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晋回答我,你去那里到底是干什么!”
“……”
“没什么,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姬成父一脸担忧,“但愿你没有做出什么错事,现在正值非常时期,我们绝对不能够走错一步。一步走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公子昭第一时间得知齐桓公召见百夫长以上的高级军官,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于是准备进宫找齐桓公问个明白。
可是临淄宫里早就已经被狄牙控制住了,里三层,外三层全部被包围起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好,姜昭还算机灵没有硬闯宫廷,而是直接逃往高上大夫的家里避难。
而独自在深宫的齐桓公刚想着要出宫门,只见狄牙站在宫门外面,“狄牙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上公子昭欲图谋反,为了安全起见,臣已经通知姬晋将军戒严整个临淄,下令搜捕。”
齐桓公扫视四周,“寡人的近卫军呢?这些士兵怎么寡人一个都不认识。那些人呢?”
“那些军士,年老体弱,臣将他们全部都裁换下去了,这些人都是臣精心挑选的优秀士兵。”
齐桓公鄙夷地看了一眼狄牙,“近卫军的每个士兵与军官都必须要寡人亲自过目筛选,这点你不知道?”
狄牙说道:“公子昭管理着近卫军与技击军,那些旧人都是属于他的党羽,这些人自然是不可信的,重新筛选又太浪费时间了,因而臣就自作主张了。”
“寡人的白驳何在?这些日子寡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怎样了?”
“君上,白驳三天前腾云驾雾向西飞去,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白驳它离开了寡人?”突然齐桓公只觉得眼前一阵昏天黑地,没过多久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狄牙见齐桓公倒在地上,久久地站在齐桓公的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扶起齐桓公,突然狄牙向着了魔似的狂笑不止,“天数!天数啊!”
之后,狄牙命人将齐桓公抬进寝宫,随后又让人在齐桓公寝宫门上悬挂一匾,假托是齐桓公所写,说是齐桓公得了怔忡之疾,不能听见嘈杂的声音。所以所有人不得来此喧闹,派竖刁守门,狄牙巡视。狄牙和竖刁只留公子无亏在长卫姬处守候,其他公子都不许进入齐桓公寝宫。
齐桓公终于醒来了,左右传唤却不见一人上前来服侍自己,这时一个男子的脚步声引起了齐桓公的注意。
“谁在那?”
“父亲!是儿臣。”
“无亏?你……你怎么在这里,寡人没有传唤你,你怎么可以进来,出去!你快给寡人出去。”
无亏面无表情,缓缓走向齐桓公的床榻,“父亲身子骨虚弱就不要这么大动肝火了,有什么事情就让儿臣去做好了。”
“寡人不需要你在这,狄牙呢?姬成父呢?寡人的昭儿呢?他们在哪里?叫他们来见寡人。”
“父亲不用在叫了,是儿臣叫他们不要进来的,今天除了儿臣谁都无法进出这寝宫,也包括父亲你!”
“你命令?谁给你权力这么做?”
无亏冷笑道:“现在整个临淄城里的军队全部都由姬晋控制,那些姜昭的党羽全部都已经被儿臣就地正法了。”
“你想干什么?”齐桓公问道。
“儿臣一向以父亲为榜样,但是父亲决定不可以像爷爷那样犯糊涂事。”
“什么意思?”
无亏突然正色眼神,望着齐桓公说道:“国无二主,君无二选。既然父亲已经立儿臣为世子,为何又要将近卫军与技击军的指挥权交给姜昭?你这不是让他来反我吗?为了避免灾难重新,儿臣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昭儿他毕竟是你的亲兄弟啊!你怎么能够杀他呢?你们都是寡人的亲身儿子呀,为何要如此?难道君位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亲兄弟?儿臣记得父亲为了荣登君位不也杀了大伯嘛!儿臣只是照着父亲的样子再来一次罢了。”
“你!”齐桓公咳嗽不断,心火在不断的往脑门上冒。
“父亲,在儿臣心里,君位比生命更重要。”
“无亏你误会寡人的意思了,寡人年事已高,这个君位迟早会是你的……”
“胡说!你既然将君位传位于我,为何将齐国两支最精锐的军队交给姜昭,你是放心不下儿臣。从小到大,父亲就偏袒他,我真是不明白,我哪点不如他,论实力论才干,他哪点比的上我。”
“父亲你应该明白,齐国需要发展,姜昭的那套治国理念根本不适用于齐国的将来,你想让我文治,让他来武功,简直是荒唐,由此可以看出父亲你已经无法在治理国家,接下来就应该让儿臣来接替您了。”
“你的野心太过庞大,我让姜昭辅政,是为了避免你冒进毁了齐国呀!”
“哼!不错儿臣野心就是大,等我做了齐侯,我第一件事情就是逼迫周王退位,将王位禅让给儿臣,让齐国代周而治。然后派大军南下攻灭楚国,最后挥军北上灭了晋、秦两国,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齐桓公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无亏你一定不会成功的,首先代周而治就已经不可能实现,就更别说灭楚攻晋秦了。”
“哼!周天子会同意的,王位与性命,儿臣相信他更愿意留住自己的性命。”
齐桓公长叹一声,“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能手足相残呐,其实你们谁做君位不都是一样的嘛!”
“错!这个世界上只能是我无亏继位,其他人谁都不行,胆敢威胁我继位的人都要死!”
“包括我吗?”齐桓公直勾勾的看着无亏的眼睛。
此时无亏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与愤怒,“父亲你太累了就此休息吧!”
“一个君主必须光明正大,否则他不会是一个好国君的。”
“父亲你不要再说了,儿臣今日前来就是问你一句,你到底让不让位于我!”
齐桓公一声南征北战,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他从未害怕过,可是这次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与绝望。
“寡人要是不让你会做什么事情?”
无亏突然一拳将齐桓公打翻在地,“我在问你一次,你到底让不让位!”
“不让!”
接着无亏又是一脚踹在齐桓公身上,“你让不让!”
“不让!”
无亏长叹一声,“你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真把你怎么样,既然如此你就自生自灭吧!”
无亏离开寝宫命人将寝宫大门封死,用铜液将锁芯填满,使其永远打不开。随后狄牙和竖刁又将所有侍卫赶出宫去,在寝宫上建三尺高的围墙,堵住大门,就留下一个小小狗洞,让小内侍每天钻进去,看看齐桓公到底什么情况。“舅父!”
开方来到无亏面前,“公子吩咐!”
“全城戒严,从此刻开始,临淄城只进不出,全城抓捕姜昭,将本部人马全部回拢临淄,防止其他几个公子趁机起义生事。”
“诺!”
而此时的公子昭早就已经被高和国懿仲两人送出临淄城,就如同当年他父亲齐桓公一样,姜昭被送往了宋国去避难。
三天后,姜无亏被封为齐孟武,接管了齐国的一切军政大权,因为没有得到其他诸侯的承认以及周天子的认可,故而不能对外使用齐侯的尊称,因为齐桓公还尚在世间。
独锁深宫的齐桓公,此时的他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他的身形早就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披头散发的模样。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死死盯着齐国地域。
“大良啊大良!寡人和你一样,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随风吹进山川便真以为自己就是大山,其实自己也就是颗沙粒罢了。”
“该我落幕了!”
突然寂静的寝宫,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墙上翻进来一个人,齐桓公仔细一看,是贱妾晏娥儿。
齐桓公一脸兴奋说,“你可来的太好了,赶紧给我整点吃的,可饿死我了。
晏娥儿无奈回答道,“莫说是吃的,就是水也没有。”
“怎么会?齐国如此富有怎么会一点吃食都没有呢?难道我们齐国有了饥荒不成?”
何在?
晏娥儿回答说,世子昭也被阻隔在宫外不得入内。
齐桓公无奈感慨道,“还真是……人力不可及啊!”
齐桓公心里这不是个滋味。
称雄争霸,这么多年的奋斗,到头来就是让所有的亲人背叛了自己?
齐桓公悲愤不已,接连吐血。他挣扎着对晏娥儿说道,“寡人如夫人六位,宠姬无数,没想到最终是你为寡人送终。寡人真的很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没有对你好一点……”
晏娥儿看着齐桓公奄奄一息的样子,无比心痛,哭着说道,“主公不必悲伤,主公驾鹤西游的那一天,臣妾绝对不会苟且于世上。”
齐桓公欣慰一笑,“宴娥只有你让寡人觉得这一生算是没白活。这人间总有真情,不为你的权势,不为你的财富,只是和你共度一生。”
这时,齐桓公叫破手指写下了遗嘱,
希望死后将自己埋在临淄城的一个城西愚公山下,这是块好地方,如果把自己埋在那里,今后齐国有多少米,齐国就能出多少官。
另外一个地方是鼎足山,若是将自己埋在那里,因为自己身上有龙元,会阻挡临淄城的龙气聚集,使其无法成为一块王者之城。但是今后这个地方会经常出能人异士。
齐桓公悲叹道,“只是我死了之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管相国?”
齐桓公用衣袂遮挡面庞,悲叹数声去世了。
一代枭雄齐桓公,就这样孤零零的去世了。
晏娥儿见齐桓公竟然去世了,大放悲声。
只是这幽禁之中的宫室,也找不到可以收敛的器具,无奈之中拆下窗板覆盖在齐桓公身上,权当收敛之意。
晏娥儿碰墙自尽。
这天夜里,小内侍入内查看,只见血泊中躺着一个人,他惊慌失措的回报,说齐桓公去世了!
狄牙和竖刁这才命人挖开宫墙,入内查看,只见晏娥儿死在地下,齐桓公气绝多时了。
狄牙第一看到齐桓公的遗嘱,“哼!正话反说,齐桓公想死后埋在愚公山不想葬在鼎足山?分明就是正话反说。我偏要将你埋在鼎足山。”
竖刁还准备商议为齐桓公发丧之事,狄牙说道,“且慢,先定了世子之位,才好发丧。”至于齐桓公的死活,现在他是毫不关心的。
毕竟在他心里,齐桓公实在是欠他太多太多了。而当初他这么做只是得到未来齐侯的欢心,狄牙才会有光辉的未来;而齐桓公,那只代表昨日辉煌。
当下狄牙与竖刁来到长卫姬宫中,先是通报了齐桓公的死讯,然后建议长卫姬秘不发丧,之后奉遗嘱推公子无亏即位,大事可定。
毕竟齐桓公曾经拜托宋襄公帮助公子昭即位,为何秘不发丧,齐桓公的死的消息若是传开了,这无疑于晴天霹雳般,会使整个天下为之一颤。
别的不说,南方的楚国一定会有所行动,齐桓公在世时,楚国已经被压的死死的,毫无还手的余地。现在不同了,齐桓公死了,人走茶凉。只怕接下来将会进入一场新的战争。
再者如果不能除去公子昭,那无异于埋下了心腹大患。
长卫姬表示同意。
于是无亏每道旨意都要先在前面署好齐桓公的名字,让所有人都认为齐桓公还活着。
其实狄牙此刻心情忽然有一丝后怕,这个后怕可能是来自对自己的能力的不自信,或者说狄牙逐渐开始认清自己的能力,现在南方楚国最近几天活动开始频繁,说实话他开始有点慌了。
因为此时的齐国绝对不可以出现内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狄牙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甚至开始想劝其他公子放弃争夺国君之位的想法,就当是为了齐国着想,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