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道长”

燕赵趴在地窖口，撅着屁股，大声呼叫，声音中充满担忧。

“在！”清源的声音从地窖内悠悠传出，从容不迫，显然没遇到任何危险，“不用担心！”

绿豆跟进几步，又慢慢退了回去，望着散发着异味儿的黑乎乎的地窖，瓮声瓮气的问燕赵，是不是要跟着跳下去？

“那还用说！”燕赵毫不迟疑，把道具放在窖口旁边，双臂撑住半米见方的地窖口两侧，下身慢慢送进窖里。地窖的深度在一米五左右，燕赵并不高大的身材还未完全被地窖吞没，双脚就已经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东北的地窖，一般挖在地面一尺之下，绝大部分都是用来在冬季时储存蔬菜。那个年代，东北的冬季，大城市还好，交通便利，人流汇聚，普通老百姓在大型超市中还能买到从外地运来的时新瓜菜。但是在偏远的小县城，因为天气寒冷，交通不畅，新鲜蔬菜极为罕见，常常有价无市。

因此，在东北乡村，一些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内挖一个地窖，把秋季收获的白菜等蔬菜储存在地窖中，可以起到保鲜的作用。

东北冬季漫长，用户外的地窖存储蔬菜，并不能使蔬菜挺过整个寒冬，但是保鲜两至三个月，还是没有大的问题。像野狼舞厅这样，在室内建地窖储存蔬菜，少之又少，这样的地窖，建设成本极高，但却足以使蔬菜整整保鲜一个冬季。现在还未到初秋，白菜、萝卜、大头菜等蔬菜还在大地里茁壮的生长，地窖内空无一物，去冬蔬菜腐烂发霉的刺鼻气味儿仿似左日，历一年之年，弥而未散，但很干燥。

“要去你去，我可不陪”绿豆的话还未说到一半儿，燕赵脑袋一缩，消失在绿豆的视线里，一只手从地窖内伸上来，在地窖口四周摸索片刻，抓住道具，又快速缩了回去。

“鬼迷心窍！”绿豆无可奈何，犹豫片刻，检视了一遍身上的“装备”，硬起头皮，学着燕赵的样子，钻进地窖。

**********

地窖内的空间很宽阔，在建设之初，设计人员一定充分考虑了地窖未来的实用价值，预留空间足有两个房间那么大。地窖口落脚地点的位置最高，以它为中心，四周地势缓缓向下倾斜，形成一个斜面坡度很小的圆锥体。距离圆锥中心最远处，上下已经达到两米多高，足够一名一米八的东北大汉活动自如。

燕赵刚刚跳下地窖的时候，感觉透体清凉，体温由燥热，至温和，至舒服，至微冷，渐次缩减。户外将近三十摄氏度的热度，至此缓慢降至冰点。眼光也由暗慢慢转归，待到适应了地窖的光线，燕赵发现，清源正贴着地窖的四面墙壁，东敲一下，西敲一下，再把耳朵贴上去，倾听回声。

“道长，你这是”

“恶鬼肯定是通过地窖离开的，必须把通道找出来，才能找到它。”

“道长，这个方法是不是太麻烦？怎么不用幻真术？”燕赵对崂山道派的障眼法、幻真术、穿墙术心悦诚服，无时或忘，及时提醒清源，不要舍本逐末，因简就繁。

清源竖起右手中指，借着地窖口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望着被自己咬出四个牙印儿、血迹宛然的伤口，嚅嚅的道：“疼”。

“草！”燕赵一阵汗颜。清源爱钱，追逐物质利益，有情可原！社会本就是个名利场，名、利、权、色，人人都有**。但清源这么个大男人，居然连咬自己的手指头都嫌痛，燕赵彻底无语，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如何启齿？

“道长，用我血的行吗？”燕赵转换了角度，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急于找到兰雨曦，不惜抛中指，洒鲜血，牺牲自己，让清源加快节奏。

清源眼前一亮，“行！是男人！”清源对燕赵竖起了大拇指。

燕赵心道：什么男人女人的！你可快点儿吧，再磨蹭一会儿，连鬼影儿都看不到了！

**********

“唰”，三张道符，被清源启燃，照亮了半壁地窖，绿豆磨磨蹭蹭，刚缩进脑袋，就看到了火光，看到了火光边的燕赵，执着符火的清源。绿豆大乐，咧开大嘴，哈着腰，一路小跑，靠了过去。

燕赵见火光燃起，转瞬就要熄灭，急忙伸出中指，就要往嘴里塞，清源劈手抓住燕赵右腕，头一低，直接咬住燕赵的手指，上下牙齿一合，狠狠的咬了一口，“啊！”燕赵长声惨叫，“好痛！”

“快弹！告诉你很疼的！”

十指连心！燕赵一边对着空中飘散的符尘虚弹着手指，一边痛得倒抽凉气，还一边责怪清源用力过大。

“开！”清源没时间搭理燕赵，吐气开声。然而，这一次，让燕赵十分失望，他眼前，并没有出现意想中的幻景。

“草！这血要白流！”燕赵郁闷得要撞墙，小声嘟囔。

“在这儿！鬼道。”幻景一出现，清源便开始贴着墙壁认真搜索，搜遍了大半个地窖，终于在东墙偏北的一处地方发现了密道，“果然不出山人所料！”清源又开始自鸣得意。

“在哪儿呢？”燕赵欣喜万分，瞬间忘记了手上的疼痛，兴高采烈和绿豆一起围了上去。

“这儿，向东去了！它就是躲到天边，山人照样能把它揪出来！”清源仍在吹着牛皮，接着头一低，前腿弓，后腿绷，燕赵看得分明，这是马上就要施展穿墙术的前奏，连忙一把拉住。

“干什么？”清源一愣，侧过脑袋，“不捉鬼了？”

燕赵担心清源误会，连忙解释，连说带比划，希望清源能带他和绿豆一起去。

幻景中清清楚楚，这面墙，墙内是土层，墙外不知为何？却是水泥砌成的。地窖深达两米，已经超出了小楼地基的下限，建楼时，水泥墙才一直没有被发现。

清源挺直身躯，十分为难。要是把这面墙刨开，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月。不刨墙，就得携人穿墙，自打他修习道术以来，闻所未闻。万一被卡在里面，墙壁马上就能变成棺材。

燕赵对清源信心十足，安慰他不要有心理压力。更是俨然以道家智者自居，强调“万变不离其宗！”既然清源能够带柳条儿、十字架等物体施展穿墙术，同样可以带人。万一失败，后果由自己负责，绝不由清源承担。

燕赵态度坚决，清源考虑许久，终于答应一试。果然不出燕赵所料，这面墙只有一尺厚，虽然无法将两个人同时带过去，但是带上一个人却毫无障碍感。清源十分兴奋，直呼自己开创了穿墙术的先河，更坦言燕赵不习道术，暴殄天物！

说完这句话，清源立时觉得自己口误，又马上更改为暴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