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娜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莉莉丝已经醒了过来，兀自一人坐在床边，盯着脚下的地面看出了神。

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接着表情忽然凝固住了。

“是你啊，”莉莉丝小声地嘟囔到，“来杀我了吗？我早就应该猜到的。算了，来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赛娜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动手吧，”莉莉丝头也不抬地对赛娜说道，“你知道的，我是驾驭不了纯粹的杀意的。”

“我不是来杀你的。”赛娜坐到了她的身边，“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我这里没有你有好处的事情，”莉莉丝说道，“除了杀了我。如果杀了我能让你有快感的话。”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杀你的。”赛娜说道，“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凯恩……应该叫他卡纳里斯，那个执名家族的卧底已经死了。”

“我知道，”莉莉丝说道，“当我醒过来，发现我还活着，看到你走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家伙一定是已经断气了的。”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发觉你有些不对劲了。”赛娜说道，“不过只是隐约的有一种感觉……”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谁会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莉莉丝说道。

“在进入【嚎风深渊】之前，我感觉到你的特殊力量存在的问题，”赛娜说道，“剥夺别人的力量去战斗，它确实很强，但是在被那些触须袭击的时候，我发现你无法操纵那些东西的力量。最终还是依靠着泸一心想要救出你的决心才让你脱了身。也就是说，如果你进入了【嚎风深渊】里面的话，很有可能是除了剥夺队友的欲望以外，根本没有办法战斗的。那么【天罚佣兵团】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拖累队友，还有可能发挥不了战斗力的人加入呢……这个疑虑我一直没有打消。”

“那你还真的算是很聪明的一个了。”莉莉丝阴阳怪气地【恭维】道。

“不只是我，我想泸他也一定看出来了，”赛娜说道，“他比我还要早知道【天罚佣兵团】内部的暗鬼们。可是那个家伙实在是太善良了，善良到以为所有人都可以拯救。我猜他在清醒着的时候，一定还是在想办法证明你们不是卡纳里斯发同伙，或者想办法让你们离开那个家伙的吧。”

“也许吧……”莉莉丝的笑容变得非常凄惨，好像经历了什么无法释怀的事情一样，“不过，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感兴趣了。生与死原本对我来说就没什么意义。我只是没有办法自我了断，害怕在那一瞬间后悔，所以才会想找个人杀死我。你们断了我的计划，现在它归你们了。杀了我，算是我欠你们的，也是你们欠我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呢？”赛娜问道，“活着，难道不好吗？”

“活着？呵……”莉莉丝发出了一声嘲讽似的笑声，“我有什么好活的，不如死了的干净。”

“我也曾经想过要死，”赛娜说道，“我最好的朋友为了保护我永远的离开了我，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找不到一丝的希望了。我想要去死，可是就在我快要被火焰吞噬的时候，有一个傻瓜冲了进来，他告诉我，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是绝对不会允许我死掉的。他就那样挂在那边的十字木架上，劝我活下来。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的滑稽。可是就是他的言语，让我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意着我，有那么多人不想让我去死。我这样的离开，会辜负了所有人为我付出的努力，和寄托在我身上的挂念。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同意了那个傻瓜的要求，和他一起逃了出去，一起活到了现在……莉莉丝……我想说的是，一定也有人不希望你去死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为了那些爱你的人，你也应该活下去，无论什么原因，在活着的时候寻死，就是对自己，对仅有一次的生命的不尊重啊。”

“你能这样想，还真的是很幸福呢，”莉莉丝无奈地笑了笑，“可惜我连这样想的机会都没有。你有一个让你愿意追随着她去死的朋友，还有一群愿意为你去冒生命危险的人。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赛娜说道，“你的家人呢？还有朋友……”

“他们？”莉莉丝冷笑了两声，“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就把自己的孩子一个个卖出去做奴隶的父母，他们算是家人吗？朋友……如果那些愿意在我的身体上找乐子的人也算是朋友的话那我的朋友倒还真的是不少呢……呵呵……”

“你……”赛娜一下子噎住了，“莉莉丝……你……”

“没错，”莉莉丝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就是干着你现在想的那种事情，而且很多年了，怎么样？我的家人呢？朋友呢？”

莉莉丝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衬衣，背对着赛娜，露出了自己白皙的后背。

赛娜这才注意到，在那看似光洁娇嫩的皮肤上，遍布着淡淡的伤疤。新旧不齐，大小不一，不知是多少个人，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你……”

“永冬王国的疗伤药很神奇，是不是？”莉莉丝说道，“因为我除了留下勉强能够活下来的钱以外，剩下的钱都用来买药了。因为没有了这副身体，我连那一点不让自己饿死的钱都赚不到……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可悲，也很现实？你们这些女孩子可以想象自己是公主，自己是多么高洁，纯真……而我，我活着的每一天，想着的都是怎么活下去。现在我累了，我不想再这样无用地活着了，为了去死而活着了。与其活成那样一个没用的工具，不如干脆死得有价值一些，管他是对谁有价值呢……反正我都要死了，有多少人会死，哪方势力会倒台，世界会怎么样，和我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