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药的后劲让她一直到天亮都没能够闭上眼睛安稳的睡一会儿,唐瑾修也不眠不休的陪在床边,几乎给她捏了一夜的腿。麻药过后的疼痛尤为明显,腹部的伤口像是被无限的放大了一般,从身体内向外散发的疼痛钝钝的刺激着神经,跟随者心跳,疼痛越加的明显,夹杂着麻麻的感觉,让她几乎要咬牙切齿。
胡姐从外面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全身都湿透了。苏漫这才留心的听窗外的声音,“哗啦”的雨声几乎快要听不见了,但击打在玻璃上的玻璃上清脆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晰的。
她微微抬起头说:“胡姐,法国下雨了还美不美?”
胡姐放下手里的保温壶,微笑着说:“那要看你是在哪里看咯,要是想香榭丽舍大道的林荫,那肯定是跟江南的烟雨有得一拼了,要是街道上,那还不都一样啊。”
“咕~~~~”她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巨大无比的咕噜声,唐瑾修连忙扑上前问:“通气了?”胡姐也连忙提过保温壶。
“我找了好久才在超市里买到的白萝卜呢,快喝一点吧。”
苏漫苍白的脸上顿时粉红一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通气了,是肚子饿的叫了起来。”能怪她肚子都饿得叫苦了吗?做手术前十二小时就不可以进水进食了,加上手术六个小时,现在又过了十二小时,她就是二十八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更别提喝一滴水了。她现在真的饿得能够吃得下一头牛,嘴唇更是干燥的很。
“我先喝点水可不可以?”
“不可以,”唐瑾修皱着眉头将她的枕头拿走了,很严肃的说:“你的肠道因为摘除肾的时候都被翻动过了,不等到肠子通顺了是什么都不能吃的。”
“哎~~~我的命好苦啊,你们是想要饿死我啊~!”要是平时的话,她一定要仰天大笑,但现在只能有气无力的抱怨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博得唐瑾修的同情呢。
唐瑾修果然不负所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心疼的目光看着她,柔声说:“丫头再忍忍吧,估计很快就能吃了。”
她这才安稳一些,想起唐老爷子的手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连忙打起精神撵他走:“你快走吧,去看看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然后再来跟我汇报,快去快去吧!”
“我等会儿再去吧,先陪你一会儿。”
“去吧,我这儿不是还有胡姐呢嘛,大不了你早一些回来呗,等你回来我都能吃东西了。”
唐瑾修还是不愿意走,看她脸色苍白得跟白纸一样,心里就恨不得挨上一刀的是自己,或是将所有的痛苦都转加到自己的身上该多好。
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些心疼的话语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才好。它能够做到的最真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旁,或许她的心里才能够有一丝安慰。在中国的时候,一个人生病做手术了,都是一家子的人等候在手术室的门外。而漫漫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等待着她,想必她的心里也是酸楚的吧,一个至亲都没有了。那他就来给她这些温暖,让她以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个没人问津的孩子。但她是懂事的,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也同样的担心他的父亲呢。
“我告诉你哦,我现在可是不能生气的,你可不要让我生气。”苏漫开始对着唐瑾修瞪起眼睛。
“好吧,那我先过去,一会儿我就过来。”唐瑾修无奈,只好站起身来,照她说的去做。
“嗯,不用那么早回来的。你可以洗漱一下,顺便吃个饭,在顺便睡一会儿再来。”
他顿时满脸的黑线,她怎么看自己要走那么高兴?真是······
唐瑾修前脚刚走出门,她的脸就垮了下来。
“胡姐,这里有没有镇痛泵?”
正在打折毛先的胡姐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说:“我早就问过了,国内的医院准许使用,但是在这里的医院里是禁止使用的,因为会阻碍你的伤口愈合。是不是伤口疼得受不了?要不我去买几片止疼的药丸儿来给你偷偷的吃一点?”胡姐有些心疼苏漫,想胡姐这样与人和善的温柔女人,又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想必也是家里条件不好才到这里来做伺候病人的活儿的吧。
“没事,也不是特别疼。”
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多疼,她悄悄地忍下来,几次不由自主的哼叽声到了嘴边都被咽了下去。她要是都疼得哼唧了,那他们岂不是更加的痛苦?
清晨大概八点钟这样,楼云海领着两个护士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因为住的是单人病房,相对来说是要安静很多的,这里有专门陪床人员睡的床和沙发,还有茶几,整个布置就是法国特有的浪漫风格,像是一间昂贵的宾馆。一开始去到唐老爷子的那间病房感觉还没什么,可能是他不喜欢那些个花花绿绿的装饰或是什么,特意挑选了一间严肃清洁一点的单人间。而她的这间就显得要舒适很多,完全没有病房的感觉。
她就知道只有楼云海来了,那她的检察就不会再假于他人之手了。他盯着一张淡若远山的脸,掀开她的被子,卷起她的衣摆,查看她伤口愈合的情况。
因为手术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照例来说,都应该已经通气了的。
“还没通气?”楼云海检查完了她的刀疤问。
“嗯。”还从离开额米有想手术这样被这么多人随意的看过身体呢,说不羞涩那是假的,但是对方是医生,她也没办法不让看,只能硬着头皮做着自我催眠。
“你忍着一下,千万不要让腹部的肌肉用力。”楼云海卷起白大褂长长的衣袖,冰凉的手指轻轻在她的下腹处碰了一下,她的腹部的肌肉立刻毫不犹豫的团结作一团。
“肌肉放松,不然会没有效果的。”他天眼看着了苏漫一眼说,苏漫只能努力深呼吸,放松身体。他找准了部位两只手叠加在一起,用指尖的部分狠狠地按了下去,力道很大,一直讲她的腹部按透,几乎就要触碰到了背后的皮肉。未愈合的伤口被猛烈的撕扯着,那穿透肌肉的力道让她通道想要尖叫,到了嘴边却是低低的一声闷哼,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却又要控制自己的腹部肌肉不能收缩,那短短的几秒钟像是几个小时一样那么煎熬。楼云海连续按了两下,按完以后说:“大概三个小时内就能够通气了,如果三个小时后还没有通气的话,就需要明天再按两下了。”然后拿起记录的名册开始写写画画。
苏漫只觉得眼前金光一片,脑海里只剩下了迷蒙的云海,真个人虚脱了一般,只能喘着粗气,就连手指都握不起来了。腹部刚才尖锐的疼痛,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冷汗沿着她的头皮不停地滑下,湿透了头下枕着的床单。腹部的疼痛好像还转移了部分到了脑子里,就连后脑勺都有些止不住的疼。
眼前越来越模糊,甚至都听不最清楚楼云海在讲些什么了。看你长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也这样的唠叨啊,有话也不快说完,这下我听不完了吧。想着想着,她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楼云海正说着话,看到她忽然虚弱地冒起了冷汗,瞳孔开始有些放大,神智开始陷入了昏迷。连忙站起来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发现只是普通的昏迷,有连忙走到吊水的瓶子前,二话不说就拔下了输液的针头,将药水挤了些出来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然后脸色阴沉的像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他拿起病理报告,指着两个跟班的护士用严厉的英语问:“是谁换掉她的药水的?!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大啊,想在我的眼皮底下做手脚!我告诉你们,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都的要陪葬!”
胡姐几乎愣在了一旁,这瓶药水是早晨刚换上去的,现在直挂下去了一点点,难道这药水有问题?
楼云海转过脸对着胡姐说:“去,找你家病人的家属过来,让他去跟医院前一份协议,如果病人在医院出了任何事故要求这家医院立即停业!”
“这药水怎么了?苏漫怎么晕倒了?”胡姐急得团团转,却又无从下手。
“药水没有什么,只不过我加入的几种促进伤口发育的药和止疼的药水没有加在里面,她这是被疼晕的,不需要担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胡姐连忙拿起手机给唐瑾修拨去了电话,她现在可是一分钟都不敢离开这个病房了,居心叵测的人太过多了,她不能再让今天的这种事情发生了。
楼云海寒着脸走了出去,他没有讲出去除那些药水的严重性,幸好是今天发现的早,如果挂着这样的药水一个星期,那后果可是不能承受的。一个星期不消炎不止疼,意味着伤口的感染和炎症,她摘除的身体重要器官,肾是支撑身体的重要器官,一旦感染,性命能不能保住是一回事,以后还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进行轻微的活动还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些人的心实在是太狠了!
回想一下当时被白瑶找到的时候,他是在a市市立医院作为一名非常有经验的外科医生。白瑶戴着墨镜裹着严实的衣服约了他在一家较为隐蔽的咖啡厅见面,说出的条件也十分的诱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想要做的是什么,他卖命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