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姥爷不在b市,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n市。
要不要跟老大徐明请个假?明天见不到我算不算旷工?
拉倒吧,一旦跟他说了。就他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小心态,他一定汇报派出所,到时候我想走都走不了!
趁现在铁路方面还没有我的信息,赶紧走!这个时候,顾命要紧!
思想斗争一番,我决定还是做个“不良市民”,买票直奔n市。
出了火车站已经是六点多了,我直奔老城墙根。
路上我想好了,与其去家里找姨姥爷,不如直接到他必来之地堵他。
这么多年了,他天一亮就准到老城根耍一趟拳,然后在老城根下吃早餐,这才开始本业:卖瓜子耍贫嘴!
以前经常跟他干这事。这是老习惯,老本性且改不了的。
一如所愿,他正在老地方,一颗大槐树下守着摊子卖瓜子。
看起来人老了一点,胡子全白了。但精神头很足,满脸堆笑,嘴皮子紧瑟,正在拉着一个穿着黑丝的小女孩在那儿胡扯!
“姨姥爷!”我带着哭音。终于看到亲人啦!
我以为老头怎么着也会大吃一惊。不料他根本就不鸟我,依然给那女孩说什么姻缘线长短。
“姨姥爷!”
我再叫一声!
那女孩看着我,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估计我灰头土脸的样子把她吓坏了。她的嫩白小手也抽回去了。
老家伙这才翻白眼看了我一眼,“你谁啊?到这里乱认亲?!这不是要饭的地!去,去!没见我忙着吗?”
老家伙又笑眯眯地盯着那女孩……
“老瘦猴!你外孙的死活不管了吗!我是南风,我是重九啊!”
姨姥爷外形干瘦,年轻时外号叫“瘦猴”。
那女孩咯咯直笑,胸前果冻乱颤!瘦猴还是色猴!
姨姥爷脸上挂不住了,回头瞪了我一眼。转脸笑着对女孩说,
“明天还来,我接着跟你说!不收你钱……”
他起身,扬手照我头顶就是一巴掌。他是练过的,差点把我拍趴下。
“臭小子,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怎么九月九没来?过了年才来?我还以为你找你妈去了呢?”
真是一张臭嘴!
我顾不上计较,拉住他的手,“我摊上事了!找你救命来了!姨姥爷……”
“脸色灰黑,印堂发暗,双颊内缩,目光无神,大黑眼圈,嘴唇失血,启泛白皮,你这是大凶之兆啊!小子,你摊上人命官司了!”
这是我睡眠不足,又困又饿好不好!
“一点不假!你看看,还有这个!”
我伸出左手来,把那两个伤口指给他看(⊙o⊙)。
经过一夜,伤口似乎变小了一些。
姨姥爷拽过来看了半天。
“小子,这是怎么弄的?是什么咬的?”
我赶紧把前天晚上到现在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了,他摸着一把白胡子,挠挠头,连连说难办难办!
“姨姥爷,这么说我没得救了!我真的要去找我妈吗?那我可就给您送不了终了!”
老头子卖关子,他一定有办法!
果然,他沉思片刻,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走,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拉起我来就走,也不管他的瓜子摊了。
“我外孙的命重要,还是几块钱的瓜子重要?!”
他说的我眼泪刷的就落下来了。
其实,谁不知道那是他的摊?!谁敢偷他的瓜子?!
姨姥爷先带我去水果摊上买了两个释迦蜜,然后又打车去了城隍庙。
如今n市的城隍庙也是全国闻名的景区,白天人山人海,晚上大排档仍然人山人海。
到了城隍庙,拐进一个胡同,红门敞开处,有一家木雕店,店名“四方”。
“到了!”姨姥爷领着我进去。
一进屋就是扑鼻的檀木香。
屋里不大,十平左右。靠墙三边是多宝阁,上面放置着各色佛爷各样罗汉观音木鱼念珠……
进门靠左有一年轻女子,头前半个脑袋上裹着彩色头巾,脑后梳着马尾辫。她正低头雕刻工作台上的一根木桩。
木桩上部已经显露出半个身子的模样,是一尊长眉罗汉。
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到来。店中人影如梭,丝毫影响不到她。
店内一切货物都明码标价,自取自付。
难道姨姥爷要找的就是这个女子?
“囡囡,你姥姥呢?”
那女子停下手中的刻刀,抬起头来。
好一张精致的脸!肤白如玉,凝眸带嗔,唇红齿白,杏眼高鼻。未说话时先有三分怒?。
“常爷爷,我都十七了,你怎么还囡囡地叫我?”
“你长到七老八十爷爷也得叫你囡囡,咱俩这岁数可没有变啊!”
女孩咯咯一笑,“姥姥,我常爷爷来了!”
“老不死的又来干什么?不是瓜子卖不出去了,还是瞎贫嘴得罪人了?”
声音沧桑,这人得比姨姥爷的年龄还大。
多宝阁后人影晃动,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我一看就是一愣。这人长得跟我妈很像,眼睛嘴巴鼻子,那个脸庞……但仔细看,她可比我妈年轻多了,脸上还有冷峻的气质,一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看穿。
“嘿嘿,三妹你是越活越年轻了!要是当初……”
“打住,要说陈年旧事就打住。没见我这里有这么多人吗?!有什么事你快说!”
“没事,没事,路过这里来看看你,看买了释迦蜜!”
妇人白了一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拿走,拿走!”
女孩却一把抢过去,“释迦蜜,我去切!”
“放下!你没钱买啊?”
妇人发怒。女儿嘟着嘴,朝姨姥爷撇嘴,意思是我也没办法啦!
这妇人到底是谁?怎么一向贫嘴的姨姥爷如今乖乖的像是只小猴子,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淡雅已经走了,你还不肯原谅她?你是要把这气带到棺材里不成?”
姨姥爷话音未落,一件弥勒佛从多宝阁架子上摔落下来。惊得客人驻足观看。
我看姨姥爷脸上也是煞白,身子都震颤一下!
女孩笑着招呼客人,“对不起啊,小店今天有点儿事,提前打烊,提前打烊!”
游客抱怨,纷纷离去。
“咦,帅哥,你怎么还不走,小店打烊了,去别家看看吧!”
这才上午十点不到,打门子烊啊?
妇人这才看到我,只见她眉毛一挑,指着姨姥爷气冲冲地道:“常猴子,你敢把这小子带来,胆子可真够肥的!今天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