云馆,真是好名字。纷云驾雾,过着神仙的日子。”许维双眼射出数道让人看了都会心惊胆寒的精光,手轻轻一挥动,说道,
“那就走吧,去见识见识也好。”
张广的纷云馆设于敏花巷最深处,巷口站着两个人,明显是望风的。见到许维一行三人,衣着虽有些凌乱,但依旧挡不住富贵之象,其中一人便主动询问道,
“这几位爷,是不是来吞云驾雾,享受神仙乐趣的?”
林宾日代答道,
“正是。我们爷乃是由浙江过来作生意的。在福州这地方,烟瘾犯了,正愁没地方提神,还不快带我们去。”
那望风之人被林宾日这一席话讲得失去了戒备之心,为又招揽来生意能得到抽成而欢天喜地,忙不迭地把三个丧门神给引进了窝。
推开扇红色的大门,里面是个五进的大院落。领路的人边走边介绍道,
“我们这里叫纷云馆,算得上是闽省最大的烟馆。洋人每月都从印度运来最上等的烟土卖给我们,也只有我们这里的烟膏质量最上乘,包您吸得顺心、舒心。”
许维也没闲着,四处张望。他只觉得这纷云馆的面积还不是一般的大,单单每一进房间数量就在十六七间上下,共五进,人进人出的,流量极大。
这进出烟馆之人,面色大都苍白无血色,身材瘦小单薄,步伐不稳,连双手都在颤抖着。走入第二进时,正好有个人被护院的给从烟房内揪了出来,扔在门外。护院凶神恶煞地骂着说道,
“你这贱民,没钱还想上我们纷云馆来吸?回家拿钱再来吸,这里可不是慈善堂,白白施舍给你们。”
“大爷,我求求你了,再给我吸一口吧。我实在是家里拿不出半分钱来了呀!”那吸鸦片之人苦苦哀求,并死死拽着护院的裤管不放。
“这我可管不着。李秀才,你把你老婆给卖到妓院去不就有钱了吗?”护院冰冷地说着并顺势飞起一脚,踹在那人的肩膀上。只见那人咕噜几下便翻滚到许维脚旁,见到有人,便连头都没抬,直接抱住许维的脚,求道,
“大爷,求您可怜可怜我吧,给点钱让我吸会鸦片吧!您一定会大富大贵,子孙成荫的,我这给您磕头了。”
许维眉头不由暗自皱了皱,叹了口气,看来鸦片的祸害还真不浅,比那赌的危害性更大。瞧瞧眼前这人,还取过功名,可居然沦落至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境界,实在枉为人了。
许维别过头小声与林宾日交流道,
“看来鸦片的祸害正在逐渐显露。这不单在下层百姓中吸食,都已蔓延至读书人之中了。”
“何止,现在当官的,有上几个钱的哪个不吸呀!当兵的更不用说了,整个营区整个营区的聚在一起吸那鸦片。”林宾日甚有感慨地说。
“这都要像此人一般,那我大清岂不是无可用之兵,无可征之税了?”许维感到事态严重性。
再看看那秀才,许维气不打一处来,国家就是多了这些不知上进的家伙才弄到现在这种日落西山的地步,表里繁华,内里早是腐烂不堪,就如一艘破旧的大木船,随时都会被掀起的大风浪给击碎。
许维厌恶般地腾出一只手来拽起那秀才,直接把他给甩到墙上,发出一声咚的大响声后秀才当场晕倒过去,额头上一个大血洞。
许维朝地上呸了一口,装着有洁癖的样子,掏出白手巾仔细地擦了擦,对引路人说道,
“你怎么还不走,愣啥呀。”
引路人见许维这般大脾气,哪敢多废话,领着许维继续前行。
纷云馆前四进都是供普通百姓吸食,而最后一进只为达官贵人服务,环境也相对幽雅一些。这一进只有十间烟房,每间摆设都极为考究,古董字画没少摆,营造出一种古雅味道,其实抽大烟的哪会顾到这些。
等许维三人把整个房间观察了一遍后,推门而进三个丫环,手中托盘里放着烟枪、烟膏、烟灯。
“爷,由我们服侍您几位进烟吧!”领头的一个丫环说道。
本在观赏墙上那幅明代文徵明的<东园图卷>的许维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清脆悦耳的声音给震醒了。
抬眼一瞧,长得还算标致,大概有十六岁了吧,梳着长长的麻花辩子,一身干净的衣服,小脸上始终挂着两个小酒窝,一副甜甜的样子。长颈又如白天鹅般修长晶莹剔透。
“放在桌上,反正没事,与我聊一会吧。”
丫环恭顺地站在许维身旁,许维一拍床边,说道,
“你就坐吧,这里又没外人,怕外头的人进来说你没规矩吗?”丫环大方地紧挨着许维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银雪。”丫环小声地答着。
“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做事?”
一提到伤心事,银雪那泪珠便不受控制地如细雨般滴落下来,把衣襟都打湿了。
许维也知能来这种地方的必有其难言之事,也不心急,就等着银雪姑娘开口。
“我是被我爹给卖到这儿来的。”银雪低垂着头双手直弄着衣角。
“亲的吗?”许维对社会上的一些现象也是见而不怪了。
“是!他因为吸食鸦片上瘾,弄得家徒四壁。我母亲重病也无钱医治。到最后,母亲离我而去,他,他为了能过足鸦片瘾便把我给卖进了纷云馆。”银雪越说越小声,说到后面简直断了声只顾落泪了。
大概是有共同的经历,其余两个丫环也都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哭了。既然能与你们三人相见,相信也是一种缘分。等事毕之后,我花钱赎你们好了,免得老呆在贼窝里甚是危险。”
“多谢几位爷。可我就算出去了,也已无家可归了。父亲若知道我被赎回来,说不定又会找机会把我再卖到纷云馆里来的。”银雪说道。
许维未免多瞧了这银雪几眼,呵呵,看来这女孩挺有主见的,若这般让她回家,还真不免又害了她一次。
“那你打算如何?”
“我想请这位爷收留我,就算让我做丫环做婢女我都愿意。”银雪凭借女性敏锐的观察感,觉得许维的身份不简单。应该算是豪门大户中人,且来纷云馆也不是仅仅为了抽大烟。刚才自己端烟枪进屋时瞥见这位爷正在赏画,并没那么猴急地想吸食鸦片。若能蒙他收留,生活或许不会过得那么苦。
毕竟穷人家的女孩虽有心眼,但还算朴实,并无太多的想法,只是想着日子能好过些。
许维与林宾日交流了下眼神后,便迅速决定下来说道,
“那好吧,我就收下你了,以后你就是我许府中的婢女了。”
银雪喜出望外,赶忙跪了下来,给许维磕头道,
“银雪拜见老爷。”
“叫什么老爷,把我可给叫老了。还是叫少爷中听些。”许维调侃了一句,接着说道,
“你快起来吧,我可不习惯拜来拜去的。给你介绍一下,这边这个是我的师爷,姓林。那边那个叫杨芳。”
“林师爷,杨大哥。”银雪一一叫了过去。林宾日及杨芳纷纷回礼。
另外两个丫环则很乖巧地退出房门守候着。
“恭喜大人收了个贴身丫环。”林宾日祝贺道。
“是啊,我瞧这女娃子正经,配大人您正合适不过了。”杨芳也说着。
“还不知少爷您的姓名。”银雪眨了眨大大的眼珠。
似乎被银雪的纯情所打动,许维并不打算隐瞒身份,反而又些炫耀地朝林宾日使了个眼色,林宾日心领神会地代答道,
“银雪,算你福泽深厚,你伺候的这位少爷,可是福建最大的官。知不知道福建最大的官是什么官呀?”
银雪点点头,有些兴奋地答道,
“我知道,是巡抚。少爷难道是福建巡抚吗?
“我就是福建巡抚许维,你可是找对主子了。”许维对自己的名声传得如此的广,很是得意,春意盎然地答着。
“还请少爷把这纷云馆给查封了。”银雪咬着银牙说道。
“怎么?你有何冤情不成?”
“不是我自己,但这纷云馆已使得成千上万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果它一日不被封,那就有更多像我这样的女孩被卖到这里来。他们这里不但作为烟馆,还做为娼馆来营生,不少姐妹的贞节都被毁了。”
林宾日见银雪虽小但很有见识,也赞赏万分,插口说道,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不错了。但你还是想得太肤浅了些。光查封了这纷云馆,还会有其他家的纷云馆出现。”
许维接过话题说道,
“林师爷说得没错。查封一个烟馆在我眼里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这只是表面,我们所要做到就是彻底铲除鸦片在我福建的源头。只要我许维在福建当官一日,就绝不允许鸦片在我治下泛滥成灾。”
“雪儿知道了。”银雪老实地应着。有些大事需要大勇气大智慧,并不是自己所能了解的。只要主人说什么,自己做什么就行了。
“那你知道这纷云馆的后台老板是谁吗?”许维发问。
“知道,是那张广。”银雪肯定地回答。
“我还知道他张家十二个大粮仓装的都是鸦片。”银雪又顺带提了一句。
“哦?”许、杨、林三人眼睛同时一亮,这可是个以外的收获。
见许维三人都非常注意倾听,银雪便知自己所讲的是件很有用的情报,很是骄傲地把所知的都一一道了出来,
“张广府中的管家张九最近一直纠缠着我们纷云馆中的一个姐妹,我也是从那个姐妹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她说就在七月,张家刚把他们家的十二个大粮仓都塞满了鸦片。”
“这倒是个很重要的消息呀,宾日,你说呢。”
见许维询问自己,林宾日答道,
“是啊,应该就是那罗卜丹号运来的鸦片,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大人您是不是想把那张广给做掉?”林宾日打了个杀头的手势。
“有这个打算。”
“此事万万不可。”林宾日反对。
“张广如此作恶多端,怎能不杀他呢?”银雪有些疑惑。在她眼里,好人与坏人是水火不相容的。
“是啊,银雪说得对,我倒想听听宾日兄的意见。”
“张广有两不可杀。
其一,大人您若是想在往后给洋人予以重创,彻底解除洋人来自海上对福建的威胁,就需借助这张广来传递假信息。
其二,这张广与和沾了点边,具可靠消息,张广小女儿已被刘全收为第六房小妾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刘全甚得和宠信,此时与和再次交恶,乃不明智之举也。”
刘全?许维当然记得此刘全,就是此人,在崇文门口狗仗人势,弄得自己只能委屈于小小客栈一整宿的家伙。
宰相府里一条狗都比七品县令官大一级,更何况是刘全这等微末卑劣小人。
现在自己远离京师,山高皇帝远的,那简直是其乐不可与外人道也。而和也因与自己的微妙关系,能眼不见心为净最好,故对自己在福建所作所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局势对自己最为有利,所以也没必要非得成心跟那刘全过不去。
“可如果不教训一下那张广,我这口气可没法舒畅哦。”许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睚必报。
本来还不想把那张广怎么着,一听与刘全沾着边,许维的想法立马变了。
“这还不简单。只要把那张广的鸦片全给没收了不就行了,我就不信那刘全没往鸦片行当里投下过任何本钱。”杨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宾日赞许地看了杨芳一眼,朝许维说道,
“诚斋兄这句话说得在理。”
“师出无名,强闯入府恐为不妥吧!”许维也有许维的考虑。
三人一时都陷入沉思中,考虑着该以何种办法来查封张广的这一大批的鸦片。
“其实这很简单的。”银雪灵光乍现,突然冒出一句话。
“怎么,你有主意了?”许维专注地看了眼银雪。银雪那小脸顿时刹红起来,不好意思地眠着嘴说道,
我也不知成不成的!”
“你就说说看,反正说错了我不怪你。”许维鼓励道。
“前几****听乡下的人说起今年的收成好像不大好,闽东一带水稻颗粒无收,正闹着粮慌。那张广不是把鸦片装在粮仓里嘛,我们来个突然袭击,谎称要借用他的粮食,封了他的粮仓。这样张广可就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
对呀,这还真是个好主意,自己怎没想到呀。
许维满意地瞧着银雪说道,
“没想到雪儿初入我许府便立一大功,好样的,这才像是我许维的丫环。回府后去帐房支领三十两白银,拿去添置些衣物吧。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看女子能顶半边天嘛。”说到后面,许维开怀大笑起来。
“宾日,这闽东的粮荒回去后要查一下。”
“不用查了,确有其事。那闽东数县要粮的公文正堆积在我书桌上。本想找个时间告诉大人的,可一时没碰上适当的时机。”
许维一乐,说道,
“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宾日,即刻回衙召集人手前往张广府。”
许维抬脚刚要出门,却被银雪给拦了下来。只见她悄声说道,
“少爷,您不能这般就出去。”
“怎么,这纷云馆怕我不给钱怎么。”许维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
银雪偷笑着说道,
“大概是少爷您富贵像十足,让纷云馆的馆事瞧见了,认定你是个大肥羊,故特别在你的烟料中弄了点手脚。”
“弄了手脚?”许维甚是诧异。就算自己长得好看,也不至于特别关照吧!太好笑了。
“是啊,那馆事亲自把您的份量一次加重了四倍不止。您要服食下去,包准第二日就又要上纷云馆来了。堂堂福建巡抚每日到纷云馆中吞云吐雾,着实可笑!”银雪打趣说道。
“这该死的馆事,居然还出这么个损招。那我要是不抽完就出不了这个门了吗?”许维饶有兴致地问。
“是啊。那馆事早就备好数十人在外头,要是房间里没有足够浓的烟雾,那他们就会跟随您出门,到了僻静之地再把你们打晕,强迫吸食鸦片了。”银雪强忍着笑容说。
“那就吸吧。诚斋兄,都拜托你了。你身强体壮,三支烟枪都塞入嘴吧,快快把它都吸完再喷出去,行动要快,我们还要去办事情了,免得夜长梦多呀。”
“干么是我呀!大人,能不能换一个呀!”杨芳一听就大皱眉头,堆出张苦瓜脸来,央求许维道。
“你可比宾日兄年轻上数十岁,就算沾上一点瘾戒起来也快。再说他肺活量也没你大,你就快点办事吧,别磨磨噌噌的。”杨芳只能放心里喊冤,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迈出房门的许维,拍了拍杨芳的肩膀,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而林宾日也是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刚才停留的烟房,正顺着门逢往外冒烟,可见里头的人吸烟吸得有多猛。
走到无人处,银雪终于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指着杨芳的头,半蹲下来,笑得差点没把腰都给闪了:
“一想到杨大哥刚才吸烟的猛劲,真的笑死人了,三把烟枪同时放入嘴中狂吸一通,真是壮观无比。我在纷云馆中也有数年光景,就没见着有人同时吸三把烟枪的,而且还吸得那么猛。”
杨芳被银雪这般调侃,顿时脸红脖子粗的,青筋直跳。若那银雪不是女子,早就一记老拳挥舞过去了。
“好了,银雪,你也别再调侃你杨大哥了。他这也是有难言之隐嘛。”许维虽然在劝解,可字里行间都带着笑意。
林宾日则很识相地闭上嘴,毕竟那杨芳乃是替自己受了过。
“银雪,你先留在这纷云馆中,帮我仔细盯着他们。等我了结了张广的事,就把你给带走。”
银雪是个冰雪聪明的人,自然懂得许维的意思,轻轻点点头,说道,
“少爷您就请回吧,我会在这里守着这帮贼人的。”
在回抚衙路上,林宾日向许维表示祝贺,收了个机灵乖巧的丫环。许维本人也感到满意,这银雪看上去应该是个比较懂事的丫环,有其在身边,倒是可以挡掉不少无聊的应酬。
打自己当上了这个巡抚之后,官场上的应酬也逐渐多了起来,令人厌烦的是那些富商官吏的小姐们大概是打听到自己尚未成婚,那电眼不断朝自己射来,若不是有她们的家人挡着,恐怕自己早被这群雌狼扑过来给吞噬成一堆白骨了。
“宾日,等张广事了,你就去把银雪给赎出来。”
许维可是快奔三十的人了,居然还未有个正室,说出来真让人不敢相信。现在收了个银雪,说不定两人相处时日多了,自然而然产生感情也不定。林宾日很自然地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