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不小,随即问他,“你认识我姥姥?”
“你姥姥?叫得很亲切啊!看来她已经接受你了。真是不可思议,骆蝎子也有温柔的时候!她现在可好?”
他说的话虽然少,但字里行间都有味道:关于我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不少。
“老前辈叫我来,难道是讨论我姥姥吗?她老人家很好。改天见到她我一定奉上您的问候。”
“年轻人,你倒是挺着急。我早知道你来,也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来。你想取鹤顶红的血,是不是?你要她的血去救一个警察,是不是?”
“是,所说非假。”
“嗯,你可有把握?”
“难道老前辈要助我一臂之力?”
他摇头不语。
“那难道老前辈要阻止我?”
他依旧摇头不语。
“既然如此,老前辈一定是有话对我说了,洗耳恭听,聆听教诲。”
邢老六点点头,“你可知道鹤顶红是什么人?”
“她是我想要找的人。”
这个问题实在没有意思,只好用无趣的回答来怼他。
邢老六不恼,红色的幽光里闪着寒意。
“你可知幽夜联盟的来历?”
“不知道。”
“你可知道自己的来历?”
如同巨石落井,我暗中说,终于到了关键问题。
但我不能有所松懈,必须隐藏自己的焦急。
你越是想知道某事,邢老六越不着急告诉你。
“不知道。”
“呵呵,一问三不知,还敢去找鹤顶红,真有胆子。想必是骆青云已经把所有本事都教给你了吧,所以胆子才这么肥吧。”
周围的空气似乎下降了好几度,一股寒意透过衣服侵袭到了我的体内。
“老前辈可知道,鹤顶红此前曾经两次杀我,幸亏我命大,没有死掉。但是,作为一个常人,我总该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吧。再说,她的手段太恶毒了,在蜃蛊中加了极其厉害的怨念,怨念不除,李警官就活不了。所以,我必须找到她。成与不成,我尽人事而知天命。”
“好,有胆子!正如你所见,鹤顶红的蛊术已经用阴阳鬼术改造过了,升级换代之后更加厉害。就是对付蜃蛊要用制蛊之人鲜血这一点,一般水平可想不到。再加上你对蛊术近乎免疫的特性,所以胜算应该很高。”
这样的评价被邢老六说出来,实属罕见。
我的眉毛跳动了两下,身上的寒意顿时消退了不少。他这样的评价也算是很高了。
“但是啊,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找鹤顶红。原因吗,我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人相残,却去帮助一个外人!”
“自己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大为不解。怎么一下子就跟鹤顶红成了自己人?
“哦,你是读过大学的吧,想必历史也是知道的。在四十年前,这一片大地上曾经兴起风潮。那股风潮以灭掉僧道,灭掉相面看风水算卦占卜跳大神的人为主要目的……”
“你说的是‘破四旧’?”
“或许是吧,我已经记不清了。在历史上,这样类似的行动都曾经发生过,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来的猛烈,刮的彻底。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以前老百姓都是默默保护我们这些人的。但是这一次却不然,老百姓也站在了当权者的一边,狠心地抛弃了我们。乾坤颠倒,万事俱休。十年的结果就是,一部分隐姓埋名苟活人世,还有一部分人不甘就此沉沦,他们仿效了古代对付‘末世劫’的办法,组成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由精通天地人三才阴阳道的人组成,其使命就是维护宗法的传承。不过,最近五六年来,听说这个组织已经更换了领导人,因此出现了革故鼎新的新气象。新领导者看起来干劲很足,在各行各业都开花结果,钱财,人才都硕果累累啊,现在,他们想要讨回历史的旧账了!”
“你说的是‘幽夜联盟’?”
一股巨大的寒意在屋里涌动,在我身边游走冲击。难道在这里不能提起这个名字吗?
邢老六点头。
“鹤顶红也是属于这个组织,一旦跟她交手,从她身上取走血液,那么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我愣住,他不等我回答,喉咙中发出奇怪的低沉声音,充满了恐惧。“那就意味着跟整个幽夜联盟开战!也就是说,你将会被视为幽夜联盟的公敌!”
“貌似,你在这个俗世中,还有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啊!如果再加上你从骆蝎子那里学的本事,混一个富翁级别的生活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这算是忠言,还是威逼利诱?
这时,地上的严警官呻吟了一声。见我看着严警官,邢老六嘿嘿冷笑,“警察算是什么?我想在你学过的教科书中,他们被定义为‘维护国家意志的工具’吧,说白了,就是强权的走狗,幽夜十年里,他们关押,杀害了不少我们这样的人啊!对这样的人你还心慈手软什么?”
邢老六的话像是一只飞舞的手,五根手指不断调拨着我心里充满仇恨与厌恶的丝弦。这种感觉之下,涌动着一股巨大的可以吞吃掉我的力量。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遭受了鹤顶红的金翅大蜈蚣毒害之后……
我赶紧收敛心神,控制住内心泛起的如同黑水一样的感觉,身上的冷意随之冰消瓦解!
“多谢老前辈的提醒!不过,我的看法有所不同。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并不了解。我只为眼前所见的事而来。我不为什么群体,帮派,我只为救一个人,一个让我觉得老天对他都不公平的人!”
“为了这个人,你不惜与幽夜联盟为敌?!”
他的一双美目中充满了困惑。他的一番唇舌付之东流,心有不甘。
我点点头,“是!”
他坐在椅子上,如同轰然倒塌的大山,曼妙身姿在微微颤抖,气恼、不甘还是准备武力相待?
“南风老弟,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做事,没有什么大道理。只是因为有人被这些事害的太惨了,我们看不惯就要管一管!”
严警官此刻竟然一骨碌爬了起来,站在我的身后理直气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