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喜欢上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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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历十三

回到小水旗村时,东方的天色已经发白,经过一夜折腾,燕赵困意全无,刚走进院子,发现爷爷已经早早起来,正默默的坐在门槛上,低着头,一口接一口抽着旱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燕赵非常理解爷爷此刻的心情,他轻轻打了声招呼,慢慢走到燕老三身旁,挨着他坐下,绿豆一双绿豆眼滴溜溜转悠半天,坐在燕老三另一边。三个人各揣心事,默然不语,良久之后,燕赵终于想起了一个话题,追问绿豆黑狗是怎么回事?

燕老三目睹了韩老大把燕赵送到家门口,又恭恭敬敬道别的全过程,他很心安理得,自己孙子是大学生,理应受到尊敬,韩老大临走时,还远远的和燕老三打了个招呼,这些,都没有调动起他的情绪。

听燕赵提起黑狗,他微微转过头,三角眼眨也不眨,盯着绿豆。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绿豆再也不敢抵赖,老老实实把扔黑狗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原来,那天晚上,绿豆按照燕老三的吩咐,骑着自行车到大沟扔狗,半路上,他终于没有抵挡住狗肉的诱惑,悄悄骑车转回了通往大岭村的大路,打算回到家,悄悄把黑狗烀熟了,打打牙祭。在路过墓林的时候,突然听到墓林中有人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绿豆觉得当时脑中突然一热,机械似的跳下自行车,扛起黑狗,就向墓林走去。

刚刚走进墓林,绿豆突然听到黑暗中有一个惊惶的声音尖叫:“是黑狗!身上还有血!”

刹时间,阴风阵阵,在绿豆身边呼啸而过,绿豆觉得身体骤然变冷,寒毛倒竖,更要命是,他发觉黑狗身上的毛也一根根立了起来,没命的向自己身体里钻。

绿豆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把黑狗远远的扔了出去,连滚带爬的跑回大路,跨上自行车,家也没敢回,又返回了燕赵家。

“草!”不知道燕老三是责怪绿豆不听话,还是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绿豆当日屁滚尿流的德性,气鼓鼓的骂了一句。

**********

“爷爷!”燕赵见绿豆被燕老三骂得战战兢,不敢抬头,后悔不该当着爷爷的面追问绿豆,也终于明白了绿豆为什么在墓林看到韩老大表现得胆颤心惊,他连忙替自己的兄弟解围,找个理由把绿豆支到一边,绿豆如蒙大赦,告诉燕赵晚上五点半,准时来找他,说完就脚底抹了油,逃之夭夭。

看到绿豆没了影子,燕赵立刻来了精神,满脸堆欢,把自己昨天晚上大战女鬼的情节添油加醋的向燕老三复述了一遍,说到凶险之处,燕赵直接站起来,用身手做示范,当然,他面对女鬼发呆的情节肯定是略过了不提的,虽然没提,但是在燕赵脑中,依然无数次闪过了女鬼兰雨曦那清丽绝俗的面容。

燕赵把道符全部掏了出来,从中找出打伤女鬼的那张,拿给燕老三看,信誓旦旦的向燕老三保证,今后一定努力学习画符,请爷爷教他画一些法力更加强大的道符,将来可以防身驱鬼,并把茅山道法发扬光大

燕老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燕赵拿在手里的那张道符,那是一张自己用黑狗血画成的化煞符,他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吧嗒”、“吧嗒”,抽旱烟,一言不发。

燕赵兴致盎然,口若悬河,说得口干舌燥,燕老三始终不置可否,慢慢的,燕赵自觉无趣,终于闭上了嘴。

“你遇到的只是普通的亡魂,”一杆旱烟抽完,燕老三终于抬起了头,自己这个宝贝孙子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燕赵如此夸夸其谈,无非是想用他的人身安全,挑起自己的恻隐之心;用他自诩的修道天分,动摇自己的传道原则,从而达到燕赵修习道术的目的。

燕老三握着旱烟杆,好整以暇的在脚底板上磕了磕烟灰,又重新填上烟叶儿,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才接着道:“遇到阴尸、尸煞一类的恶鬼,单靠道符并不管用。”燕老三适时打压了一下燕赵的气焰,“有天阳体和玉猪龙护身,不用修道那些野鬼也不能把你咋样!”

说完这些,燕老三不再说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出院子。

“爷爷!”燕赵的目的没有达到,还不死心,跟在燕老三屁股后头,一边走,一边软语央求,还拿出女鬼上了绿豆身,差点儿要了自己小命一事反驳燕老三的话。

燕老三告诉燕赵:教他画符,是要磨去他身上的浮躁之气,尤其是化煞符、镇小人符等道符,相对难画,也更有利于磨砺心志。至于捉鬼除魔,燕老三严厉警告燕赵,在东北,那是保家仙的职责,茅山后人绝不能多管闲事。

燕赵不服气,反问燕老三,你身为茅山弟子,却打算亲自为老五膘子报仇,算不算是多管闲事?燕老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吩咐燕赵回家,自己却向村东方向走去。此刻,村路上空无一人,燕老三孤独的背影,踽踽东行,虽然迎着渐渐升起的朝阳,却显得分外凄凉落寞。

燕赵望着爷爷微驼的背影,好像突然间才意识道,原来爷爷已经这么老了!他心里微微一酸,回想起老五膘子的遭遇,眼眶有些湿润,暗忖: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五奶奶就不会死,爷爷也不会因为伤心过度,突然间就苍老了这么多!他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泪水,急步跑回家中,钻进爷爷的东屋,摆好炕桌,铺好纸,研好墨,提起笔,蘸饱汁,平静了一下心绪,仔细回想着曾经见过的道符形状,聚精会神的画了起来。

实践证明:化煞符等这一类道符,对驱逐鬼魂效果显著。所谓“博学百家,不如专精一艺!”燕赵从小就明白“一招鲜,吃遍天”这个道理,在燕老三叫他回来的时候,他就暗暗下定决心,既然爷爷不肯教,就自学;不传授道术,就学习画符,一样可以驱鬼逐魂。爷爷不是说一张道符对付不了鬼灵鬼煞吗,老子就靠数量取胜,打不过你就拿成百上千的道符砸死你!

主意已定,燕赵一扫眉间忧郁,专心致志画起符来。

**********

时光如流水一般飞逝!燕赵从寅时三刻开始画符,不知不觉,卯时已经过去,燕老三回来吃早饭时,燕赵正盘坐在炕上,心无旁鹜的画符,他暗暗点了点头,恰好燕赵的爸爸过来叫燕赵吃早饭,燕老三瞪起了眼珠子,示意不要打扰燕赵。

正午时分,燕赵才觉得饥肠辘辘,收拾好东西,回到厨房,就着蒜茄子,草草吃了一大碗米饭,然后倒头大睡。傍晚十七点三十分,绿豆准时冒了出来,叫醒燕赵。

此时,燕赵已经意识到,只有用黑狗血画成的道符才有驱鬼的功效,他又跑进燕老三住的屋子,翻箱倒柜,把能找到的所有黑狗血道符都搜了出来,装满挎包,与绿豆再次同骑一车,直奔野狼舞厅。

两个人赶到舞厅时,时间尚早,贺依婷等人还未到,燕赵叫绿豆先去二楼舞厅内占座位,他迫不及待的向三楼冲去。虽然人鬼殊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过女鬼兰雨曦之后,燕赵竟然无时或忘,总是惦记要再见她一面。

燕赵刚刚跑到二楼,在往三楼上的时候,被赵大胆从后面叫住,问他急匆匆的去三楼干什么?

燕赵没有心理准备,又不善于编谎话骗人,扭扭捏捏的说要去洗手间。此刻,二楼洗手间的门口空无一人,这一个谎言编得实在不怎么高明,不过,赵大胆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脸色惨白,左顾右盼,确定附近无人之后,把嘴附到燕赵耳边,神密兮兮的说,“三楼不干净。”

“什么不干净!”燕赵一时没领会赵大胆的意思,面带诧异,扫视了一眼三楼崭新的墙壁,“挺干净的啊!”

“不是说这个!”赵大胆压低了声音,“三楼有鬼!”

“啊!”燕赵大吃一惊,心道:难道赵大胆也能看到鬼!他试探着问赵大胆是不是睡糊涂了?

赵大胆一个劲的摇头,悄悄告诉燕赵:昨天夜里,舞厅散场后,他关好门,一个人在一楼值夜,估计是下半夜一点钟左右,他听到楼内有高跟鞋在楼梯上走动的“嗒”、“嗒”声音,中间还掺杂着铁链拖地“哗啦啦”的响动,一开始,赵大胆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三楼客房的服务员在上下楼,哪知道,那些古怪的声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竟然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赵大胆实在躺不住了,骂骂咧咧的穿好衣服,推开值班室的门,感觉声音是从二到三楼的楼梯间传出来的,他没有出声,打算偷偷的上去,看看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搞恶作剧,捉他个现形,明天

向老板报告。

赵大胆蹑手蹑脚走到二楼半,发觉“嗒嗒”、“哗啦啦”的声音还在响,而且就在他耳边,可是楼梯间,却空无一人。赵大胆当时就觉得脑袋忽悠一下子,差点晕过去,等他稍稍清醒过后,他屁滚尿流的滚下楼梯,躲进了值班室,把门闩得死死的,电灯也没敢关,缩在墙角,瞪着双眼熬了一夜。

神秘的声音,整整响了三个多小时,鸡叫时才停止,赵大胆一边说,一边做贼似的瞄着楼上楼上,心有余悸。

燕赵暗暗好笑,心道:真难为你怎么会叫“赵大胆”这个名字!为了安慰赵大胆,燕赵开始睁着眼睛编瞎话,苦口婆心劝导他一定要相信科学,人死如灯灭,这个世界上是没鬼神的!你肯定是睡魇着了,等等。一边说,一边连拉带拽,把赵大胆拖到一楼,塞进值班室,告诉他好好的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了。

赵大胆性子憨直,不明白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还能当做没发生!他摸着后脑,一脸茫然。

**********

安顿好赵大胆,燕赵确定兰雨曦一定还在楼内,他心中亦喜亦忧,再次跑上三楼,看到沙发仍在,灯光依旧,两名漂亮的女服务员正在走廊内穿梭来去,忙里忙外的为客人服务,哪里有半点女鬼的影子。

燕赵把身体深深的埋进沙发里,眼神像鹰一样,四下搜索,静静等待,晚上六点钟左右,舞厅内震天动地的音乐和绿豆呼唤他的声音接连响起,兰雨曦仍然没有现身,燕赵怀着深深的失望,缓步下楼,投入到舞厅喧嚣的红男绿女之中,几杯啤酒下肚儿,勾起了他文人情怀,愁绪更加难平。

这一夜,平安无事,燕赵心事重重,舞还没跳尽兴,便早早提议回家,绿豆也回了大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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