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法语都好像在很远的地方,有些朦朦胧胧的感觉,眼前所有看见的人影都是模糊的,但是他们见到的声音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隐约的就能够认出站在她吊水瓶旁边的楼云海,脑海里的反应都开始迟钝了,想了好久才想出,他这是在怕别人趁机给他的药水里加东西吧。
想起那几天给唐老爷子配型的时候,抽的最多的就是血了。现在正是闹血荒的时候,医生跟她们说,要是a型还好找一点,o型的话真的很难找,难得有一个像苏漫这样无私无偿的捐献者。换肾手术是要连着做的,一个是活体移植一个是尸体移植,其间的差距就在于一个是鲜活的一个是靠在那个时间段里复活的。
整个手术要持续到十个小时左右,她这边摘下了就要立刻拿去给老爷子换上,中间的任何一个人环节都不能够出了差错。
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听着“滴滴”的仪器声,她有种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她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楼云海突然被点名去干什么,他看了一眼瓶里的盐水,转身走开了。没出三十秒,一个女人拿开她的呼吸罩,拍了拍她的脸,示意她张开嘴,用英语说:“将这颗药吃下去。”
苏漫谨记着楼云海的叮嘱,死活就是不张嘴,这个女人急了,开始用手死死地捏住她下颚骨的地方想要逼迫她张嘴。
不能张嘴,不能张嘴!苏漫在心里呐喊,手指都激动得弯曲了起来,麻醉的效果让她没有力气说出任何话,更不要提反抗了,一旦嘴张开了就要让她得逞了。
这个女人慌忙的张望了一下,装作帮她检察呼吸设备的样子。为什么就是看不清她的长相!苏漫心里焦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主刀医生听她心跳有些快,让楼云海来看看,这个女人知道这次得不了手了,却还是不想放弃,改成两只手,用力地想要掰开她的牙关。
“****!”这个女人咬牙切齿的低咒了一声,楼云海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他神情严厉的喝到:“你想给她吃什么?!”他这一声喝似乎也惊动了其他的医护人员,监控人员也向这边张望。
“我没有要给她吃东西,我只是在查看她的吸氧设备,主刀医生。”这个女人很聪明,走过去对着主刀医生认真的说,丝毫不搭理楼云海。
“费德勒医生,正在手术的苏漫脸上有红色的手指痕迹,我可否请求换掉这个护士?”楼云海也看着费德勒医生,表情严肃的很,声音里都是冷冷的感觉。
费德勒医生看了眼监控的护士,监控的护士看了看苏漫的脸,对着费德勒医生点了点头说:“确实有指痕。”
费德勒是圣慈医院的著名外科医生,也是以公正敬业出名的,他是个上帝的信徒,从事医生这个职业也是因为对患者抱有怜悯的心理。
他当即严厉的说:“莉莉娅,上帝对你是有所宽容的,你出去好好反思你的所作所为去吧,如有再犯,耶稣会惩罚你的。”
费德勒也是宽容的,也是严厉的,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
那个叫莉莉娅的女人低着头答应了一声,她走出去之前,苏漫分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是放在自己的身上的。
手术有继续,精细的手术室要耗费主刀医生太多的精力和体力的。她一直处于她沉睡末期的感觉,那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一切都像是在云里雾里一样的遥远。
直到楼云海跟她说,手术结束了,她的眼皮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之后的事情她就一无所知了,也没有像一开始期盼的那样可以见到在门外等候着的唐瑾修。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夜晚,唐瑾修就这样趴在她的床边,头歪斜着靠在床边睡着了。麻药过后的的副作用就是全身无力,下半身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样,全身上下就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唐瑾修睡觉一向很浅眠,有一点动静他都会醒,她抖得牙齿都在打架。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唐瑾修站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满脸的担心。
“没事儿,就是觉得冷。”
他这才放心一些,说:“医生说麻药过后就会觉得全身冰冷,我给你多加几床被子。”说着就走到衣橱那里抱出两床薄被,都加在了她的身上。
“是不是觉得全身都麻?”
苏漫已经抖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我帮你捏一捏会好很多。”
他将手伸进被窝,轻轻地给她捏起了腿。要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现在她只顾着玩儿上牙和下牙打架的游戏,根本就没空想那些什么烂七八糟的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两三个小时,唐瑾修的媚头是越皱越紧,期间有护士来给苏漫量过两次体温,都显示有点低烧,又说这是正常现象。一直等到黎明的时候,护士又来量体温了。
唐瑾修看苏漫还是一副掉到冰窟窿里的样子,恨不得钻到被窝里去给她暖暖,但是又害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对着护士发脾气说:“你们医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到现在还觉得冷呢?”
小护士有些战战兢兢的回答:“这种症状是要看个人的身体情况来的。”
苏漫苍白着嘴唇问了一句:“那我什么时候能吃点东西?”
护士立刻也犯了难了,根本不敢看唐瑾修凶神恶煞的表情,快速的说:“这个要等到你肠胃通气之后才能够进一些流食。”
“肠胃通气?”唐瑾修的脸色更不善了。
“就是第一次排气以后。”说完,小护士就拿起苏漫腋下的温度计,看了眼说:“温度正常。”就迫不及待的溜走了,估计是再也承受不了唐瑾修在精神上给她的压力了吧。
苏漫瞥了一眼依旧皱着眉头的唐瑾修说:“就是要等到我放屁了以后才能够喝一些汤水的意思。”
唐瑾修这才松开了眉头,果然,苏漫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这家伙哪里会将通气往这上面想呢,肯定是在想只是哪方面的医学知识呢,这人真是,哎~~~~~~