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进一步,后退一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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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桐觉得自己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在听见陈思渊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对此感到在意了起来。

背负着罪孽活下去,才是对亡者的赎罪。

不太懂,可是楚桐隐隐觉得这是他唯一的出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能让他重拾人心了。

和井上宏的担忧不同,他没有丝毫怨恨陈思渊的意思。不管是她一个劲的骂楚桐是白痴也好,还是直接给了楚桐一耳光也好。这些都没能让楚桐心里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肉体已经习惯于这种痛楚,更何况别人并没有带上恶意。自从来到神社之后,除开碰到的那些熊孩子,楚桐遇见的人都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也正是因此,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变化。

只不过这种变化他自己并不知道。当然,也许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不管怎么说,陈思渊就这样在伊织家住下了。按照她说的,她的房间在楚桐房间的隔壁,两人也就只是一墙之隔而已。

早饭过后,伊织就换上了新的武斗服去了演武场训练。而楚桐因为头上的伤还没有好的缘故,则是留在了家里。

至于井上宏还有她的妻子,也出门向神社的高层报告楚桐和伊织遇上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家里剩下的人就只有楚桐和陈思渊两个人而已。不过他们都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客厅里面的电视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

当然,不排除陈思渊不想见到楚桐的缘由。毕竟刚才她确实是有些生气。

另一方面,和似乎有些生气的陈思渊不同的是,楚桐对于她那句话是真正的感到了在意。因此,和外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经验的楚桐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余地。

一方面,他很想去和陈思渊说说话,他想知道陈思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方面,对于陈思渊可能对自己抱有的情感,他也感到了一些惧怕。

不是对恶意的惧怕,而是对某种莫名情景的惧怕。

楚桐躺在床上,脑袋里面想着些有的没的。在去与不去之间纠结了良久,时间也就被他一拖再拖到了11点左右。这个时候,昨天救下的那只白色的猫咪也恰好从窗台外面爬上了窗户,然后轻盈的跳到床上,抖着耳朵来走到了楚桐的身边。

楚桐翻过身,然后看着这只可爱的小猫。他对人类或许会很冷漠,但是每次看见这只猫咪,他就会想起那个看上去很孤独的背影。心里的防御也就卸下了很多。

“你说……我是去找她呢?还是不去好呢?”楚桐伸出手,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后者摇头晃脑的躲开。

“喵呐~~”(别闹,快把手拿开。)

灵梦有些郁闷。她虽然变成了猫咪,但是她并不习惯被人这样逗弄。可是在楚桐的面前,她又不好变会真身。

楚桐自然不知道灵梦想的是什么。他只是很温和的看着对方,然后继续逗弄着对方的下巴:“我对她说的那句话有些好奇。如果没想错的话,那可能是我唯一的出路了。去见陈思渊,还是不去,这个我却还是没个主意呢。”

“喵呐~~~”(都说了别闹,去不去随你。反正你注定了和麻烦脱不了关系。)

灵梦继续晃动着小脑袋,和楚桐纤细的手指做着无谓的斗争。

“真是好苦恼……自从那件事情一来。我还是头一次这样动脑袋去思考一个问题。”楚桐叹着气说着:“嗯?你刚才是说去吗?”…,

“咪……”(我明明说的是随便你。说白了你还是口嫌体正直是吧。)

“原来如此啊,究竟是去还是不去?”楚桐看着灵梦,自言自语着。

“呜喵……”(你究竟是想拿我做借口到什么地步。快自己去想清楚。)

楚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扭过头看着一边的墙壁,在墙的另一边,就是陈思渊的房间了。说老实话,他现在都还在犹豫:“呐,你给我拿个主意好不?”

“诶喵?”(问我?你不如自己去想清楚。还有下巴有些痒,你帮我挠挠?)灵梦不由自主的用自己的脑袋蹭着楚桐的手。

她本身是淡漠的性格,不过变成了喵咪之后,加上看见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楚桐,和楚桐一样,心里的防御也多多少少卸下了很多。毕竟是在外界,她身上巫女的担子在她自己看来也轻了一些。

楚桐犹犹豫豫的拿不下注意,他索性也就没再去想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在意起自己眼前的这只可爱的小白猫。

“算了不去管了。话说回来,昨天带你回来到现在,我都还没给你取名字。”楚桐这么说着:“你说叫你什么好呢?”

“呜咪。”(叫我灵梦就可以了)

楚桐自然听不懂灵梦说的是啥,他皱着眉头又开始思考起来。

“斯大林?要不元首?”楚桐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两个:“虽然这两个听上去很搭,但还是不要,原因我不知道。但不要就是不要。”

他细细的看着灵梦雪白的身躯,柔顺的毛发散发着光泽。如此可爱的生物,在以前他根本想都不敢想,那只是在梦里才能见到的生物。

“啊……”一个名字在楚桐的脑袋里面若隐若现着:“……梦,什么梦来着呢?总觉得前面还有个一个字。”

他喃喃自语着。

想不起来,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也想不起来。

灵梦看着楚桐苦恼的样子,她暗自叹了口气。先是轻轻喵了一声,接着伸出自己柔软的爪子轻轻按在楚桐的嘴唇上。

软软的爪子贴着软软的嘴唇,楚桐只觉得自己嘴巴上痒痒的。

看着担心着自己的猫咪,楚桐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不想那么多了。就叫你梦梦好了。”

他笑着将灵梦举起来,全然不顾灵梦脑袋上的黑线,自顾自的叫着:“梦梦~梦梦~”

“喵……喵呐……”(随便你了……)

灵梦无奈的叫着,看着眼前这个笑着的男孩。比起两次初见,他现在的神色要好看太多了。

幻想乡的初见,她看见的是一个放弃了自我的少年。在井上家神社的初见,她看见的是一个完全没有自我的男孩。

而现在,这个人笑得很开心。虽然灵梦心里还是觉得他这只是单纯的在拿自己寻开心而已,不过她也完全不能否认自己心里的那一丝丝放松。

但是灵梦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幻想乡依旧处于危险之中。而咲夜她们想必也在奋力的收集着碎片吧。

就这样叫了一会‘梦梦’,楚桐又把灵梦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然后说着:“心情顺畅了很多啊。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嘛,决定了。我还是要去找陈思渊问清楚。你也同意的吧?梦梦。”

对此灵梦只能喵呐的叫一声。

她没有任何看法。其实巫女的性质也是如此,公正,没有任何自己的私念。刚才愉悦的对话只是昙花一现,博丽灵梦还是那个背负着使命的巫女。…,

楚桐不知道灵梦发生的变化,他只是将身上的那只被自己称为‘梦梦’的小白猫放在了床上。接着站起身,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房间。

既然下定了决定,那就没有必要再犹豫了。

◇◇◇

陈思渊的房间里面有任何的装饰,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并不夸张……虽然这个房间不是她的家就是了。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放在床上的几本书。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面就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楚桐环视了房间之后,对于这样的空间感到了异常的熟悉。他在简叶红来之前,住的地方就是这么个德行。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反倒没有那种紧张感。

现在楚桐和陈思渊正面对面的正坐在床边,接着大眼瞪小眼。

楚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陈思渊纯属是不先开口。本来她对明姬的孩子抱有不低的好感,不过在看见是那么一种德行之后。那种希望与现实的落差感,让她对这个男孩子很难提得起好感来。

只是他毕竟还是斩岛明姬的孩子,陈思渊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他抱有恶意。而且既然对方会主动来找自己,那么也是想明白了些什么的吧。

如果不是这样,陈思渊并不愿意见到楚桐。

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在不久之前遇到了怎样的事情,陈思渊已经原原本本的听明姬说过了一遍。

因此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又板起自己的脸。先开口了:“有什么事吗?”

楚桐也只是苦于不知道怎样开第一口而已,现在陈思渊帮他开了这个头,于是他也稍微放下了心,点着头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是关于你早晨说的那句话的。”

果然如此。

陈思渊心想这个人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一方面又点点头对此作出回应:“嗯,有什么问题吗?”

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孩子吸了口气,小小的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请告诉我该怎么做,那一定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唯一的出路啊。”

陈思渊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其实她并不认为当初明姬的死是楚桐的过错。也并不认为楚桐就一定要背负这样的罪孽与伤痛活下去。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开口了:“在确定要不要朝着那样的方向前进之前,还是先考虑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你唯一的出路吧。”

因为明姬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如此痛苦。即便斩岛明姬的本质是杀人狂,可她也相当的讨厌痛楚,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孩子。

曾经出色的杀人狂,并不是因为杀人而丢掉性命,与之相反……是为了救人而死去。正因如此,也才会显得更为珍贵吧。那么帮助她完成心愿,也是陈思渊的打算之一。

楚桐并不知道陈思渊想的是什么,对于母亲的死,他由衷的感到了痛楚与后悔。他没有过多的考虑:“我得不出其他的任何答案了,我深信这就是我赎罪的方法。”

“比起没有答案而盲目思考,硬逼着自己得出答案才是最危险的。”陈思渊微微咪上自己的眼睛,这个娇小的女孩子就像是深有体会一般:“因为那表示不管脚下的道路是什么,是好是坏,是喜欢还是讨厌,那都必须朝着目标前进下去,没有丝毫的回转了。那将是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自我毁灭也好,那些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找到一条出路罢了。”…,

“所以你还太嫩了。”看上去比楚桐还要娇小的女孩子这么说着:“在后悔痛苦中思考着出路,这也是赎罪。所以自己去想想清楚吧,究竟应该如何选择才好。”

她顿了顿,说出了余下的话:“因为赎罪,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了你对不起的人而思考。好好想想看,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有着怎样的愿望吧。”

“怎么可以这样……那样,不久太……厚颜无耻了吗?”楚桐很清楚自己母亲会怎样选择。就算是他自己一个劲的认定母亲会变成星辰而憎恨的看着自己,但生前的母亲却一直很疼爱他。在他看来,按照陈思渊说的去做,那只是厚颜无耻的行径而已。

可是娇小的女孩子却用强势无比的语气说着:“就算是厚颜无耻也必须得去完成。痛楚、悔恨会伴随终身,可亡者并不会因此安息。你能做的,也只是去完成他们生前的愿望罢了。”

楚桐沉默了下来,母亲会救她的唯一原因,就只是希望他活下去罢了。若非如此,他早就死在了车轮之下。

那么,就真的该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吗?

这个答案楚桐并不接受。不管是被父亲凌虐也好,还是自我怨恨也好,畏惧着痛楚……却不去逃避痛楚。

楚桐憎恨着自己的父亲,可他依旧接受着父亲的虐待。原因就是如此。

他认为自己就该遭受苦难,所以他对别人对自己施行的恶行没有丝毫的愤懑。但除开他的父亲……

陈思渊打破了这片沉默:“明姬……姐姐,她一定不会希望你如此痛苦。”

“但是不痛苦的生活,只会让我……”楚桐不知道为什么陈思渊会叫自己的母亲姐姐,但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陈思渊那张板着的白皙的脸庞稍稍缓和了下来:“如果不痛苦的生活只会让你更加痛苦,那就不痛苦的活下去吧。”

这句病句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可她还是说出了口。

“那是强人所难吧?”

“嗯。”陈思渊点着自己的脑袋,额前的刘海一阵晃动:“我……明姬姐姐……就是强人所难。”

听了陈思渊的这句话,楚桐只能发出一声苦闷的声响。

而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接近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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